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夫難求 卑微宮女 第163章 席間的試探(下)

作者 ︰ 欽寒

「哦?」雲芯挑挑眉,看向一旁的龍君佑。

龍君佑自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順著她的意,對江彩繡責問道︰「麗貴嬪,可有此事?」

江彩繡臉色發白,目光含恨地瞥了眼惠妃,卻立刻移開視線,跪倒在龍君佑面前,大喊冤枉︰「皇上明鑒,臣妾並非出宮去見過父母,是怕是有心人以訛傳訛,陷害臣妾。」

龍君佑眼瞳微眯,看了江彩繡半晌後,又轉眼去看站在一旁垂首恭敬的惠妃︰「你的意思是,惠妃在冤枉你了?」

江彩繡抬起頭,不慌不急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說出實情,為自己鳴冤罷了。」

「惠妃,你有何證據,可證明麗貴嬪擅自出宮?」龍君佑肅聲問道。

「臣妾沒有證據,貴嬪出宮一事,也是臣妾無意听說的。」惠妃淡然回道。

龍君佑眉頭一擰,下意識看向身旁的雲芯,他以為她打算趁此機會,故意刁難江彩繡,以報復她陷害之恨,可雲芯卻微微一笑,不但沒有緊逼江彩繡,反而去責問惠妃︰「惠妃娘娘,既然沒有證據,你怎可隨意冤枉麗貴嬪呢?」

「臣妾沒有冤枉貴嬪,臣妾只是道出心中所想罷了,孰是孰非,不是臣妾可以妄言論斷的。」惠妃這句話,看似是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實際上卻在隱射江彩繡私自離宮的罪行。

江彩繡臉色煞白,似要發作,卻強行忍住,只恭順地跪伏在地,一句也不辯解。她是聰明人,知道她一旦為自己月兌罪,便會引來眾人的懷疑,龍君佑更是不會放過她,現在有太後在場,誰也不敢太放肆,沒有證據的事情,就算唐雲芯有再大能耐,也無法治自己的罪。

可她不說話,卻有人按捺不住,一名同樣打扮艷麗的女子忽然站起身,行到龍君佑面前,跪下道︰「皇上明鑒,前些日子貴嬪受了風寒,身子一直不太爽利,怎麼可能會出宮呢,妾身日日陪在貴嬪身邊,可以證明那些傳言貴嬪離宮的話,純屬是流言蜚語。」

龍君佑還未問話,雲芯搶先一步,冷聲問道︰「你是什麼品級?這里哪里輪得到你說話。」

不咸不淡的語調,仿佛一柄利刃,狠狠刮過女子的心窩,她雙腿一軟,幾乎癱坐在地,幸好雙手及時撐地,才避免御前失儀︰「回貴妃娘娘,妾身只是就事論事,並非有意冒犯。」對于雲芯手腕,她可以一清二楚的,連江彩繡都不是她的對手,一皇帝對她的寵幸,只怕她今日要了自己的命,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雲芯盈盈起身,彎下腰,親自扶起女子,上下打量一番,道︰「這宮里敢說實話的人已經很少了,本宮很欣賞你,誠心想要與你相交,不如這樣,本宮代你向皇上請旨,晉你正三品的妃位,你可歡喜?」

女子一呆,似乎無法理解雲芯所說的話一般,不可意思地盯著她,久久沒有反應。

一時間,各種目光紛紛投來,跪伏在地的江彩繡雖然沒有表情,但從她緊握的雙拳可以看出,她的心中必然惱恨萬分。在這偌大的皇宮中,美艷者數之不盡,但能夠封妃之人,卻是少之又少,她江彩繡努力了這麼多年,才僅僅爭得了一個貴嬪的頭餃,憑什麼僅僅雲芯一句話,就將一個地位卑賤的女人,送上那令人垂涎的高位?她不甘,更不服

雲芯自然知道江彩繡心中所想,她要的就是她的不甘,她的氣恨,她的怨憤。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時,龍君佑以一副無知的姿態對那女子道,「胡良儀,還不快謝貴妃賞識。」

女子這才像是回過神似的,忙感恩戴德地向著雲芯行禮︰「妾身謝貴妃賞識。」

「你要謝的人,是聖上,可不是本宮。」雲芯側過身子,將被自己堵在身後的皇帝讓了出來。

胡良儀顯然激動難耐,她能做到良儀的位置,還要多虧江彩繡的提攜,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能晉為昭儀,就此生無憾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能封妃。正三品的位份,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而如今這般容易擺在面前,怎能叫她不驚不喜。

幻想著未來的美好,她正準備跪下謝恩至極,突然冒出一個極為不和諧的聲音,近在咫尺︰「皇上,此事萬萬不可。胡良儀出身低賤,她的祖父原本是馬老將軍府中的一名家生奴才,後來得老將軍看重,給了他一個護軍的官職,能封做良儀,已是得聖上莫大恩寵,又豈能以低賤出身,冊封為妃?」

