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人行 卷三 康熙三十八年 第七十七章 父子情誼

作者 ︰ 安錢錢

幾人喝了酒身上發燙,清涼的夜風一吹,十分舒坦。布耶楚克滔滔不絕的給夏添和陸維揚介紹著杭州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太久沒這樣輕松自在的游蕩過了,恍惚回到了曾經的生活。陸維揚酒氣上頭,話也多了起來,有來有往,給布耶楚克講述著京中軼事。兩人像是熟稔的哥們一般,聊得火熱,就差沒勾肩搭背了。

陸維揚雖不是在北京生的,卻是在北京長大的。在姥爺、姥姥的燻陶之下,對老北京很有認知和感情。同時,作為一個年輕人,對新北京也了然于胸。陸維揚說得High了,也不管時代,只要是想得起的,都 里啪啦的倒出去,听得小妮子向往不已,連說定要找機會去看一看。夏添扯了扯已然忘形的陸維揚,湊在耳畔輕聲提醒道︰「喂,哥們兒,這個時代還沒有世貿天街,看不著魚在天上游。」

陸維揚笑著擺手道︰「管它,侃大山就圖個開心暢快,誰還會當真了?和她也就只能見這麼一次,不怕被她識破。」

四人正待上船去觀賞河道夜景,卻見張瑞領著一行便衣侍衛,火急火燎的飛奔而來。走至進前,見著有兩個不明身份的陌生人在場,張瑞楞了一楞,只虛打了一個千,沒敢冒失說出請安的話,然後湊到夏添跟前耳語道︰「主子快回去吧,聖上找你們大半天了。」

夏添見他急得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便知事態嚴重,不及細問,只匆匆別了塔穆巴兄妹,拽上陸維揚往行宮趕。路上,夏添問道︰「汗阿瑪不是同臣下議事去了嗎?怎麼突然找起我們來了?」

張瑞道︰「回十四阿哥的話,听貝勒說,皇上酌二位阿哥去旁上听一听。」

陸維揚皺眉疑惑道︰「怎麼還扯上了八哥?」

張瑞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道︰「若不是貝勒出面幫忙頂著,小的現在哪兒還能好端端的出來尋二位主子?怕早就被打斷腿了。」

二人趕回到行宮,也來不及換下漢裝,直接就去覲見皇父。康熙的面色非常之難看,顯是壓抑著極大的火氣,二人跪在地上屏氣凝神,等待暴風雨的降臨。屋里靜得可怕,父子三人之間保持著微妙的緘默,夏、陸但聞自己不安的氣息和隆隆的心跳,酒後興奮早已褪得沒影沒蹤。良久,康熙才低沉而威嚴的開口道︰「身為皇子,目無法紀,枉費朕平日里對你們的教導。朕已說過,微服之事斷不可行,酗酒更是大忌!瞧瞧你們,一身酒氣,成何體統?實若市井小民!」

夏添、陸維揚伏身道︰「兒子知錯了。」

康熙又自個兒生了會悶氣,方道︰「十四阿哥將《弟子規》抄一百遍來,下去吧。」又對屋里伺候著的太監們道︰「你們也都下去。」

陸維揚叩頭領命,起身的空隙快速與夏添對視一眼,然後恭敬的退了出去,心里納悶著,這罰抄東西的癖好,到底是康熙遺傳給冷面四的,還是冷面四傳染給康熙的?不過這懲罰總比面壁思過便宜,卻不知皇父會如何懲罰夏添。

一陣更加可怕的沉默,夏添見將一向和藹的皇父氣成這樣,已在心里自我檢討了一萬次。他的父母從小便教育他,做什麼就要有什麼的樣子,是以皇子雖非他所願,可既然成了皇子,就應該遵守皇子的法則。這些年來他一直這樣要求著自己,但今天卻破戒了。思及至此,夏添情不自禁的叩頭道︰「兒子知錯了,請阿瑪息怒。」

康熙听他說得甚是誠懇,長喟一聲,平和了怒氣藹聲道︰「祥兒素來懂事持重,今日不經誘惑,糊涂了。起來吧,告訴阿瑪,今天去了哪里?」

要原諒一個人時,康熙會給他找個開月兌的借口,以說服自己,這是他的習慣。

夏添緩緩站起身,跪久得了,在京中打架烙下的腿傷隱隱作痛,但此時他全然顧不得這些,只想著康熙的心必比自己的腿疼痛百倍。夏添垂首老實道︰「回阿瑪的話,今天兒子去了湖廣會所。」

夏添說完抬起頭望著康熙,卻見他身體微微一震,搭在桌上的右手緊緊握成拳,露出憤怒而痛苦的神色,夏添很是不解。半宿,康熙才又問道︰「去湖廣會所做什麼?」音色嘶啞,透著疲倦。

「听戲、吃飯。」

「見了什麼人?」

夏添听他此問,疑惑更重,卻又不敢表露,只繼續答道︰「沒見什麼人。」

「誰帶你們去的?」

「朋友。」

「朋友?宮外的?」

夏添不願連累塔穆巴,再次跪下認錯。康熙冷笑一聲道︰「還未接觸庶務,開衙建府,就已和地方之人私相交結,十三阿哥好本事。既沒見什麼人,也沒做什麼事,何以將隨侍都撇下?」

「為免張揚……」

「為免張揚?」康熙細細嚼著這句話,夏添伏在地上,一聲不吭,愧疚不已。他愧的不是自由散漫,而是父子之情。康熙似帶感傷道︰「人都說十三阿哥是朕諸皇子之中長得最像朕的……」

「阿瑪……」夏添含淚顫聲喚道。

康熙望著眼前初初長成的兒子,心情十分復雜,亦顫了聲氣擺手喚道︰「祥兒起來,到阿瑪身邊來。」

夏添依言起身,走到康熙身邊。自入學之後,很少再得這麼挨近皇父的。康熙站起身,比了比,見兒子已經及到自己耳根了,欣慰的拍拍夏添的肩膀︰「來年就和阿瑪一樣高了。跟阿瑪說說今天出去都見著了些什麼?」

夏添細細匯報了見聞感想,康熙則不時給些點評,或是講述自己類似的經歷。父子倆就這樣坐在窗前,促膝而談。自夜色初上,一直聊到月如中天。

有時候,些許摩擦,可以轉換為情感的促進劑。因為傷了心,所以更深刻的認識到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唯恐失去,是以倍加珍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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