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大丫鬟 第五章 鴛鴦之苦

作者 ︰ 紅塵未央

且說鴛鴦和金釧兒笑著走了進來,規規矩矩的給賴嬤嬤請了安,又與賴喜娘和晴雯問了好,方于一旁落座。

碧兒送上了茶,然後靜立在一旁,等著侍候。

賴嬤嬤笑問道︰「你們姑嫂今日怎麼有工夫過來?老太太那里可是日夜都離不得鴛鴦的,今日怎麼舍得放你出來了?」

鴛鴦笑道︰「明兒入畫成親,今兒早上二表嫂來找我,想接我家去住兩日,明兒好喝入畫的喜酒。老太太听說入畫成親,也很高興,又看在入畫伏侍了四姑娘一場,還特賞了十兩銀子的紅包,讓我給入畫帶過去。」

賴嬤嬤也算是看著入畫長大了,當初听見四姑娘鬧左性,攆了入畫出來,也替她苦嘆了一場。如今听說她要成親了,心里也很喜歡,笑道︰「當初你們姐妹幾個小的,不過只有桌子那麼高。這才一晃眼的工夫,就都要嫁人了。我這個老婆子,就是不認老,也不行了。既然老太太給了十兩銀子的紅包,那我也跟著沾沾喜氣,只是不敢越過來老太太,就隨五兩銀子的紅包吧。你們明兒去喝喜酒時,幫我送給入畫吧。」

鴛鴦和金釧兒听了,忙替入畫謝了賴嬤嬤。

金釧兒又笑道︰「今日特意過來,是想求嬤嬤給個恩典。讓我接晴雯妹妹去喝入畫的喜酒,再在我家里住上幾日,我們姐妹說說話。」

賴嬤嬤听了,哪里有不應的,笑著點頭道︰「你們姐妹向來感情好,讓晴雯跟著你們去住幾日,好好玩一玩,說說體己話,也是件好事兒。」

晴雯听金釧兒說時,是很心動的。穿越過來到現在,除了榮府、表兄嫂的家和賴府,晴雯還沒有去過別的地方呢。她很願意去那個特別的村子里住幾日,好好轉一轉,就當散散心了。

就這樣,晴雯回屋子,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裳,又帶了五兩銀子和五吊錢,跟著鴛鴦、金釧兒,辭了賴嬤嬤和賴喜娘,坐上金釧兒租來的馬車,往悠然村行去。

在馬車里,金釧兒拉著晴雯的手,含淚道︰「你從府里出來那會兒,我還在坐月子,也沒法過來看你。听鴛鴦說你病得很重,我那時候心里擔心的不行,就怕你挺不過來。好在你挺過來了,如今又被賴嬤嬤接了回去,也不必再受你那糊涂兄嫂的氣了。」

晴雯也不能說出穿越的事情,只能順著金釧兒的話,笑道︰「多謝姐姐惦記,我原本也以為挺不過來的,沒想到還是熬過來了。其實想想,也算是因禍得福。老太太慈悲,還了我的身契,我如今也是消了奴籍的自由人了,住在賴家不過是客居。賴嬤嬤和賴姑娘待我很好,每月同賴家大丫鬟的例,能領到五百錢的月銀,平日里吃喝都跟著賴嬤嬤和賴姑娘,又有單獨的屋子住。比起先時在榮府里伏侍,如今過得可說是自在多了。」

鴛鴦在旁,略帶羨慕的笑道︰「如今你們倆和入畫都消了奴籍,恢復了自由身子,日子過得也逍遙自在,算是熬出了頭了。」

晴雯想到《紅樓夢》里,賈母病逝,鴛鴦自盡的事情,心里有些難過,笑道︰「老太太如此疼愛姐姐,只要姐姐願意出來,日子過得定比我們還要自在。」

鴛鴦苦笑著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唉,我的命是老太太的,老太太只要在一日,我就伺候老太太一日。若老太太不在了,我就隨了老太太去,到了陰間繼續伺候老太太。」

金釧兒在旁急著勸道︰「呸、呸、呸,姐姐又說胡話了,好好的,做什麼隨著老太太去。老太太疼了姐姐一場,姐姐該好好活著,若輕意就想著死,可就辜負老太太的心了。」

鴛鴦苦嘆道︰「這些道理,我心里也清楚。咱們姐妹自小就好,有些事情,我也不瞞著你們。大老爺那個人,我就是不說,你們心里也清楚,最是個狠心冷情的。上次我仗著老太太的疼愛,逃過了大老爺的魔掌。若老太太走了,我還能有好嗎?與其被大老爺弄去,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還不如隨著老太太去,還能落個干淨身子。」

晴雯拉過鴛鴦的手,正色道︰「姐姐原來是看著精明、實則糊涂的人,大老爺最是貪酒戀色的人,一直盯著姐姐不放,不過是戀著姐姐年輕漂亮。依我的意思,姐姐不如趁著老太太還在世,求著老太太,把身子贖出來,消了奴籍,找戶好人家嫁了。老太太雖說年紀大了,卻是離沒的時候,還有好多年呢。等老太太沒了,姐姐已是嫁人多年的婦人了,沒準兒連孩子都有兩個了。到那時候,難道大老爺還會盯著姐姐不放嗎?大老爺是什麼人,想要什麼樣的年輕漂亮丫頭,都是能弄到手的。何苦背著不孝老太太的名聲,搶個年歲大了的婦人回去呢?」

