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大丫鬟 第八章 入畫成親

作者 ︰ 紅塵未央

次日是李家二子娶入畫的大喜日子,這娘家辦喜事,文李氏自然要過去幫忙的,故一大早就將文家所有的人都叫了起來,急急的梳洗、吃飯後,便趕去李家幫忙料理事宜了。

韓老爹任著村長之位,韓李兩家又是幾十年的老鄰居,鴛鴦、金釧兒、晴雯與入畫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故韓家人和鴛鴦、晴雯也早早就趕去了李家,幫著張羅酒席、待客之事。

這鄉下村子里辦喜事,不過就是在自家院子里,還有院子外面的空地上,擺上幾十桌的流水席,請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來喝杯喜酒,熱熱鬧鬧的樂上一整日,也不講究什麼男女之別的。

只是李家人深知鴛鴦和晴雯與別的女子不同,一個是在國公府伏侍老太君的體面大丫鬟,一個是在國內府伏侍過賈寶玉的大丫鬟,哪里敢讓她們與那些村里的鄉親們同席呢?

李老娘早就在堂屋的大炕上拼了三個炕桌,擺滿了酒菜果點,將鴛鴦和晴雯安置在那里用席吃酒。

文皓然的身子骨不好,又向來是喜靜不喜鬧的,故李老爹和李老娘也心疼外甥,不敢讓他操勞。在他進了李家門後,就將他也安置在了堂屋里,倒可以與鴛鴦和晴雯作個伴。

有了昨晚上在韓家酒席上的「情絲暗涌」,今日在李家又同坐一席,文皓然和晴雯都很是尷尬,極力的穩住心神,怕顯露出來,讓旁人看出端倪,若出不必要的是非。

好在鴛鴦和文皓然也算是自小就認識的,雖然一個在榮國府里伏侍,回韓家看親戚的次數不多,一個又成日里在家中靜養,出門的次數不多,但好歹也是知根知底的相熟人。故有鴛鴦在中間無意識的周旋,三人間的氣氛倒也算得上和樂融融,文皓然和晴雯也在這一日的相處中,對對方的了解更深了一層。

舉行過儀式,入畫便被送入了新房,李二哥則在外面的酒席上,一桌一桌的敬酒。村子里與他要好的年輕小伙子們,不管是成了親的,還是沒成親的,都端著酒湊上前去,說說笑笑的打趣兒新郎倌。

金釧兒知道李二哥敬過酒後,村子里那些小子們是要鬧洞房的,故趕著這會兒新房里清靜,急忙跑進堂層里,把鴛鴦和晴雯拉去了新房,路上笑道︰「也就這會兒是個空,咱們姐妹趕緊說些私房話,等一會兒鬧上洞房了,就不好在新房里呆著了。」

鴛鴦和晴雯也深知金釧兒所慮極是,故也跟著快步往新房走去。

榮國府里凡是有體面的大丫鬟們,多是一批被嬤嬤教導出來,然後也一批被分到各主子身邊伏侍的,故自小都是玩鬧到大的。家生子也好,後賣進來的也罷,家里的親人都不在身邊,只有她們姐妹們相依為命般的,在榮國府里討生活。雖然說不上同甘共苦,可也是拼著長大的,所以感情好得勝似同胞的親姐妹。

晴雯如今穿過來了,雖然說不能感同身受的去體會姐妹情誼,卻也明白此時舉目無親的她,是不能少了這些姐妹們扶持的,故也願意對她們真心相待,換來往後困境中的扶持和幫襯。

此時入畫的喜帕,已經被金釧兒掀開,正坐在炕上,端著李大嫂給的點心,填著餓了一整日的肚子。這新郎倌不摘喜帕,喜帕就不能從新娘子的頭下取下,故金釧兒為了讓入畫可以吃些東西,取了這個折中的法子。

鴛鴦一進來新房,見了入畫的吃相,就忍不住笑嗔道︰「都是成親的新嫁娘了,怎麼還是這麼慌慌張張的?吃也沒個吃相,虧你還是國公府里出來的體面大丫鬟,也不怕被客人們笑話了去。」

李大嫂知道她們姐妹有體己話要說,故笑著拉了屋子里另兩位婦人出去了,將新房留給她們四人。

這成親的大喜日子,入畫心里自然是緊張的,又餓了一整日,見了吃的,也就忍不住的大吃了起來。心里其實也有些糾結,覺得不是很妥當,只是實在是挨不住餓了。

如今見了鴛鴦、晴雯和金釧兒進來,又見李大嫂出去了,入畫緊張的心,方放松了下來。一面拿起塊點心,急急的塞入口中,一面接過金釧兒遞上的茶,喝了兩口,方苦笑道︰「你們連吃帶喝的,整日里說說笑笑,哪里知道我受的苦呢?早上天還沒大亮,就被抓起來上妝,直到這會兒,足折騰了一整日。別說吃飯了,連口水都沒喝上,我若再不進些水米,非餓暈過去不可。」

金釧兒好笑的搖了搖頭,走到擺滿飯菜的圓桌旁,端起空碗夾了幾樣菜,走回去遞給入畫,笑著打趣兒道︰「快吃吧,別真餓暈過去了。到時候新郎倌回來了,看著餓暈的新娘子,還談什麼‘洞房花燭’呀。」

