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人行 卷四 康熙四十一年 第百十七章 自我剖析

作者 ︰ 安錢錢

遐矚樓兩層七楹,內外皆以楠木裝修,是康熙的圖書館,一層西室掛著康熙手書「圖史自娛」匾額,乃書香風雅之地。康熙初年,詞臣曾在此進講,又因樓後臨中海,亦是冬季看冰嬉的場所之一。登上二樓,既可鳥瞰清澈湖面,又可遠眺千疊雲峰。

康熙甚中意皇十三子的勤敏好學,常許他到此處讀書。開窗北眺,春夏波光粼粼,滿目蒼翠;隆冬冰湖如鏡,玉塵潔白,讓人望之生意。不過此時夏添心煩意亂,縱使眼觀「參差水榭引朱船」,「窗通碧水蒼山外」的美景,也只能生出「伊洛去未回,遐矚空寂寥」的情愫來。

夏添驅走了樓內當值的太監們,推開所有窗戶,任湖面送來的清涼濕潤之秋風,胡亂吹打在自己身上。隨著皮膚溫度的降低,夏添煩躁雜亂的心緒也逐漸沉澱下來,終于能有條理的進行思考。夏添先認真審視起自己與洛青顏的關系來。

兩人在大學第一次班會上認識,後因同是班委而有了接觸,對她最初的印象是恬靜賢淑,做事認真細致,除此之外便無深交。在圖書館外收班費那次,兩人有了第一次單獨接觸,不過之後也沒有任何進一步發展,依舊只是點頭之交。至到大一下學期,陸維揚和秦緋打熟之後,吃飯唱歌時陸維揚會喊上秦緋,而秦緋則會拉上青顏,一起玩得多了,才逐漸熟絡起來。

大二時青顏得了兩張大型書畫展的入場券,因找不到女生一同去,正好畫展中有星系專區,便約了夏添,那是兩人的第一次單獨行動。夏添還清楚的記得那天青顏穿著乳白色雪紡連衣裙,順滑的披肩長發上別著一根銀色五角星發夾,簡潔清爽,知性又不失朝氣。那一天,他們看到了宋徽宗的《听琴圖》。之後兩人便時常相約去自習室、圖書館,偶爾去逛逛書城,看看展覽。不過說實在話,那時候自己對她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因為心里掛著的那個人,還沒能放下。

夏添和青顏都是慢熱而謹慎的人,會自覺的與人保持安全距離——即不讓他人覺得疏離,也不容易感到親密。大二暑假,四人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旅游,在朝夕相處和互相幫助中,彼此間的認識和友誼又大進了一步,夏添和青顏開始會談些心事。大三起兩人更加緊密的結成「自習室戰友」,為自己的夢想而奮斗。夏添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青顏動心,是一個周六的黃昏,自習室內只剩下自己和青顏兩人,夏添起身離去,經過後門邊青顏的位置時,見她爬在桌上睡著了,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燭光色的夕陽灑在她純淨白皙的皮膚上,夏添忽然很想把自己的手覆到她的絲發上,撫模她長而細的睫毛。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將雙手揣進褲兜里,悄無聲息的出了自習室。不過自那天之後,夏添在復習之余,開始關心起她吃飯了沒有、帶外套了沒有……

大四研究生考試結束後,兩人一起去了居庸關、北戴河等地短途旅游。走路時,兩人間的距離變得近了起來,雙臂不時會觸踫一下,然後又自然的分開。爬居庸關時,夏添第一次牽到了青顏的手,華潤而柔軟,漫步北戴河邊,十指自然的扣在了一起,可當回到北京後,兩人又回到了平常的狀態,似乎那些親昵的舉動都沒有發生過。

之後,夏添如願進入了科技大學天文系,青顏雖然拿到了本校歷史系的錄取通知書,但最終還是決定出國。機票訂在八月,那時正是暑假,兩人家因不在一個省,所以沒有當面相送,只在網上、電話里道別祝福了一番。

研一暑假,秦緋忽然來電話,說在北京的同學有聚會,夏添萬萬沒料到青顏也出現在聚會上!秦緋得意道︰「怎麼樣?驚喜吧?」

夏添奇怪道︰「你不是說這個假期要實習,不回國了麼?」

青顏甜甜一笑道︰「當了逃兵。在國外反復思考了一年,覺得你們說得對,人生只有一次,既沒有機會預演,也沒有機會重來,還是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值當。」之後青顏進了傳統雜志社,一邊工作一邊備戰再次考研。

不單陸維揚、秦緋,以及眾多老同學,夏添也告訴自己,條件都成熟了,這次機會不能再放過。可是正當他準備行動的時候,卻莫名其妙的穿越了!更要命的是,自己和期望中的另一半,公然成了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想到這里,夏添熱血直沖頭頂,恨不得狠揍這可惡的時空一頓。

來到這陌生的時空後,作為唯一的依靠,夏添和青顏貼得更近了。但是夏添很迷茫,不知已換了身份的彼此,應當如何相處。孩童的外形,讓人很難去思考一些成年人的東西,而青顏一口一聲「哥哥」,更讓夏添逐漸確信自己是她的哥哥,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可是隨著年歲增長,外形的成熟,那些壓抑隱藏多年的東西,又漸漸的浮了出來。特別是在發現難與這個時代的女子心神相交後,夏添對能與之傾心交流的青顏便更加難舍難棄。加之經歷了那些宮廷中的風風浪浪,夏添愈發依戀起兩人之間的互相扶持。這些年來反反復復的欲拒還迎、欲迎還拒,撓得心里愈發蠢蠢難安。

夏添猛的甩了甩腦袋,心想這樣的梳理方向是不對的,自己需要的是放下,而不是越陷越深。他轉念回憶起當年勸陸維揚放開秦緋的那些不腰疼的話。曾經覺得陸維揚為這事生生擰了七年很是不可思議,如今自己糾結了十多年,居然依舊無法自拔。情之一字,真是難以言喻,更是不可理喻!

一陣回旋風吹得窗戶咿呀作響,夏添起身關窗,瞟見萌忻正在湖畔桂花樹下蹲著,夏添不由來了幾分好奇,心道︰「這丫頭在搞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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