此話一出,胡良儀剛打了彎兒的膝蓋,就那麼僵硬得繃住,艷麗的胭脂色,也掩蓋不住她臉色的蒼白。

從天堂跌落地獄,不外乎如此。

雲芯不做評論,只將難題拋給龍君佑︰「依皇上所見,該如何是好?」

她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極妙,好人她做,歹人就由自己來當,她誰也不得罪。不過就算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也不會再將難題重新丟回給她,略一沉吟,道︰「身份倒不是問題,朕在意的是……」話未言盡,便又有幾人陸續離座,紛紛跪倒在龍君佑面前︰「煩請皇上三思,封妃不是兒戲,皇上雖不在意,但嬪妃若身份太過低賤,便會有損聖上威嚴。」

身份低賤?有損威嚴?這是說給龍君佑听呢,還是說給她唐雲芯听?目光順著江彩繡,看向她身後跪著的那一大片奼紫嫣紅,每一張臉龐都是陌生的,卻又因為那相同的刻薄,而令她感到熟悉,默然一一記下這些臉龐,雲芯悄然在心中做著計較。這跪下接江彩繡之口說話的,共有七人,這是明里投靠她的,暗中觀望著,還不知有多少,但這已足夠,她有把握讓那些左右搖擺的觀望者,全部站在自己這一邊。

望了眼身邊因打擊慘重而失魂落魄的胡良儀,雲芯不免替她感到可惜,誰讓她這麼急著想要邀功,這才無辜做了自己試探他人的犧牲品。這一次,她的未來,是徹底被她和江彩繡一起給毀了。

一頓尋常的晚宴,就在雲芯的一句話中,變得不再尋常。席間眾人各有心思,就連江彩繡,也不復之前的沉穩,宴席還未結束,就以身體不適匆匆告退離去。江彩繡既然不在場,那這頓飯也就不在有任何意義,待江彩繡離去不久,她也以身體疲累請辭,回了華清宮。

一回到寢宮內,雲芯立刻招來張吉,命他將今日席間代江彩繡出面的女子身份,挨個報給她听。

從張吉口中所知,這些身份宮妃身份皆在從五品以上,卻是今年才進宮的,她們的晉升,江彩繡在其中佔據了至關重要的分量,區區一個貴嬪,竟然連四妃之首的淑妃都被她這般壓制,就算江彩繡手段再狠厲,那龍君佑呢?他又豈是看不清事態的人,就任由江彩繡後宮獨大嗎?

雲芯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她煩憂的,並非是江彩繡的勢力,而是龍君佑的打算,難道,他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正是準備給她來收拾的?

「今日坐在麗貴嬪身邊的那名女子,是什麼人?」想起那身艷壓群芳的裝扮,雲芯開口問道。

張吉想了想道︰「是林昭儀,前陣子才封的昭儀?」

「什麼時候封的?」

「這……」張吉遲疑了一下,搖搖頭︰「奴才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左右不過一個多月吧。」

一個多月?雲芯心中暗想,一個多月前,龍君佑似乎正身在藍田鎮,皇帝不在宮中,她倒奇怪了,這個昭儀是誰給她封的?

穩了穩心神,又道︰「皇上知道嗎?」。

張吉回道︰「皇上自然是知曉的。」

也是,若是不知曉,以龍君佑的脾性,今日宴席上又怎會不對江彩繡發難?可是,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忽然發現,這宮里頭,心思最難猜的,不是淑妃,不是朱琳,也不是江彩繡,而是龍君佑。

听完了張吉的回稟,雲芯略感疲憊,吩咐他今日多留意林昭儀後,便由宮人伺候著睡下了。

相同的環境,一模一樣的擺設,躺在華清宮內殿寬大的床榻上,望著頂賬的玉帶流蘇,回想起龍君佑今日在宴席上的種種行為,心中隱隱生出一股煩悶感。

剛翻了個身,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听到宮女柔聲卻無奈地勸說聲︰「皇子殿下,娘娘已經入睡了,您不要明日早晨再來?」

「你們讓開,我要見娘親」駱羽不依不撓地在門外嘶喊,聲音淒厲尖銳。

雲芯猛地起身,打開房門,沖著攔在駱羽前的宮女道︰「讓他進來。」

「是。」主子放了話,那宮女這才釋然地舒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小主子畢竟也是皇子,罵不得打不得,想要勸走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讓開路,駱羽飛撲向雲芯,一頭扎進她的懷里。

雲芯笑著拍拍他的背︰「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駱羽死死地抱著她,搖搖頭,悶聲道︰「小羽想娘親了,娘親為什麼整整一天都沒有來看小羽?」

雲芯嘆了口氣,將他帶進房間。

「娘親,這床好漂亮」寬大的床榻又暖又軟,駱羽見了就像蹦上床去,卻被雲芯一把扯了下來。

「小羽,今日母妃就要給你教教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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