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飛仙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影帝飆戲

作者 ︰ 雪蘭悠

沐辰雪真的去想了,想了半天,才抬起頭來,遲疑地說道︰「我……不覺得小龍女對楊過有……那種愛」

郭天揚目光一凝,鼓勵她說下去︰「你是怎麼看的?」

沐辰雪得到他的鼓勵,淡淡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她欣賞楊過、愛惜楊過、並且被他願意跟自己‘同生共死’而深深感動,但她卻不知道這份感情已不止是師徒之情她沒想過要去‘愛’楊過」

「而且一開始,全都是李莫愁在說,說她和楊過‘兩情相悅’,小龍女因為從沒想過她和楊過之間互相憐惜就是愛,所以她實際上是挺懵懂的,不會清楚地知道‘愛’是什麼。」

「然後」郭天揚提醒她︰「那一晚,卻發生了那件事……」

沐辰雪閉上眼楮,再度去體會人物的內心,把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驚駭、氣惱、不知所措、疑惑、無助……」

郭天揚等了半天,卻沒听到沐辰雪再說下去,只是看到她眉頭輕鎖,閉著眼楮不知在想什麼,滿臉的糾結,神情一忽兒冷若冰霜,一忽兒卻又黯然迷惘,好不復雜

「姑姑」郭天揚忽然喊了一聲,伸手在沐辰雪眼前揮揮,掌風拂面驚醒了對方,後者睜開眼來望著他,怔了一怔。

「誰給你包上了這塊布兒?」郭天揚突然變成了楊過。

「還叫我姑姑?」沐辰雪沖口而出,一貫清冷的眼神中,隱忍著一絲慍怒,全無之前幾個版本的《神雕》里小龍女扮演者在這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嬌羞、暗喜或嗔惱,比起她們,沐辰雪更像「師父」多些。

郭天揚暗地里比較著,卻配合著一臉惶恐疑惑的解釋︰「我……我知道了一定是我義父點了你的穴道,對不起呀我義父點穴的手法很奇怪,我這就給你解開」

沐辰雪的神色緩和下來,眼底泛起絲絲溫柔,輕嘆一聲,仿佛想通什麼,輕輕靠近郭天揚,將腦袋貼上了他的肩頭。

郭天揚也仿佛松了口氣,歉疚地柔聲道︰「姑姑,我義父做事顛三倒四的……你莫跟他一般見識。」

沐辰雪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仍帶著薄嗔地低斥道︰「你自己才顛三倒四呢不怕丑,還說人家」

「姑姑,我……」郭天揚恰到好處地神情微慌。

「還叫我姑姑」同樣一句話,沐辰雪第二次說出來,卻已經少了先前的慍怒威嚴,多了紅潮染面,無奈里透出了心態的微妙轉變。

郭天揚更慌︰「我不叫你姑姑叫甚麼?要我叫師父麼?」

沐辰雪淡淡一笑︰「你這般對我,我還能做你師父麼?」透著清冷的語氣,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我……我怎麼啦?」郭天揚暗地稱許,配合著她繼續排戲。

「你瞧」沐辰雪把皓腕遞到他眼前,輕聲說道︰「咱們古墓派的門人都是處女傳處女,我師父給我點的守宮砂,昨晚……昨晚你這麼對我,我手臂上哪里還能再有守宮砂呢?」

郭天揚愣愣的︰「我昨晚怎麼對你啊?」

「別說了」沐辰雪一副既惱且羞不想再提的模樣,隔了一會才又輕輕地道︰「以前,我怕下山去,現在可不同了,不論你到哪里,我總是心甘情願地跟著你」

郭天揚大喜︰「姑姑,那好極了」

沐辰雪生氣搖頭︰「你怎麼仍叫我姑姑?難道你沒真心待我麼?」見郭天揚愕然不答,心中一沉,聲音發顫︰「你到底當我是甚麼人?」

郭天揚誠誠懇懇的道︰「你是我師父,你憐我教我,我發過誓,要一生一世敬你重你,听你的話」

沐辰雪踉蹌了一下,氣惱、不信、失望的瞪望著他大聲道︰「難道你不當我是你妻子?」

郭天揚一臉張皇失措,訥訥的道︰「不不你不能是我妻子,我怎麼配?你是我師父,是我姑姑」

沐辰雪氣得吐血,郭天揚慌著手腳只是叫︰「姑姑,姑姑」

听他仍這麼叫,沐辰雪狠狠凝視著他,揚起手掌對準了他的天靈蓋,但這一掌遲遲落不下去,眼神數變,最終長嘆︰「既是這樣,以後你別再見我」言罷轉身疾行,奔出了好幾步。

郭天揚大叫︰「姑姑你到哪里去?我跟你同去」

沐辰雪回過身來,眼眶泛紅,神情卻恢復了最初時的冰冷,緩緩的道︰「你若再見我,只怕我管不住自己,難以饒你性命」

郭天揚忙問︰「你怪我不該跟義父學武功,是不是?」

沐辰雪淒然一笑,唇邊似有絲絲諷意︰「你跟人學武功,我怎會怪你」說完快步離去。

「CUT」郭天揚適時喊了一聲,兩人同時退出角色。

沐辰雪輕輕吐出了口氣,郭天皇真不愧是郭天皇,那身演技的感染力真是無人能敵,不知不覺就把她帶進了角色,一路戲飆下來,完全沒有絲毫阻滯,平時演到這地方她都要卡一下,有點把不準人物的脈,但此刻演下來,她卻感到無比自然流暢。

