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空間 末世篇 三十四、“賽斯緹拉”

作者 ︰ 安飛河

盧笙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他的父母在他還沒記事起就因為一場實驗事故雙雙死在爆炸之下,可以說他幾乎完全是由楚辭拉扯大的。與其說楚辭是他的舅舅,還不如說是父親更為恰當。對他而言,楚辭是哪怕他闖下了十惡不赦的罪孽都能夠有辦法將他從十八層地獄里撈出來的存在。在他眼中,小舅舅是萬能的、威武的、強大的……而現在,在他眼中一向是無所不能的男人轟然倒下,奄奄一息的在他面前時。一直以來由于楚辭的保護而對喪尸與T-病毒沒有很大的危機感的盧笙終于感到了惶恐不安。但害怕之後,他那十幾年來除了楚辭就是電腦的單純的心中漸漸浮起了極端的怨恨!

憑什麼沒有能力的人可以位高權重!

憑什麼他們得被人陷害來到這種危險的地方!

憑什麼那些將T-病毒流傳出來的人沒有受到天譴!

憑什麼某些人只要打著為了人類社會的名義就可以肆意的將弱者當做實驗的器材!

這是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啵」的一聲脆響,搖搖欲碎的保護罩像一個透明的泡沫一般破碎開來。盧笙側過頭看向防彈玻璃窗外。一雙淡紫色的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圓形變成八邊形,並且以瞳孔最高的中心點向八個角組成八個晶瑩剔透的紫色平面。它們在陽光下折出璀璨而神秘的紫光,就像兩顆漂亮的紫色鑽石。

鋪天蓋地的喪尸烏鴉自喉嚨里發出「嘎嘎」的粗啞聲音,就像在嘲笑著他們的無用掙扎。

盧笙死死的瞪著窗外那些猶如自地獄深淵里爬出來的惡心飛禽們張牙舞爪的迎面撲來,大量的負面情緒升騰而起漲滿心肺哽在喉間。一股想要破壞掉一切的暴躁感向兩股烈火自腳底迅速蔓延向他那亂糟糟的大腦!

八角形的詭秘瞳孔越來越紫,盧笙開始「 哧 哧」的大聲喘息起來,大量的汗水自其濕潤的額頭順著他那還帶點嬰兒肥的側臉滑落,蜿蜒出一道道瑩亮的水痕。他覺得腦袋開始也來越暈,眼前的景色開始旋轉扭曲如某個精神病畫家所描繪的抽象派油畫。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好像達到了某種極限……難道是沒有進化成功嗎?或者是自己只是推遲了T-病毒的發作時間?!

他會變成喪失嗎?又或者是變異成某種丑陋的怪物?

不……不行……他絕對不要死!

絕對絕對不要死!!!

「咯啦!」防彈玻璃被不停攻擊的喪尸烏鴉攻擊出幾道細碎的裂縫,白亮透明的玻璃面上沾滿了不知疼痛與疲憊的喪尸烏鴉們撞出來的紅色血跡與灰色的腦漿。直升飛機的警報器不停的發出「警告!機艙超載!警告!機艙超載……」的聲音。伴隨著機器合成女音所特有的冷冰冰的僵硬感,飛機開始慢慢下墜。

就在這十萬火急的時刻,盧笙緩緩閉上眼。

「呯!」是LK發現自己無論怎樣機都沒法將停在機生上的烏鴉甩出去而徒勞的砸操作台的聲音。

「篤篤篤!」那是萬千鴉喙敲擊飛機外殼想要獵食裹在厚厚鐵甲之下的鮮美血肉之音。

「嘩啦啦!」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最後一層防護,終于被只剩獵食本能的殺虐者們打開了一個擊破口。一陣大風夾帶著鳥類拍扇翅膀的聲音迎面撲來。一只喪尸烏鴉穿過破了一個洞的玻璃窗有如一支離弦之箭伸長它的脖子貪婪的向雙目閉合似乎是無知無覺的盧笙面門撲去……

「轟!」腦海深處突然炸起排山倒海的變化。似乎是一顆恆星在瞬時間爆炸與滅亡將一片空間炸得崩塌,似乎有未知的東西受著某種牽引凝結成一顆米粒大小的七彩結晶體。

他猛然睜開眼楮!

