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心病
估模著這個時候也差不多了,澹媽媽去往曹玉的住處是一路都盯著有無旁人,幾個呼哨出去,立即便有三兩個家僕出現,分別站在不同的位置,或是拔草或是掃院子,幾個人眼神一對,立即就各自放起了哨。
扒在小屋的門前,澹媽媽和雪錦听了片刻,卻沒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動靜,無論是發狂又或是痛哭,都沒有半點的聲響,若不是屋里亮著燭光,都讓人懷疑這屋里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人住。
澹媽媽疑惑的看了雪錦一眼,蹙眉思量,莫非張苔姣根本就沒發現布料與衣服是對不上的?不可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啊。又或者張苔姣已經出去找谷雁笙和谷謠質問了?那也不可能啊,以張苔姣的性子,這事她還是做不出來的。
不能再多想,澹媽媽立即抬手叩門,口中的聲音透著喜氣︰「姣兒,是澹媽媽,還沒睡呢?我路過你這院子,瞅見還點著燈,就過來瞧瞧你這丫頭」
立即屋里叮哩 鐺一陣響,而後傳來細碎的動靜,緊接著張苔姣的聲音在屋里極不自然的響起︰「啊啊,澹媽媽,您……您等一會」
澹媽媽心道,這丫頭不會是要把這個秘密藏起來不說出來吧,這可怎麼能行?現在婚事在即,張苔姣對谷雁笙是一往情深,把這個秘密藏下去,那也得藏得住啊今兒個這事不抖出來,也是早晚的事兒,難道她還以為自己真能嫁入谷雁笙的門子?
想到這一點,澹媽媽叩門叩的更響了︰「哎喲,姣兒,快開門,我這心口突然疼的厲害,快開門……」說到後面,澹媽**聲音都透著一股子病弱,跟真的一樣。
張苔姣在屋內一通折騰,听到澹媽媽這話,手下一頓,澹媽媽她不要緊吧?心口疼這事可大可小,這些年來澹媽媽也犯過幾次病,雖然都挺過來了,但每次都還是挺驚險的。可她下一瞬卻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東西,牙一咬,接著收拾,但快速了許多。
澹媽媽和雪錦在外面听得清楚,里面的人慌張到極點了。雪錦眼珠一轉,慌張的開口︰「澹媽媽,您,您可得挺住啊姣兒,姣兒你快開門啊快點」
吱的一聲,門被打開,張苔姣快速的走到澹媽媽身邊,和雪錦一起扶著澹媽媽入了座,雪錦自動自主的去屋內倒水,眼神卻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卻並沒瞧出什麼來,而那件衣服,被團成了一團隨意的堆在塌角,雪錦掃了一眼後便端著茶到了澹媽媽身前。
「澹媽媽,快把藥吃了」雪錦快速的遞著丸子,其實不過就是補品制的丸,這些年澹媽媽每次‘犯病’都是用的此丸。
澹媽媽面容痛苦的用水將丸子服下,順了半天的氣之後臉色才好轉過來。
「姣兒,你看看多危險」雪錦在一旁眼淚很現成的啪啪往下掉︰「你這個丫頭到底在屋子里干什麼呢就算你剛剛沐浴完,咱們都是女兒家,澹媽**病性根本拖延不得,你竟然一直都不懇開門澹媽媽平日里真是白疼你了為了你的婚事,白天忙的要死要活,晚上都睡不踏實,這剛剛忙完前廳的事情,回來路過你這個園子來看看你,你竟然連門都不開了」
張苔姣听到婚事二字,臉色明顯白了三分,只是愣著不知道如何回來,吱吱唔唔了半天,後來仿佛突然想到了理由一般說道︰「是……是母親她方才睡疫癥鬧人,我,我就在那邊照顧,實在是分不開身,雪錦,天地可鑒,澹媽媽對我來說就和母親是一樣的,你這麼說真是要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了」
張苔姣的神色自然被雪錦與澹媽媽收到眼底,澹媽媽擺擺手示意二人別吵,又平了平氣息才悠悠的開口︰「姣兒,別往心里去,雪錦她和你一樣,都是心疼人的,她也是著急才會說話不過腦子。」
張苔姣點了點頭,主動站到澹媽**身後為澹媽媽推著背,雪錦也走到一旁,為澹媽媽再續了一杯水。澹媽媽看雪錦離遠了點,這才轉身撫上了張苔姣的手,一臉心疼的把她摁在自己身邊坐下︰「姣兒,這過兩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白日里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子變了個臉子?誰惹你不高興了?」
張苔姣心頭一驚,連忙扯了個笑,但那個笑容卻是牽強的很,即使澹媽媽根本不知道原因,也瞧得出來。見張苔姣故作沒事搖頭,澹媽媽又道︰「難道是你母親她……,哎,她也是個苦命的,到了你們姐兒倆大婚的日子,她也沒能清明。過些日子,你和謠姑娘都有了名分後,就多找些郎中過來瞧瞧……」
「沒事的,澹媽媽」張苔姣越听越心酸,婚事這兩個字,現在在她的耳里听來再不是之前那個味道,她心里苦苦的,卻不想提。
澹媽媽這才放心的笑了笑︰「沒事就好,我瞅著你也就是心病」
「心病?」張苔姣一愣,什麼心病?莫非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就算那塊布並不能和自己的衣衫合一,但谷雁笙一直以來對自己是極好的,而且還攬她在懷,這絕對不會是假的。澹媽媽是知道的嗎?