回過身來,郭天揚朝她連拍了幾個巴掌,贊道︰「好處理真不錯就按照你現在這份理解演下去,葉大導演面前絕不會吃NG」

「說說,你對這段戲中的小龍女,是怎麼理解的?」郭天揚接著就問,借助探討分析,他更加能夠及時發現對方的欠缺。

沐辰雪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道︰「我覺得,小龍女心靈清澈單純,哪怕她對楊過的感情不知不覺已經超越了師徒之誼,也沒有想過要做他的妻子,所以當事情發生,她以為是楊過沖動越線的時候,驚駭、意外、疑惑種種情緒才逼得她開始去思考兩人之間的關系。」

「于是她想起了李莫愁說過的那些話,也想起了楊過發過誓和她同生共死,她只道,是楊過喜歡了她,而她從未對此有過拒絕接受之意,這相當于默許了兩人像李莫愁說的那樣去‘兩情相悅’,所以楊過才會這般沖動、這般情不自禁事情的發生,不能完全怪楊過」

「分析得好」郭天揚點頭稱許。

他認真且認可的態度使得沐辰雪心頭那一絲羞意也消失得干干淨淨,欣喜的接了下去︰「她想通這些,又覺出了自己也是願意去喜歡楊過,和他共度一生的,那麼轉變身份當他的妻子,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她就只等著楊過改口並負起責任。」

「可惜這些都是她自己的所思所想,只有她在察覺兩人的感情變化,楊過那一面完全沒有此意,跟她所想不在同一個層面」

「幾句話試探下來,她傷心失望氣憤之余,只當楊過犯錯歸犯錯,毫不認罪,百般推諉抵賴,總之不打算娶她為妻,這般侮辱難堪,使得她當即動了殺心然而她那個時候已經明白地喜歡了楊過,到最後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去,只好是自己咽下苦酒,一走了之」

一口氣說到這里,沐辰雪長長吐了口氣,期盼評點指教地抬眼望住了影帝郭天揚,不知道自己這番分析可有不妥的地方。

郭天揚靜靜的回望著她,竟是呆了好半天,拿到劇本之後,他也分析過人物,小龍女是什麼樣的性情人物,他腦海中也有個大致印象,卻是沒想到沐辰雪能分析得那麼深刻、那麼精確,難怪剛才對戲的時候連他這個影帝也有種棋逢對手的感受,飆戲飆得異常暢快

「我相信金老若然在此,一定會將你引為知己你對小龍女一角的理解絕對深得其心」郭天揚由衷肯定。

得到影帝如此高度的盛贊,沐辰雪面現喜意,卻又一閃而過,輕輕嘆了口氣︰「可是到後邊,小龍女在感情中越陷越深,已經完全忘記了古墓派的十二多十二少……」

她沒說下去,郭天揚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這是在擔憂自己跟不上人物感情的發展節奏,演不出小龍女對楊過的那種深情厚愛——確實,這對于一個尚未戀愛過的女孩子來說,也太叫人為難了些。

「別擔心今後有時間我會像今天一樣給你帶戲的」郭天揚很快安慰了她一句,同時也想到了解決的辦法,那就是讓沐辰雪像今天這樣按時間順序、按劇情發展把小龍女的感情心路從頭到尾體驗一遭,理順那些感覺勉強不暢、把握不夠準確深入的地方。

「謝謝揚哥」沐辰雪認真地道謝。

凝望著她,郭天揚忽然有種強烈的感覺,覺得她就是那尚在古墓之中修煉,未曾沾惹塵埃的小龍女,或者說,金老創作小龍女一角的時候,所參考借鑒的原型,就是像她這樣性情氣質的女子。

「再下去,是大勝關英雄大會,楊過和小龍女在大會上終于邂逅」郭天揚微笑提議︰「我們繼續飆下去?」

「嗯」沐辰雪一笑答應。

兩人剛要開始,忽然幾滴水珠打落在兩人頭上、身上、鼻子尖,這才驚覺到天台上的風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狂猛起來,天邊黑雲密集,雷聲隱隱,閃電開始忽現,豆粒大的雨點也擋不住已經傾瀉落下。

郭天揚微微一怔,趕忙疾呼︰「不好下雨了快走」

沐辰雪瞧著郭天揚一面回頭對她招手一面朝天台的大門跑去,卻是臉色微變,她身上穿著仙凰羽衣,有避水的功能,雨水一下,羽衣表層便會釋出淡淡白色透明的能量,將雨水阻隔在外——她若跟著郭天揚進入天台門內,那郭天揚一眼就能看到她渾身干爽未沾半點水汽

然而禍不單行,一陣狂風刮來,那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天台的大鐵門猛然關上,把郭天揚也關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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