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人行 卷四 康熙四十一年 第九十三章 射虎川台麓寺(下)

作者 ︰ 安錢錢

兄弟倆在台麓寺外逛游了半個來鐘,然後回到胤禛住處,品談了一陣,夏添便起身告辭。正巧馨硯在禛貝勒這邊同李氏說話,便同夏添一道出來。

胤祥因為在服喪期,所以這三年來沒收新人。馨硯如今已得了格格的身份,父親也從地方調入了京中,私底下盛傳待十三阿哥母喪一過,就會給馨格格請側(申請冊立為側福金),要是肚子爭氣再生個小阿哥,扶成嫡福金也說不定。雖然都是些還沒影的事,卻傳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說是十三阿哥親口允諾的,宮里人都是看菜下碟的,因此有頭面的對馨硯多了幾分客氣,底下人則想著法兒的討好。

馨硯緊跟在夏添身後,笑盈盈道︰「爺,方才我听李姐說這寺後面有一灣清泉,我們去瞧一瞧可好?」

夏添步子不停道︰「卓琦煲了山藥湯,咱們先回屋去。」

馨硯放緩了步子,撇嘴輕笑道︰「這才多早晚的,她就拾掇這些個,仔細一會吃不下晚飯了……」

夏添搪塞道︰「是我讓她煨著的。」馨硯才沒再說什麼。

夏添在心中嘆息,馨硯哪兒都好,就是對卓琦太小性了些。不過也不能全怪她,誰讓她進門第一天卓琦就同她打上擂台了呢?這些年來事事體貼照顧,處處搞平衡,二人面上不爭執,暗處卻時時較著勁,有時夏添也禁不住感慨,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幾經實戰,夏添總結出了一套應對方法,那便是小事兩邊勸慰,中等事情威懾,鬧得過了就都冷藏,雖然治不著本,但治標還挺奏效。

胤常說十三弟就是太把女人當回事了,她們才仗著得寵吃醋較勁,沒名沒分的,那麼給臉做什麼。他房里的人從來都只有討他歡心的份,沒有他設法哄她們開心的理;她們都懼怕他生氣,哪里敢對他使性子?夏添听著胤侃侃傳授經驗,只能一笑了之。他不會向胤灌輸男女平等的觀念,同樣,胤的等級觀念也不能改變他對卓琦、馨硯的態度。妻妾title都是浮雲,只要對方是個人,就需要互相尊重。

馨硯好不容易耐著性子等夏添把湯喝完了,正想攛上他出去,青顏卻領著敦兒來了。敦兒當著外人面鮮發一言,對著胞兄胞姐總是嘰嘰咕咕有說有笑的,夏添和青顏听著也很開心。馨硯同兩位小姑都是很熟絡的,也不用回避,可站在一旁卻插不上話。兄妹三人熱火朝天的聊了一陣,夏添便領著兩個妹妹到前院看「站殿虎」去了。

目送三人走出院子,馨硯不無失落的緩緩坐下,一手撐了頭,兄妹仨的說笑聲還回蕩耳畔。都說自己得寵,可夫君又幾時真正的將自己放在心上,特別對待過呢?貼身小丫頭晶圓兒見主子若有所失的樣子,忿忿嘀咕道︰「阿哥好歹是有家室的人了,公主雖說是同一個額娘生的,可老像藤一樣的纏著阿哥,也不像回事啊。」

馨硯嘴上提醒著晶圓兒不可亂講,但心里卻是被撓到癢處的舒坦。可不是嘛?每每想和夫君獨處或嬉戲時,公主總是橫插一桿。而自己身份卑微,除了忍著,還是忍著。小丫頭見主子受用,愈發湊火道︰「這不知道的瞧見哪會看得出是兄妹啊?還以為是一家三口呢。」

胤祥乳母邱嬤嬤听晶圓兒越說越過,忙清嗓子兼怒目何止,馨硯噗嗤笑道︰「爺哪有那麼老?」說畢,又輕喟一聲。從第一次見到胤祥,他就是一幅少年老成的樣子,接觸的時日越久,越發覺得他像個迷,越捉模不懂的地方便越多。他心里的話從不對自己說,對八公主卻能敞開心扉,無所不談。他對自己雖溫文有禮,卻總是隔著距離,對八公主卻親密無間。難道同床共枕的夫妻之情,始終比不過發小之義?

馨硯愈想思緒愈亂,心里愈是委屈,邱嬤嬤見狀寬慰道︰「阿哥總遷就著別人,讓您委屈,是將您當做最親的人呢。阿哥是有擔待的人,敏妃娘娘不在了,自然要多關照妹妹些。公主遲早都是要出嫁的人,阿哥同她們也是有一日沒一日的,不像您同阿哥才是天長地久。」

馨硯擦了擦眼角不經意間掛上了淚珠,破涕道︰「瞧您說的,我就算要吃醋,也是同整天泡在廚房里的那位,哪能和公主較勁呢?」

夏添屏退布置大殿的人,領著青顏和敦兒進去。敦兒被「活生生」的猛虎嚇得僵在門口不敢挪步,小手死死拽住夏添的衣袍。夏添笑慰道︰「乖敦兒別怕,那老虎已經被汗阿瑪射死了。」敦兒依舊緊緊抱著夏添不松手,夏添無法,又不能把她強拽進去,青顏蹲道︰「哥哥像敦兒這麼大的時候,就在塞外殺過老虎,敦兒不用怕,有哥哥保護你呢。」

敦兒聞言回想起經常听人夸贊的哥哥射虎的事情,抬起頭直直望著夏添,由衷贊道︰「阿琿是巴圖魯。」說著松開手,跟著哥哥姐姐往殿內走去。

對于見多了標本的現代人,青顏不會覺得「站殿虎」有多麼的嘆為觀止,穿越過來的時間久了,初來時那種見證歷史的興奮感也已消磨殆盡,只是覺得老虎標本比阿貓阿狗的雄偉些罷了。夏添略覺詫異道︰「你似乎不是太感興趣?」

青顏莞爾道︰「我每天瞧著你這頭老虎就夠了。」(注釋︰胤祥屬虎)說畢立馬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曖昧了些,忙同敦兒說話掩飾尷尬。

夏添看看青顏,又看看敦兒,忽然忍不住想,如果沒有穿越,他和她現在應該會帶著孩子去看動物吧。他的意思是,他們領著各自的孩子。或許,也不一定是各自的孩子。青顏一定是個好母親,成為她的孩子是幸運的。

從大殿出來,正巧和奕琪踫了個正著。三人皆楞了半秒,青顏還猶豫著要不要見禮,奕琪已斜眼昂首走了。夏添在心底嘆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轉眼已成陌路了。可是彼此都揣著芥蒂,如何重歸于好?青顏亦嘆道︰「姐姐大限就在今年了,咱們先大方點吧……」

別的事都好說,夏添一想到母妃冤死,就狠得牙直癢癢,遂道︰「再說吧。先送敦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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