金釧兒在旁點頭道︰「晴雯這話說得對,像我們這樣的人,不過是佔個年輕漂亮的好時候。等往後年紀大了,容顏沒了,還有什麼可招人的?再者說,天下如此之大,大不了姐姐遷到別的地方去過日子。大老爺的勢力再大,也不可能滿天底下去找姐姐的行蹤,就是找了,也不見就真能找得到。而且,說句不好听的話。這幾年來,咱們寧榮兩府的名聲,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誰知道幾年之後,寧榮兩府又是什麼個光景,沒準大老爺都自身難保,還哪里有工夫去找姐姐的麻煩呢?」

鴛鴦听了晴雯和金釧兒的話,也覺得很有道理,原本已灰了的心,又活動了起來。必竟是十六七的年輕女孩兒,誰又願意如枯木一般,早早的就死去呢?

晴雯見狀,知道鴛鴦有些心動了,又趁勢勸了許多的話,想讓鴛鴦打消息了追隨賈母而去的想法。

以她現代人的看法,人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這條路走不通了,就去走另一條路,若沒有路可以走了,就自己走一條新路出來。哪里就那麼容易的,被人被事給逼死了呢?

直到馬車進了悠然村,鴛鴦方咬著牙,點頭道︰「恩,我知道了。等我回了府里,再好好想一想,看看怎麼求求老太太吧。」

晴雯知道這事兒成不成,還要看賈母的意思,但是鴛鴦只要有了主動的心思,這事兒也就好辦些了,故也不再說什麼了。回頭望著金釧兒,笑問道︰「剛才忙著勸鴛鴦姐姐,也沒有問入畫的事情,入畫到底是嫁到哪家了?婆家的人可都好相處?」

金釧兒笑回道︰「入畫的婆家姓李,與我們家是幾十年的鄰居了,說起來還是親戚呢。我三叔叔的未來岳母與入畫的公公,是同胞的親兄妹。入畫嫁的是李家二子,上面有婆婆和李大嫂在,入畫平日里也不用操什麼心,李家人也都是很好相處的。這李家在我們村子里也算得上是小富之家,李老爹和李老娘伺候著家里的地,李大哥和李大嫂在城里開了一家小茶飯鋪子,李二則在城里的一家木工坊做學徒,已經有許多年了,現在也算是小木匠師傅了。」

在京城外的村莊里,能有自己的地,就已是很好的條件了,更別說在城里還有鋪子,而且木匠這個職業,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都是很好的工作。

晴雯放心的點了點頭,笑道︰「金釧兒姐姐這門親事作得好,這樣好的婆家,入畫也算是有福氣的了。往後你們成了鄰居,相互也有個照應,比孤身在婆家討生活,要強得多了。」

金釧兒見狀,笑問道︰「別說入畫了,你是怎麼打算的?難道真的要在賴家一輩子嗎?你如今也是消了奴籍的自由身子了,又不是賴家的奴僕,又不是賴家的親戚。縱然賴嬤嬤和賴姑娘不說什麼,日子長了,別人總是要議論一二的。要不然,我也幫著你張羅張羅,找個好婆家,你也嫁了吧。這有了自己的家,日子過起來,才是自己的。」

晴雯听了,好笑道︰「姐姐倒是與我那糊涂嫂子想到一處去了,只是姐姐是實心為我,我那嫂子卻是一心為了銀錢罷了。」

語畢,將多姑娘厚著臉皮,跑到賴家來,求賴嬤嬤放她出去的事情,還有多姑娘張羅的王家的親事,跟鴛鴦和金釧兒學了遍。又把她是怎麼打了多姑娘,又是怎麼把她攆出去的事情,也學了一遍。

鴛鴦和金釧兒听了,恨得不行。鴛鴦怒罵道︰「這個不要臉的混賬媳婦,連這麼畜牲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真是黑心爛肺。晴雯別生氣,等我回去跟璉二女乃女乃說說,好好收拾她一頓。讓她成日里不老實辦差,只知道惹是生非的。」

金釧兒在旁正色道︰「這樣爛了心的媳婦,就不能給她好日子過。讓她嘗嘗璉二女乃女乃的手段,她才能知道安分過日子。」

話落,對晴雯道︰「如今撕破了臉面,也是好事兒,往後絕了聯系,也就是了。你若是沒想好,就先在賴家住著,若是不想在賴家住了,就來找我和入畫,我們怎麼也不會讓你睡到大街上去的。不過你如今也不小了,這終身的大事兒,也該好好想想了。若是想成家了,就跟我說一聲,我定仔細給你張羅個好婆家,絕不讓你過了門,受什麼委屈的。」

晴雯知道金釧兒這話說得真心,只是這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兒,身為現代人的她,不想隨隨便便的就把自己嫁了。故只笑著謝過金釧兒,便不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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