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芳逐漸清醒過來,她淒慘的一笑,「嬤嬤,春芳知罪,願受任何懲罰。」
喬善雅見王春芳認罪,自以為贏了,得意笑道︰「賤人,看嬤嬤怎麼懲罰你。還望請嬤嬤主持公道。」
許嬤嬤沉聲道︰「豈有你搬弄是非的道理,自以為聰明。兩個人都給我掌嘴,狠狠地摑。」
兩個粗壯的嬤嬤,對著王春芳和喬善雅一記又一記大力摑下去,皮肉相接的地方,疼如烙鐵灼過,火辣辣的仿若被揭掉一層皮。
幾個巴掌下去,王春芳和喬善雅已經奄奄一息了,喬善雅哭喊著︰「嬤嬤,救救我,我知罪了,再也不敢了。」
王春芳咬著牙,唇上雪紅血紅,不哼一聲。
衛凌眼淚婆娑的偷偷的看著王春芳,心里喊到︰春芳,你是決定要舍棄我們了嗎?你不要命了嗎?
許嬤嬤見打得也差不多了,揮了一下手,示意停下來。「好好看看你們的樣子,我已經奏明太後,先把她們給關到暗房,听候太後娘娘發落。其余人也一並先在這里跪著。」
听見暗房,大家大驚失色,倒吸一口氣,頭低得更低了,不敢言一聲。
衛凌想起身為王春芳求情,紫衣死死的壓住衛凌的手,衛凌看著紫衣,紫衣滿臉淚水,搖搖頭。王春芳和喬善雅被嬤嬤們拖走了。喬善雅听見要關到暗房,等太後娘娘發落,頓時歇斯底里,哀求道︰「嬤嬤,我是受害者,不管我的事,嬤嬤——是王春芳先動手打我的。」
許嬤嬤並沒理會,「拖下去。」
「王春芳,你自己要死,還要拖我下水,你不得好死。」喬善雅和王春芳越走越遠,聲音越來越小。
玉鸞宮上下正在忙亂的布置太後娘娘的午膳,後殿蓮花池水閣中的桌子上,幾十個小瓷碟擺了一應果點,每個碟子中只有兩三個果子或是點心,看上去五顏六色極為喜氣。而一旁的銅壺中,置于一個冰盆中,里面放滿了冰塊。李四貴正在小心翼翼地照看著。幾個女官和大太監在一疊一疊的數著菜,再無半個閑人。
水閣中荷花盛開,又有冰涼的酒開胃,用了幾個果子之後,太後便越發笑意盈盈。蓮花池邊的荷花已經開了,雖不及**的美人蕉開得紅艷,但那枝頭的星星點點粉白,依舊分外惹眼,更不用說那一絲絲沁人心脾的清香了。
「還是薇兒你聰明,這里又干淨又通透,還沒有外人煩心!」深墨色錦絲福壽暗紋紂紗袍有著深沉的光澤,卻更顯莊重。太後緩緩向蘇采薇走來,她的臉上的神情平和安靜,卻能從那雙丹鳳眼中看出深藏的凌厲。
「母後成日勞心勞力,自然覺得這里清靜。」沈采薇親自往太後面前滿滿斟了一杯,又將自己的酒盞斟滿,便舉杯笑道,「我敬母後一杯,惟願天下百姓在我大晉皇朝治理盡得太平喜樂,舉國上下豐衣足食!」
听得如此祝詞,又見沈采薇仰頭一飲而盡,太後頓時大悅,舉杯滿飲之後便笑道︰「這**之中,便只有你最知道哀家的心思。別人只知道祝哀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哪里想得到天下黎民?好,好!」
三四杯下肚,又被沈采薇這話一激,太後便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負手臨水而立,目光中流露出幾許深遠。一陣寒風吹過,她的身子卻紋絲不動,看不出半點暮年之色。
「先帝晚年便一直身體欠佳,都是哀家協助他打理政務,先帝過世後,皇兒又太小,勞心勞力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一直想著等皇兒長進之後,便能夠分擔一二,誰知道他竟如此任性!實在不明白哀家的苦心。我們不是在普通百姓家,我們是皇族,身上肩負的是天下重任,若是在普通百姓家,我也希望自己是個安享晚年的慈愛婆婆,你便是我孝順賢德的好媳婦。可是我們身為皇帝身後的女子,就不能像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一樣。」
雖然不是第一次听太後發出如此感慨,但沈采薇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陣激蕩,臉上自然而然地帶出了幾許欽佩。也許這席話中半真半假,但是,太後等下說的話必定和皇後有關。其實她心里都知道了的,終究這天會來到。
「母後,」蘇采薇小心的喚了一聲,太後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周圍的宮女太監也都屏息垂手而立。
半晌,太後終于開了口,聲音低沉,太後的眼楮看著蘇采薇,里面有種蘇采薇一時沒有看清的情感。「身子已經好了吧。」
蘇采薇輕輕的點了點頭︰「兒臣謝母後關心。」
佇立了一會,太後便轉過身來,見沈采薇臉色潮紅,神情渺茫,遂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哀家听說皇上前幾日在你那里歇息了,皇上任性,幸虧你知道規矩。」說完看著蘇采薇,眼神里卻有一絲責怪。
蘇采薇迎上她的眼楮,心中明了太後來此並非只是為了此事。蘇采薇用只有她和太後才能听到的聲音說到︰「母後,恐還有其他的事吧。」蘇采薇自己也不知自己怎會講出這樣似乎有些僭越的話來,可是從太後進來到之前和她說話,蘇采薇一直在看她的眼楮,蘇采薇終于看清了那層我先前不懂的意思。太後要穩固皇後之位,那自己必定是——要犧牲的。
太後愣了愣,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即笑了,那笑很輕很淺,幾乎不易察覺,卻有贊賞與戒備。她點了點頭對著後面擺了擺手說到︰「你們先下去吧,沒有哀家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內。」蘇采薇越過她向後看去,看見阿信帶著擔憂的臉,蘇采薇也對她說到︰「你們也都下去吧。」趙太後對李四貴行了個眼色,李四貴順從的帶著所有的宮女太監下去了。
看著最後一個宮女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荷花池只剩下太後娘娘和蘇采薇。
蘇采薇坐直了身子,迎上太後緊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