一只烏黑發亮的爪尖已經即將湊上他八角形的紫色鑽石眼瞳。

紫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一個針尖狀的小點。盧笙開口,陡然叱道,「滾!!!!」

他的聲音不大,但充滿力度。伴隨著那個「滾」字,一圈奇異的力場以他的大腦為中心一般迅速向周圍擴散。如果楚辭此時蘇醒,他的神識就可「看」到以盧笙為中心的空氣向四周掀起次聲波似的漣漪。

KL只覺得胸口一滯,空氣中似乎不停的震蕩著盧笙所吐出的字眼。但實際上那只是他的錯覺而已。伴隨著大腦里哄哄作響的回聲,只見原本圍著直升飛機不停攻擊的喪失烏鴉們全都轟然炸開撕扯著「嘎嘎」的粗啞叫聲撲騰著翅膀,潮水一般四處退去——就像是遇到天敵一般!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老天眷顧小孩子麼……那個十六歲左右的小孩子說聲「滾」那些東西就真撤退了?是湊巧?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微微側過臉,透過頭盔斜眼打量著後頭。只見那個張的男生女相看起來非常乖巧可愛的小小少年側低著頭,大量的汗水將偏黃色的頭發打濕成一縷一縷的垂下來將眼楮完全蓋住。他全身顫抖,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然後似乎是驚嚇過度一般倒向身後的靠背,半癱著一手捂住眼,似乎是在慶幸劫後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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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

M國,全國政治和經濟中心——紐約蘭市諾艾森集團的總部諾艾森集團大樓地底十五層的一件監控室內。

一名有著巧克力般健康膚色的男子站在佔了整面牆壁的巨大液晶顯示屏前。他穿著一套黑色的有著筆挺立領和綬帶,類似于軍官禮服的服裝,合身的剪裁凸顯出對方原本就高挑的身形和具有張力的肌肉卻沒有半分臃腫感的強悍身材。一頭漆黑如墨的短發,刀削似地凌厲五官上。一雙與發色相同凌厲十足宛如子夜的眼楮正眨也不眨、全神貫注的看著巨大屏幕上所顯現的盧笙的臉——機艙內,一雙紫色的呈八角形多平面的鑽石瞳孔正閃爍著迷人而耀眼的光澤。他近乎于痴迷的凝視著大屏幕上的圖像,近乎于嘆息的自胸腔發出低沉而愉悅的笑聲︰「呵……是個可愛的小‘賽斯緹拉’吶……」

「你躲在這兒偷窺什麼?路撒耶.魯西塔!」一個非常尖利高昂的,讓人為之厭煩的男童聲音響起。

路撒耶.魯西塔一過頭。只見一只成年兔子一般大小,全身雪白,並有著一雙粉紅色眼楮的白老鼠。那只白老鼠後肢著地,立起身子,一雙短小的前肢非常人性化的交錯于胸前,昂首挺胸的看著對方。

路撒耶.魯西塔勾起唇角,浮出一個嘲弄的笑容。「我要干什麼,不是你這個連名字都只是代號的偽劣品所能管轄大吧……‘07’!」

白色的大老鼠一身白毛頓時炸開,它張開尖尖的嘴,露出一張犬牙交錯的可怖利齒,憤怒的尖叫詭異的自老鼠的猩紅舌頭吐出來,帶著咬牙切齒的咯咯響,「路撒耶.魯西塔!終有一天,我要將你踩在腳下!我將會奪走諾艾森主人所有的寵愛,讓你成為我進化的肥料!!」

「哈哈哈!呵呵呵……」路撒耶.魯西塔放肆大笑的走近「07」。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站起來還沒有他小腿高的生物,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可笑于悲憐︰「就憑你一只連初級進化都不完全的劣質品?我可沒時間消遣一只低等生物,我還得去護送‘上帝恩賜’。」說著,他一腳踹開白老鼠,將它踢得老遠連滾幾個圈。帶「07」停下來時,大口大口的暗紅聲鮮血自其尖尖的嘴巴溢了出來。路撒耶.魯西塔拋下一句毫無誠意的「抱歉,你擋了我的路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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