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名門 正文 58.午夜夢魘

作者 ︰ 芸汐

「有誰在?」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感覺到渾身像是被人禁錮住一般,絲毫不能動彈。

蛙鳴聲越來越大,甚至就像從床底下傳來的一樣,急得她出了一身細密的冷汗。

是誰?是誰!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一波一波的涌上來,從發梢指尖直至大腦。

兩次穿越的經歷告訴她,就算是傳說中擁有十八層地獄的陰曹地府,也沒有此刻這些蛙鳴聲所帶來的恐懼感強烈。

漸漸的,那蛙鳴聲竟然抵達了她的耳畔,而且一聲快過一聲,有些像眾多的僧侶聚集在一起高誦佛經,夾雜著某種似懂非懂的耳語,在腦子低低的徘徊。

芷萱絞盡了腦汁去傾听,卻依然混沌一片。

她努力的睜大了雙眼,骨碌碌的轉動著四處張望——這是她此時唯一能自由活動的肢體器官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黑無常、白無常,你們救我,你們說過,只有我才能和這個身體相匹配的……她胡亂的想著,卻仍然阻擋不住恐怖的陰影一點點的靠近。

終于,一縷半透明的黑色狀物體透過門窗的縫隙、牆角的鼠洞一點點的鑽進來,然後匯集在屋子的中央,不知從哪里刮來的小旋風,足足有一人來高,黑色物體一觸踫到它,便被毫不留情的卷了進去,然後,瘋狂的旋轉,而那些呱噪的蛙鳴,竟也全然被吸了進去,混雜成一種極其淒厲的嗚咽。

「啊——」芷萱被逼得幾近崩潰,她想要尖叫,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卻仍舊動彈不得,無奈中,只得緊緊的閉上雙眼,不敢去看。

她很害怕,兩行清澈的淚水,從緊閉的雙眼里滲出來,匯集在一起,形成一條蜿蜒的小溪,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盡管如此,她卻抑制不住腦中要去幻想,想象著那些被旋風刮得飛速旋轉的黑色物質和蛙鳴,它們像是相互熟識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合到一起,然而,旋風驟停,只余下一些黑色物質和蛙鳴混合後的粉塵,時間大約停止在了這一刻,足有數秒鐘的空隙。

正當她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終將結束的時候,那些粉塵突然受到重力的影響,紛紛下墜,很快,芷萱就發現,它們並沒有像真正的粉塵那樣,散落一地,而是像有生命力一般,慢慢的堆積起來,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暗中操作一樣,它們竟然匯集成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形,從腳趾到腿部、腰部、胸部、雙臂、脖頸……

在那黑影堆積完畢的同時,芷萱猛地睜開了雙眼,被自己的想象力嚇死,若是有遭一日傳出去,那也太……

但是,還沒等她自我安慰完畢,再次被更深的驚恐籠罩起來——原來,那一切都不是她的想象,正真實的發生在屋子里,無論她睜眼閉眼,都難以逃月兌黑影的出現。

而此時,堆積完畢的黑影正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沒有絲毫的腳步聲,四周再次恢復了先前的寂靜,看不清面容,只能從它的身形判斷,那是一個男人,一個連地獄使者都無法阻擋的怪物。

「寧芷萱——」

怪物行至窗前,甚至像人類一樣俯來,用一張漆黑一片的面孔對著她,聲音並沒有想象中的毛骨悚然,卻也同樣不帶絲毫的感情。

那不是她所听過的任何一個人的聲音,卻又像是很多熟識的聲音編匯而成,令人下意識的不能呼吸。

「你害怕了。」那怪物逐字逐句的說。

「你想怎樣?」它能讀懂她內心的真實想法,這總算讓芷萱找到了釋放恐懼的方式,至少她不會再對自己的處境無能為力。

然而,那怪物卻沉默不語,反而將頭部又靠得更近了一些,好像是要探尋什麼一般。

「你不記得我了?」明明是問句,卻被它說成了嘆息的語氣。

看起來這,怪物一點兒也不凶猛血腥,芷萱砰砰亂跳的心總算逐漸平靜下來。

「你是誰?」再次試探著用思想與它交流,但這樣一次,她卻沒能等到它的回答。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忽然傳來「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窗外變得明亮起來,一團明艷的火光,掠過窗外,「呼」的一聲沖了出去。

盡管渾身無法動彈,看得並不真切,但她卻能真實的感受到,一股熱浪夾雜著劈啪作響的燃燒聲,瞬時將整個屋子都灼得出現了裂紋。

「這是……」不等她將這詢問的思想傳達出去,那怪物便在一聲細碎的響動中四散開來,復又化為粉塵,散落到地面上。

終于,芷萱發現那種禁錮的力量消失了,她終于可以自由的活動了。

心頭一個激靈,她翻身爬起來,卻發現整個屋子早已被一片火海所包圍,熱氣炙烤得四周的牆都碎裂開來,有的地方,甚至開始大塊大塊的掉落,門和窗早已葬身火海,透過門框和窗欞,只能看到熊熊燃燒的火焰,從那樣的地方沖出去,大約只能是死路一條。

很快,她就發現了這火焰的古怪,盡管門窗都已燒壞,那火焰卻絲毫沒有進入屋中的意思,且碎裂的牆體也沒有絲毫轟然倒地的痕跡,它們只是一片一片的掉落下來,然後又有新的泥土出現在原來掉落的位置。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幻覺?

後世的芷萱,其實是一個特別喜好看恐怖類主題控,盡管害怕,常常嚇得晚上不敢關燈,卻依然堅持這種痛並快樂著的嗜好。

也許,這根本就只是一個可怕的夢魘。

腦中一旦想通,耳中便清晰的響起了一個聲音。

「萱兒,萱兒,你快醒來啊!」聲音離得很遠,有些飄渺的感覺,卻令她為止之一震。

「我在這里,快救我出去!」她聲嘶力竭的努力喊叫,對方卻似乎根本听不見。

芷萱無奈,她想了好久,才終于鼓起勇氣將被褥裹在身上,沒有水,但她也要一試,狠狠的一咬牙,雙眼一閉,瞅準了門外高高的火焰,一頭撞了出去。

誰也沒想到,門外竟是懸空的,並沒有任何灼燒的疼痛,只是渾身猛地一震,甚至來不及尖叫出聲,她便失控的墜落下去,向著無邊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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