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夫難求 卑微宮女 第150章 是毒而非藥

作者 ︰ 欽寒

雲芯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有一天,龍君佑要聶衍放棄她,他會怎樣?會再次放開手嗎?一如從前一樣,即便心痛如絞,卻依舊毫不猶豫。

當初,他會放棄,她不怪他,但是現在呢?他還會放棄嗎?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在她送他回京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明了。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是他真的心系天下,還是……愛得不夠深刻。

聶衍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至少,在他心里,自己並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本以為會難過,會傷心,可心里面卻是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有,甚至,連一絲憤怒都沒有。

或許,愛的不夠深刻的,也包括自己。她以為他這麼多年的付出,自己早該放下心結接受他,之所以遲遲不作決定,是怕他再一次的放手,會傷害自己,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不願接受,是因為,她的心里……根本沒有他。

窗外,寒風呼嘯,她的思緒,竟然又回到了那年的大雪夜。與龍君佑的那杯合巹酒,至今記憶猶新,不論時間過去多久,都依然清晰。是她不願意忘,還是,根本忘不了。

忽然發現,這麼多年來,腦海中他的容貌,不但沒有模糊,反而更加清晰。他來找自己的時候,心中雖有排斥,卻隱隱歡喜。他是她唯一愛過的人,又怎能輕易放下。感情,是折磨一個人的利器,隨著時間的推移,傷口不但不會愈合,反而疼痛加劇。

也許,只有真正放下的時候,她才會擁有真正的快樂。

但是,她什麼時候才可以放下?一年,還是兩年,還是……一輩子。

望著空蕩蕩的房子,一種疲累的失落感襲上心頭,那些歡聲笑語,在剎那間遠離她而去,那種寂寞的感覺,時隔多年,依舊那樣清晰,清晰到令人害怕,令人恐懼。飛鴻走了,聶衍走了,龍承軒走了,龍君佑也走了……唯剩她一個人。

「娘親,你在想什麼?」裙裾被人攥住,輕輕搖晃。

垂目,一張稚女敕清秀的臉龐印入眼中,駱羽眨著漆黑的大眼楮,正好奇地望著他,那眉目,那眼神,為何會令她覺得像極了龍君佑?難道真是自己太過思念他,才有了這荒唐的感覺。

「小羽,娘親只有你了。」彎,將小小的身子攬進懷中,用力抱住。

他們都走了,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屬于的自己的生命,只有駱羽,才與自己血脈相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珍貴。

一連幾日,幾乎沒有前來看診抓藥的病人,一向熱鬧的醫館冷冷清清。

即將邁入隆冬時節,街上的行人也變得稀少起來,總是人山人海的市集,也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人,雲芯坐在櫃台前,望著窗外紛揚的雪花,一時間出了神,連對面坐了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喂,你到底看不看病?」那人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雲芯這才回過神來。

「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這就看。」取出脈枕,示意男子伸出手腕,男子卻一動不動,只道︰「我只是來抓藥的,按照這張紙上所記錄的,給我打包分好。」

結果男子遞來的紙張,上面整齊地列著各種藥材,看名字,都是一些滋補的,還有個別是驅寒排毒的,都是一些尋常藥材,雲芯很快就將男子所需的藥材分開包好,男子接過,順手丟了一大錠銀子,並道︰「不用找了。」說完,拎著藥包轉身離去。

握著手里沉甸甸的銀兩,雲芯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又想不出來,有些煩躁地將銀子扔進身前的抽屜,眼光無意中瞥到了剛才抓藥時,灑在桌面上的一味飛揚草。

飛揚草、川白芷、台烏藥、蓮心子、山丹……無意識地將剛才看到的藥材,寫在一張紙上,待寫到最後一味杜仲時,眉睫一跳,手中的筆「啪」地一聲掉落在地。

拿起面前的方子,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沒錯,絕對不會有錯。這些藥材看起來普通,可若是混在水中則可令人中毒,渾身無力虛月兌。誰會用到這個藥方呢?如果是少劑量的,也只是害一兩個人罷了,可剛才的男子,一下子買了那麼多,他要害多少人?仇殺?還是私人恩怨?

