銀有福拿著銀子上街,去墨香樓買了支上好的狼毫回來在家里顯擺起來.
圓兒剛得了五吊錢苦惱著要買些什麼,就見他已經回來了.于是上去看看.她拿著狼毫筆模來模去,心里很是納悶.
明明就是一只普通的筆,居然要花一兩多銀子,真是活見鬼.她就不相信,拿著這一兩多錢的筆寫字能寫出花兒來.
「怎麼樣,不錯吧?」銀有福得意得很.不僅僅是因為這支筆好,更重要的是它是歆月送給自己的.
說起來兩人的關系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刻意修復,倒是改善了許多.歆月現在同他說話不似以前那般一板一眼的了.兩人經常會說說笑笑.因為張紫嫣的事情,歆月也早就沒去張家做伴讀,因此歆月每天都會央著他教她一些東西.
時日久了,竟然連他自己都生出幾分自豪感來.現在他讀書越發的用功了.如果說以前他憑著的是自己聰明,那麼現在他可真正是用了功去學了.說起來也荒唐得很,沒有人知道他這般的發奮努力,為的僅僅是看見歆月那滿懷崇拜的眼楮.
只有歆月自己清楚,那所謂的崇拜不過就是騙騙小孩子的把戲.她早就發現銀有福在自己面前尤其好面子.反正也只是做做崇拜的表情就能撈到一個免費的老師,何樂而不為呢?
畢竟是個成年人了,有了前世的功底,她讀起書來不說堪比天才,那也實實在在的是舉一反三了.學生聰明了,老師自然願意教.況且銀有福還不想讓自己這個」徒弟」給比下去,天天自己讀書讀到深夜.
這一切玉娘都看在眼里,卻是但笑不語.
再說圓兒,瞧銀有福的得意勁兒,心里不知怎麼堵得慌.想使使小性子,卻又怕銀有福惱了以後都不再理她,只能把滿腔的苦澀都壓在心底.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幾句好听的話來哄他.
「福哥兒,這筆真好.」
「那是自然.」銀有福也不客氣,別人的夸獎那是來者不拒.
「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找歆月看看去.我買了些水果,你們自己拿去吃.」
秋萍見圓兒恨得直踩腳,心里明白了幾分.原來這丫頭也是情竇初開了.想想也對,她們幾人中最小的圓兒都已經滿十歲了.換做是在門第好的人家,姑娘早就被媒人來說走了.哪會像這樣沒名沒份地守在家里準備給人當通房丫頭,還不知道主子家能不能看得上.
她倒是比自己幸福呢.想到齊明玉英俊的臉龐,秋萍生出一些傷感來.圓兒一顆心都放在銀有福身上,那才是真正的好呢.哪像自己,去奢求永遠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把一份相思之情永遠壓在心底,向誰都不能傾訴.
正當秋萍起得入神之跡,感覺有人在拉她.回過神來一看,卻是圓兒嘟著小嘴,正問她道:」秋萍姐,你說福哥兒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會不會收我們進房啊?」
秋萍被她的神情逗樂了,原先的苦悶消散掉一些.
「小丫頭片子,亂想些什麼呢?都這麼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害臊.福哥兒的心思我哪能明白,你要真想知道就自己去問他唄.」
「我……我…….」圓兒被她取笑一頓也不好意思起來,結結巴巴地道:」我倒是想問他呢,可是也沒那個機會啊.你又不是沒看見,福哥兒對歆月好著呢.」
「好有啥用.要是歆月還是原先銀家買來的童養媳,那份位肯定是比你高,你也沒什麼好說的.可今時不同往事,歆月早就同銀家沒有了瓜葛,人也是自由之身.她一無父母二無親人,要說個正經人家哪有這麼容易?要是夫人福哥兒喜歡她的話,那能這麼輕易就把她給放出去?只怕夫人也是看不上她的,才駁了她的名份.」
「說到底,現在在這個家里,她可以說算做是客.我們好歹也是夫人給福哥兒預備的通房丫頭,名聲雖然不好听,地位也只是奴籍,可也是實實在在的銀家人.你怎麼連這點兒事都看不明白,倒真是浪費了以前在坊里嬤嬤們的教導了.」
圓兒越听越覺得有理,眼楮也亮了起來,說話也有了底氣:」我真是個糊涂的,倒是秋萍姐是個明白人.」
沒錯,她可是銀家的人.歆月只不過是一個孤女,自己犯不著同她拈酸吃醋.歆月再好,終歸也是個外人了.既然她已經被銀家放了出去,那麼以夫人好面子的個性,斷然是沒有輕易再開口將她娶回來的道理.只要自己伺候好夫人,讓福哥兒喜歡,那以後還是有出頭的機會的.
要是福哥兒能做上個官兒,那她說不定還能做個官家的姨娘,混的肯定不會比綠喬那些人差.
她想到得意處,自己都在那里捂著嘴偷笑.
樂了一陣,等肚子笑疼了她才收斂住.心里也不再郁悶了,看什麼都順眼起來.不過心底還是有些愧疚的,自己跟歆月可是玩的最好的姐妹.她剛才居然那樣去想歆月,傳了出去那可不好听.
于是她又求著秋萍別把剛才說的話告訴別人,省得家里又不太平.
等到晚上干完了活,圓兒求著秋萍一塊兒去逛夜市.
「你今兒是怎麼了,白天鬧騰也就算了,晚上還要去逛夜市.做了一天的活兒,你也不累?」
秋萍被她說的沒了辦法,只能跟她出來.
「不累不累,今天沒干多少活計,累什麼?秋萍姐你最好了,別跟我計較這麼多了啊.一會兒我請你吃糖棍,你可別說我小氣.」
「去,拿著別人的銀子請客,虧你也好意思.」秋萍啐了她一口,狠狠賞了她一個白眼.
「我看吶,你請我出來吃糖棍是假,想給福哥兒買東西倒是真的.」下午銀有福買筆回來時她也在場,他去參加七城聯考的事情她都已經知道了.恰逢圓兒又在這個關頭同她借銀子,她哪還有不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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