張苔姣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也察覺得到自己這是在給自己找安慰,澹媽媽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果然,澹媽媽笑著打趣︰「女兒家出嫁之前都是這個樣子的,不舍得娘家呀只是姣兒你往好里去想,別人家的女兒嫁了人,回一趟娘家那是難上加難,可是你和謠姑娘不一樣啊,你們的母親,你們的娘家就在府里,不要難受,一切和以前一樣,比以前還好」澹媽媽說完還兩手一攤︰「你說說,你這不是心病是什麼」
張苔姣被澹媽媽這話說的有點不知所措,雖然她很想說出自己心里的疑問,但她心中隱隱是有答案的,更怕的是自己一開口,會讓自己自慚形穢無地自容。于是她只好低頭裝作害羞的樣子不言不語。
而這個時候,雪錦突然在坐塌前大叫了一聲不好,引得澹媽媽和張苔姣向她那邊看去。只見雪錦從坐塌前一個立起,看樣子她剛才是見到張苔姣與澹媽媽在談話,自己便自覺的來到這坐塌前避開,可她這一個跳起之後一臉緊張,顫著聲音眼神充滿了內疚向張苔姣看來。
「姣兒姣兒,我對不起你,我,我把茶不小心傾在這衣服上了」雪錦一邊說著一邊碎步上前,謹慎小心的用自己潔白的衣袖去擦那件衣服,口中慌慌張張的說道︰「姣兒,姣兒你別生氣,我,我把它擦干淨」
澹媽媽卻上前一把將雪錦推開︰「雪錦,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這屋里這麼多地方,你坐哪兒不好,偏偏坐在這里」說著便伸手去拿起了那件衣服,抖開來看,只見有幾個極小極碎的布條希希的落在地上,澹媽媽眼神明亮,裝作沒瞧見,只打量著衣服。
張苔姣快步上前,臉色變的更陰郁了,從澹媽媽手中將衣服收到手中團了團後淡淡的說道︰「沒事的,不過是件衣服而已,雪錦也不是故意的,澹媽媽莫要責備,為了件衣服讓雪錦這麼擔心,不值得。」
張苔姣轉向便準備將這件衣服放入衣櫃,澹媽媽一個眼色遞過去,雪錦立即心領神會。到了這個時候,她們察覺出異樣那是肯定的,只是不解為何張苔姣能這麼沉得住,一聲不吭?但她們兩個今天晚上過來走這一趟,可不是要讓張苔姣就這麼著把事情帶過去的。
「那怎麼行呢」雪錦大叫著跑了過去再次將衣服搶了回來,攤開來平鋪在塌上,澹媽媽立即上前,兩人開始裝模作樣的撫弄著衣服。
張苔姣這時反而不去爭了,她的情緒從那塊布放到衣袖處比對時,就已經洶涌過了,現在剩下的,只是無盡的無力感。她隨意的坐了下來,端起茶水灌了一口,可是心口的憋悶卻沒消去一絲一毫。
當澹媽媽與雪錦終于發現袖處的不同時,兩人不自禁的四目相對,驚訝之余也有不解。
雪錦半晌才從震驚中轉過神來,拼命的動作大腦才想出該怎麼應對︰「姣兒,你還說不當緊,你真是想讓我內疚死啊」雪錦將衣服抖開撐起袖口對著張苔姣說道︰「你都把袖子補好了,還說這對你不重要?這件事情是我太不小心了,任打任罵,只要姣兒你別生悶氣就行」
張苔姣看著那個袖口,突然愣了神。連雪錦說了些什麼都不知道,她只覺得那個黑洞洞的袖口就像一個無底的大黑洞,勾著她的視線無法移動,卻每看一下都讓她心痛如絞。
澹媽媽也在一旁跟著責備著雪錦,兩人一唱一合說了半天的話,卻沒瞧見張苔姣有任何反應,這才注意到張苔姣已經整個人呆住了。
但是這戲得完才行,雪錦咬了咬牙,狠狠的扇了自己幾個嘴巴子,可是她都煽了好幾下了,張苔姣仍然沒動靜,只是盯著那個袖口呆愣著不知在想什麼。澹媽媽蹙了蹙眉,上前擋住了那個袖口,一巴掌摑到了雪錦的臉上︰「看你把姣兒給氣的」
她這一巴掌打的極狠,因為這一掌必定能將張苔姣喚醒,因此這一巴掌自然不能像雪錦摑自己時那麼留情,雪錦生生的挨了,澹媽媽是有底子的,一巴掌下去雪錦半邊臉立即見腫,嘴角都溢出了血絲,兩眼立即赤紅,眼淚撲撲的就掉了下來。
張苔姣雖然不是被這一巴掌刺激醒的,但確實是被澹媽媽給弄清醒的,因為那個黑洞被澹媽媽擋住了。
一瞧見雪錦半邊臉腫成那樣,張苔姣立即上前心疼的扶了她坐下,一邊小聲責怪澹媽媽下手太狠,不過是件衣服,怎麼能這樣對雪錦。為雪錦上了些藥之後,澹媽媽和雪錦一邊道歉一邊退了去。
召回了看守叮哨的眼線,澹媽媽和雪錦回到了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