為了避免慘禍發生,她立刻找到縣衙,將此事告之了縣令。縣令雖然答應徹查,可只憑幾個捕快,這麼大的藍田鎮,要找到什麼時候,等他們查明真相,說不定慘劇已經發生了。

雲芯憂心忡忡回到醫館,卻在另一家藥鋪里,看到了和那買藥男子同樣裝束的人。

奇怪,難道是某大戶人家的家丁,就算是,也不需要一下子買這麼多的藥,從她那里買,也從別的藥鋪買,這麼大的數量,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雲芯帶著疑惑,走了四五家藥鋪,將那張奇怪的藥方拿出來,詢問是否有人前來抓過同樣的藥,不出所料,他們的回答全部一致,確實有人來抓過方子上的藥材。

到底是要做什麼?分明買的是毒藥,可只看藥方,不仔細去辨究,根本不會發現,那些藥材混合起來,實際上卻是殺人無形的毒藥。這就證明,買藥的人,不想引人注意,一切都在暗中進行。

這麼大批的藥,又不能被人發覺……藥材混在水中,可令人中毒……水沒錯,重點是水。水是人生存的基本所需,如果,整個城鎮的水井中,都被下了這種藥,那麼結果……

呼吸一窒,心底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如今,戰事緊張,拓跋朔曾說過,用不了多久,北夏就會掌控一切,藍田鎮北臨北夏,南接宣朝,是個在戰事中,不可多得好位置,難道,購買那些藥材的人,是他?

如果真是這樣,那藍田鎮就危險了,一旦鎮子里的水井,被全部下了毒藥後,軍隊將再無戰斗力,惟有棄戰投降,整個藍田鎮,將徹底淪陷為北夏的囊中之物。

想打這里,雲芯再也無法保持冷靜,這件事誰都不能講,只能告訴一個人,定北將軍。

不知為何,一想到要面對那個定北將軍,她就感到無名的恐慌。那個男人,擁有鐵血一般的氣勢,冷硬蕭絕。但絕不因為這麼原因,她才會怕他,是因為一個,連她自己都說不上,道不明的緣由。可即便是惶恐,她也一定要見到他,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被北夏佔了先機,一切都來不及了。

來到兵營外,這里層層戒備,想要靠近,根本是不可能的。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這樣冒冒失失前來,不但見不到定北將軍,甚至有可能連命都丟掉。遙遙望著兵營的方向,那里寬闊的校場上,士兵們赤著膊,正在軍士的命令下奮力操練著,絲毫不在意天寒地凍的氣候。他們這麼努力,這麼拼命,不就是為了保衛國土嗎?如果讓北夏人的奸計得逞,未戰先敗,他們的努力,豈不是付諸東流,那種悲痛,是令人無力承擔的。

一定要想辦法將消息傳達定北將軍,讓他早做防範。

大步向軍營的方向走去,還未接近,就被人攔了下來。「站住軍營重地,閑人勿進」鏗鏘有力的語調,帶著殺伐般的冷厲,寒光閃閃的槍尖,準確指著自己的心口,只怕自己一旦硬闖,那鋒利的寒刃,便會毫不猶豫地刺進她的心口。

她不會白白送死,後退半步,遠離那鋒銳的利器,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自然︰「大膽你們連我也敢攔著」

兩名士兵被她渾然的氣勢所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你看我我看你,半晌也沒看出所以然來,但手里的長槍,卻絲毫不放松,雲芯還是不能硬闖,他們都是在戰場經歷過無數生死的人,服從命令是他們的職責,殺人的時候,更不會手下留情。

雲芯從沒想現在這樣希望可以擁有龍君佑賜予的金牌,只要免死金牌一出,誰也不能攔她,但她已經將金牌還給他了,今生今世,再無瓜葛,又為何要惦念那塊金牌。

「你們好好看看我是誰?看清楚了再做決定。」沒有金牌,她還得依仗龍君佑,依仗自己從前的身份。龍君佑尋找自己的時候,曾以分發畫像尋之,她只能一睹,賭這兩名士兵,見過自己的畫像。

仔細瞧著她,其中一名士兵不確定道,「感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不過想不起來了。」

另一名士兵也皺著眉,弄不明白為何自己對雲芯的樣貌那樣熟悉,卻又分明沒有見過她。

突然,一名士兵猛地一拍腦門,指著雲芯︰「你……你好像是畫像上的雲……雲妃娘娘?」

很好,終于認出來了。

雲芯心中一定,道︰「沒錯,既然認出我了,那就代我稟告將軍,說我要求見。」

兩人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由一人去稟報,另一人在這里守著。畢竟是軍事要地,兩人不敢馬虎。

不消片刻,回稟的士兵就回來了。踏雪的喀嚓聲,伴隨如霜般冷凝的氣息,眼前,出現了一道挺拔蒼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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