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人行 卷三 康熙三十八年 第七十一章 決裂

作者 ︰ 安錢錢

影視劇、小說中的後1宮斗爭通常夾雜著「婚外」戀情,虐人心肺,可歌可泣。先幾年太平穩固之時,嬪妃們安安分分,只求首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青顏只覺人情世故處處留心便不至于出大岔子,偶爾踫上棘手的問題,也還應付得來。可這次「上位爭霸賽」卻不同于往常,一來蟄伏太久,猶如沉睡萬年的火山,一旦噴發便勢不可遏;二來太子近年來履履受挫,看來其地位並非不可動搖。皇子們都到了封王拜侯的年紀,嬪妃不為自己也要為兒子爭這口氣,是以個個都擺開了陣勢。有望上位的四處鑽營,上位無望的則小心的挑揀著,唯恐站錯了隊,更有借機拔眼中釘肉中刺,或撈揀好處的,想高高掛起只是奢望。一時間風聲鶴唳,空氣都是緊繃的。而知道結果的人只覺可笑,譬如奕琪。

她自南邊回京後在屋里休養了大半月,脾性都轉了。這日天朗氣清,青顏便陪她到花園里曬太陽。

又是百花爭艷的時節,微風拂過,各種香味混在一起,叫人心醉。奕琪微微仰著頭,眯了眼望著光束中飄舞的柳絮,悠悠道︰「我是不是很可笑?因為一次失戀,生生病了小半年。」

青顏柔聲道︰「大安了就好,別想那麼多。」

奕琪闔上眼簾道︰「總以為知道未來的事情,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可真到降在頭上的時候,還是無法接受。太絕望了,明知前面是萬丈懸崖,但只能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最終摔得粉身碎骨。而把你推到懸崖邊的,恰恰是你最親的人……」說話間眼角流下兩行清淚來。

青顏握住她的手,寬慰道︰「姐姐別再想了,都過去了。」

「哪里是都過去了,分明是剛剛才開始。」說畢輕喟一聲,繼續道︰「沒過來之前,斷想不到舜安顏竟是如此不堪的一個人!史書當真是誤人啊。以前讀的時候,千向往萬向往,剛來時還竊喜了好一陣,以為自己走了大運,從沒想過能實現的念想居然成真了,卻哪知竟是這般。我們就像是出賣了靈魂的浮士德,用墮入地獄為代價,換取短暫的滿足。以前為了留洋,夜夜挑燈夜戰,一點都不覺得苦,如今什麼未來啊,人生啊,卻是想都不敢想,一想起來便是萬劫不復。」

「舜安顏雖然缺少男子氣概,卻也是個體貼周到之人,姐姐別想得那麼糟了。」

「我見到他就像是見到了臭蟲,如何能不惡心?嫁給這樣一只臭蟲,和掉進糞坑里泡著沒什麼兩樣!」

這些對話已經重復過太多次。人一旦鑽進牛角尖,想拉出來是很難的,再糾結也無宜,青顏拿出一個「幸福吉祥結」來遞給奕琪道︰「姐姐瞧我這個結辮得怎樣?」

近來宮中盛傳張雅氏將自己的三個孩子勞勞攢在手里,有違祖制。滿清為防後1宮外戚干政,皇子皇女都不準由生母撫養。或交給內務府家臣,或交給太後、其他妃嬪。德妃、宜妃、通嬪開始都不在意,可三人成虎,听得多了,也難免有些不痛快起來。特別是宜妃,她生育不少,卻沒有女兒。皇帝聖恩,特將十三女指給她撫養,她對這女兒掏心掏肺,可青顏對生母的親昵卻遠勝于對她,怎叫人不氣憤?

張雅氏听說後,特囑咐青顏少到自己這邊走動。宜妃是個小孩子脾氣,為這事不痛快便故意冷落青顏,青顏天天甜言笑臉的哄著,慢慢的才好了。如今正是上位一搏的關鍵時期,宜妃經常不見人影。青顏素來不喜糾葛,外加知道結果,是以對個中的復雜乾坤並不甚傷心。閑來無事時,便到佟佳氏那里說說話、彈彈琴。如今各宮中只有她那里還清淨些。

奕琪沒有接過結子,語氣冷淡道︰「又是佟妃教你辮的?」

青顏被她冰冷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怵,慎慎收回了手道︰「是啊,怎麼?」

奕琪露出些許厭惡的表情道︰「哼,你為避免遭人議論,還刻意疏遠你母妃,整天往承乾宮跑,就不怕人說你巴結佟妃了?」不等青顏回過味來,奕琪繼續冷言冷語道︰「果真是聰明人,知道把寶押在最終贏家的身上……」

「姐姐誤會了,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你不用申辯,在這宮里為了生存為了利益,刷手段玩心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沒必要把自個兒裝得白水一樣。」

青顏知她心情不好,近來各種意想不到的RP事件又鬧得精神緊張,是以並不願與她計較,沒想奕琪話匣子一開就關不上了︰「我也不怕把話撩明,你母妃的那些心思,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覺得挺我母妃無望,又改投宜妃,如今見惠妃勢強,可惜是對家,又拿你當橋梁轉投佟妃,果真不負‘敏’字。隨波逐流,見風使舵本無可非議,但也用不著以出賣我母妃來向別人示好吧!」

青顏越听越覺不對勁,待听到最後一句不由驚道︰「姐姐何出此言?」

「八年前被我母妃趕出永和宮的那個太監,到江南給皇父、太後報了些什麼話你心里清楚。這後1宮里誰沒有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今天你捅了別人的,自己的遲早也要被人抖出去,又何必耍這樣的手段?」

「姐姐說的這事我確實不知,那太監我還有些印象。我母妃當年保他不過看他可憐,之後便再沒什麼交往,更不會指使他去謀算他人……」

「清者自清,你也不用解釋了。今兒個乏了,先回去了。你我都是知道結果的人,我常勸我母妃置身事外,你也勸勸你母妃少幾分野心吧。」

這些話猶如千斤重槌,句句狠擊打在青顏心上,震得她生生楞在原地,動彈不得。奕琪站起身邁開步子,頓了頓忽然低頭含淚道︰「我和你們不是來自同一個時代,平日里雖然都說是‘穿越黨’,但你們終究拿我當做外人。陸維揚為了幫秦緋擋秀女,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我被亂點了鴛鴦譜,他卻一句話也不願幫我說。再過幾日汗阿瑪拴婚的聖旨就要到京城了,秦緋在山東時還信誓旦旦的要幫我翻案,不過當著面哄哄我罷了,虧我還當了真。听說她現在跟那娘娘腔好得很。你或許還不知道,太後年初之所以會提冊立貴妃的事,就是她們延禧宮攛掇的,秦緋功不可沒啊。謝謝你今天陪我說這麼多話,以後咱們便是陌路人吧。」

奕琪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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