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月自從開始學習歌舞以後每天的生活就更加忙碌了。除了在家里要做事情以外，還得抽出時間來練習當天所學的歌舞，晚上有空閑時間還得練習刺繡。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歆月的努力也有了一些小小的回報。
因為練舞需要做一些基本功，因些她的身體開始變得輕盈起來。哪怕是小小的年紀，出眾的氣質也足以引起周圍鄰里孩子們的別樣的目光。隔壁的小牛哥還有大柱子不明都會給她送些吃的玩的小物件，大伙偶爾玩耍時也有人戲稱以後要娶她做娘子。
對于孩子們天真善意的玩笑，歆月不置可否。只有銀有福那小霸王，最近不知道抽的什麼瘋，每次領了同學回來之時臉都是黑沉沉的，看她的目光也像是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托每天都要去練舞的福，歆月出街的機會明顯增多了。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歆月要的絡子流行花樣已經到手了。現在她唯一愁的就是玉娘那一關了。
瞞著玉娘在背後操作明顯是行不通的，且不說玉娘是這些脂粉店的長客，她要是前腳剛把花樣賣掉，玉娘後腳就已經收到通知。就算是能夠找到玉娘不常去的店子，可她不過一五六歲大的女娃，又有誰會把她的話當真？搞不好被人取笑事小，被人直接搶了花樣那才是虧大了。
前思後想之下，歆月還是覺得應該跟玉娘通通氣，就是不知道她要是賣了絡子的圖樣，玉娘會不會把錢全部給沒收掉。
這日吃過早飯，趁著玉娘還未去娘子店的時候歆月趕緊去找她。
「有事兒？」玉娘手不停地繼續畫著眉毛，不時的照照鏡子修下眉角。
「嬸兒，我這些日子想了幾個絡子的花樣，想拿去賣給脂粉鋪子。可是……可是……」說到這，歆月有些忐忑不安。
「可是你怕被人家鋪子給欺負，所以想讓我幫你出頭？」才說了上半句，玉娘就已經知道了她的來意。
「是，所以想請嬸幫忙把絡子圖給賣掉。」歆月見她把話挑明趕緊點頭，不過她的措詞很小心，她講的可是幫忙，相信聰明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的。玉娘就算是再摳門，也總不到于把錢全給收掉。
玉娘見她這副認真的模樣，感興趣地多打量了她幾眼，道︰「你就這麼有自信？先把你的圖拿來我看看，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花樣。」
歆月乖乖地把畫好的圖紙給她遞了過去，玉娘接過一看倒是吃了一驚。
她曾經的經歷非同一般，在梳妝打扮上她也算得是個中高手。圖上所畫的這些絡子花樣繁復，倒全是些精致的樣式。如果拿出去賣，那肯定是女子們瘋搶的事物。
「果然不錯，都是你自己想的嗎？」。
「是我自己想的。」歆月見玉娘兩眼放光的盯著自己，心里老有一些不踏實。
「我倒還真是小瞧了你。人小鬼大，倒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說吧，這些圖稿你打算如何？」說著，玉娘揚揚手里的東西。
她向來不曾輕看歆月，卻也沒想到歆月跟別的小孩子是這麼不一樣。能想出絡子的花樣奇怪，了不得就是她在手工這塊有著過人的在份罷了，可是一個五六大的女娃能想出賣圖稿，那就非同一般了。
「歆月不敢多做她想，只想請嬸兒幫忙賣掉之後留些零花。」歆月趕緊表態，她也沒敢指望送到老虎嘴邊的肉老虎會不吃。可好歹也要留點骨頭給自己不是？
「好，這事就交給我吧。」玉娘很爽快的答應，眼波流轉之間不知在想著什麼。
「那我先出去做活了。」
「去吧。只要這圖稿賣了，少不得你的好處的。」
玉娘今天很高興，不單單是為了這圖，更重要的是歆月讓她很滿意。
在十年前她總認為一個女人想要過得好那就得靠容貌。不論是生于富貴還是長于貧困，一個女子若是有了嬌好的容貌那無疑是人生中最大的恩賜。老天賜了女人美貌，那麼她就有了改寫命運的機會。
可是在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才明白有時美貌並不是萬能的。一個女人可以沒有美麗，卻不能沒有自立的本事。如果當初她能夠早早地明白這個道理，她也不會走那麼多的彎路，不會有後來的事情。
歆月年紀尚小，也許她只是想賺一些零花解解嘴饞，可是她總歸有那份自識其力的心思了。玉娘看著圖稿，一時之間心情很是復雜。為歆月的自立而高興，卻也為她小小年紀就要懂得賺錢而心酸。
突然之間，玉娘覺得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孩子太過苛刻了。也許就是她讓那孩子活的那般小心，就如同她小時候一樣。
等歆月去外面買了菜回來時，就見院子里曬滿了衣服。她趕緊跑去盆里一看，只見出門時還堆在那里滿滿一盆的髒衣服此時都不見了，驚得她小嘴都沒合上。
「站在這里發什麼傻？」玉娘從後面走來，拍了拍她的頭，將發怔的歆月給喚了回來。
「這,這些衣服都是嬸兒洗的？」她指著滿院的紅紅綠綠說道。
「不是我還能是誰？你那是什麼眼光，難道我就不能洗？還是說我在你眼里就是一無是處的廢物？」說著，玉娘雙手叉腰，挑起唇角看著歆月。
「沒有沒有。」歆月的頭搖得像貨郎鼓一般，不知道她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
一大清早的沒去娘子店吃酒聊天也就罷了，居然還做起了家務？要知道自打她被買回來以後，玉娘就已經很少插手家里的活計了。
「沒有就好，還站著干什麼，有時間還不快去練練刺繡，看你這幾天繡的都是些什麼。雞不雞，鴨不鴨的，王麻子媳婦兒是怎麼教你的？」
歆月這才看到玉娘手里正拿著她這幾日剛完成的繡品，不禁滿臉黑線︰那是鴛鴦好不好？
虧得昨天王麻子媳婦兒還夸她有天份了，不曾想今天就被人打擊成這副模樣。
「可是，我還有許多事情沒干呢。」
「去去去，有什麼事是沒干的？不就是讓你做個飯掃掃地麼，瞧你說的像我虧待了似的了。得了，趕緊去刺繡，別大白天不繡，晚上偏要浪費我的燈油。」
玉娘揮揮手將歆月趕開，嘴里的話雖然還是離不開銀子，卻讓她心里有了一種暖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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