一席話,說是入畫羞紅了臉,接過金釧兒遞過來的碗筷,靜靜的吃著。少頃,方抬頭問鴛鴦和晴雯道︰「你們可要留下來,多住上幾日,咱們姐妹好好說說話。尤其是晴雯,那陣子病得那樣重,我本想去看你的。只是我也剛被攆出來,家里人把我看得緊,根本不放我出門的。好在你如今已大好了,若不然,我非得悔上一輩子不可。」

晴雯知道入畫這話說得真心,心中替真正的晴雯,能結下這些要好的姐妹,而感到高興。見入畫眼中含淚,屋子里的氣氛有些傷感,忙輕點入畫的額頭,好笑道︰「大喜的日子,不要想那些過去的事情。快吃飯吧,別真餓暈過去,讓村子里笑話你這個新娘子。吃得斯文一些,要是弄花了臉上的妝,看你一會兒能什麼花容月貌,去見你家的新郎倌。」

入畫傻笑了兩聲,接著吃碗中的菜,努力填飽空空的肚子。

鴛鴦在旁笑道︰「你們是知道的,老太太那里一日也離不得我。這次給了我兩三日的假,讓我出來喝入畫的喜酒,順便看看親戚,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我明日是一定要回去的了。晴雯倒是可以留下,多住上幾日。反正她如今是自由身子,在賴嬤嬤家里也是客居,走親訪友的來去自如,賴嬤嬤也攔不得她的。你們聚在一處,好好玩鬧上幾日。等過一陣子,我再偷個空,求求老太太,回來看看你們。」

賈母對鴛鴦的依賴和看重,晴雯是知道的,心中體諒她的無奈。金釧兒和入畫自然也沒有話可說,都明白鴛鴦的身不由己。

姐妹四個又說笑了一陣子,村子里的小子們,就擁著李二哥進了新房,打算好好鬧一鬧洞房。鴛鴦和晴雯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自然不好呆在新房里,跟著那些年輕小子們玩鬧。故金釧兒拿出嫂子的架子,囑咐了那幫小子們幾句,就帶著鴛鴦和晴雯出了新房。

見李老娘、韓老娘、文李氏帶著李大嫂、韓大嫂和文雪霜、文雪露在收拾殘席,李老爹、韓老爹帶著李大哥、韓大哥、韓二哥、韓三哥和文皓杰、文皓威在搬抬桌椅,姐妹三人忙挽起袖口,跑過去幫著整理、收拾。

待簡單的收拾、整理完畢,韓家人和文家人就向李家人請了辭,回各家去休息了。鴛鴦和晴雯自然跟著金釧兒回了韓家,又陪著韓家人說笑了一陣子,就早早睡下去。鴛鴦明日要回榮國府去,不敢晚上睡得太遲,怕明日回去遲了,惹得賈母不高興。

次日用過早飯,金釧兒就托了韓三哥和文皓杰送鴛鴦回榮國府。這文家因為文皓然體弱多病,經常要請大夫,或是送他進城里去看大夫,所以文家早年就買了馬車。這麼多年來,雖然文家的日子過得越發貧寒,卻因為文皓然的病,經常需要用到馬車,而沒有將馬車賣掉。

在平日里,如果文皓然病不到馬車,地里的農活兒又不忙時,文皓杰都會駕著馬車進城去,好招攬一些拉人拉貨的生意,賺些銀錢貼補家用。故韓家、李家或是悠然村里的鄉親們,若哪家需要用馬車的,都來租用文家的馬車,與其將銀錢花在村外人的身上,樸實的村民們更願意讓文家來賺這份錢,還能改善一下文家的生活。

去城里接鴛鴦和晴雯回來時,金釧兒也是想用文家的馬車的。只是那時候文皓杰駕著馬車,送文皓然進城里去治病,一直都沒有回來,金釧兒只得租用了鄰村的馬車。如今文家馬車就在家里,金釧兒自然把生意給文家,況且,由韓三哥和文皓杰去送鴛鴦,她心里也能安心一些。

晴雯則又留下來住了兩日,陪著金釧兒和入畫,也順便感受一下悠然村的寧靜之氣。在現代時,忙著學業和事業,她整日在大城市里奔波、周旋,從來沒有去鄉下感受過自然氣息。即使在公司舉辦「農家樂」的郊游時,她也只是趁機在山林間的小平房里,暢快的睡了兩日一夜,並沒有留心這鄉間的美好和快樂。

因韓老爹和韓老娘盼著能生養個女兒,卻一直沒有如願,故得知晴雯的身世和遭遇後,對這個無父無母的獨女,很是疼惜和喜愛。于是,在金釧兒和入畫的攛掇下,韓老爹和韓老娘擺酒請客,收了晴雯為干女兒。晴雯雖然不明白為何古代人喜好認干親,可如今舉目無親的她,倒也願意認這對忠厚樸實的老夫婦為干爹娘,為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古代,尋一個勉強可以稱為「家」的地方。

入畫和李二哥三朝回門之日,晴雯辭別了韓家,隨著他們回了城里。馬車在賴府門前停下時,晴雯見馬車內只有她們倆,從袖中拿出五兩銀子,塞進了入畫的袖中,囑咐道︰「如今你嫁了人,婆家雖好,卻也要你用心迎合。你娘人里除了你哥哥,都是酒肉糊涂之輩,你哥哥又在珍大爺那里當差,平日里也沒工夫顧著你。這五兩銀子雖然不多,遇急時卻也頂些用處,你悄悄收了作體己吧。往後要好好跟李二哥過日子,你娘家那些人是指望不上的,攏住李二哥的人和心,才是最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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