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圓遇閏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作者 ︰ 魔女ABC

河塘旁,丁武已經下網。見東家到了跟前,丁武道「東家,這塘里的魚比那塘里長勢好。若是太擠了,反而長不好。我想將魚兒轉到那塘里去些。」

自從知道買這兩塘魚兒的是齊遠之後,珍珠更不對魚塘上心了。反正與于得水簽的契約上也沒有寫明指定要多少斤。只等著再過幾個月,將這些魚送到齊府,將此事兒了結了。沒想到這幾天這麼忙,丁武心里還惦記這事兒。珍珠有些慚愧。道「丁大哥有心了。」

正收網的丁武見院子里,齊近之追著小葉子要吃她端著的菜。頓了頓又道「原本這是該是去問大姑,可我想了又想,還是得問東家。」

丁武不是個多話的人,今日見他有事兒要問,珍珠道「什麼事兒,丁大哥請直言。」

「我見有媒人登門提親了,不知道東家何時出嫁。東家出嫁後我這差事怎麼辦?」丁武問道。

珍珠羞紅了臉,低著頭兒,過了好一鎮兒才道「丁大哥放心,除非你自己想走。不然這兩個魚塘就請您多多照應了。至于我什麼出嫁。」說道此處,珍珠停了停。拿定了主意一番,抬起頭來道。「除非連同我姑姑一起嫁過去,否則我這輩子就不嫁人了。在家伺候姑姑終老。」

丁武沒有想到東家竟然有這樣的打算。敬佩之余,不禁替東家可惜。

因此事又想起往事兒的珍珠笑了笑道「今兒小葉子做了不少菜,近之也在。一會兒大哥將魚兒換過去後,便來家里吧。正好和近之喝上幾盅。」

「這怎麼好?」丁武推辭道。

「沒什麼不好的,要不是因為我們家沒有男丁,也不會讓丁大哥每天一個人吃飯。每天看您一個人住在那荒院子里,也夠冷清的。「珍珠道「今天人多,咱們也熱鬧熱鬧。」

珍珠再三請,丁武也不好駁了東家的面子。于是將魚兒換入那河塘之後,回家收拾了一些,往珍珠家小院來。

此時,以近傍晚十分。日頭西偏眼看就要進山尖了。去到鎮子上一處做白事的人家幫忙的秦大姑也回到家里。正踫上小葉子和先她一步來探望珍珠的齊遠之吵架。不過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小葉子在跟齊遠之吵。一心在珍珠身上的齊遠之見珍珠除了清減了些外。並無大的病灶。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對珍珠道「我今日歸家,听說珍珠姑娘病了。特別備了些補品送來給姑娘保養身子。」

珍珠看那跟著齊遠之的小廝兩手里都拎著東西。冷語道「無功不受祿,您還是拿回去吧。」

齊遠之見珍珠冷言以對,自憐自哀道「看來再下自作多情了。」

「呸。」小葉子啐了一口道「你算什麼東西,多情少情與珍珠有何干系。別在這里胡言亂語,壞了珍珠的名聲。我跟你拼命。」

打的就是這個心思的齊遠之含笑瞟了一眼小葉子,又看了看珍珠。看她如何應付這樣的局面。如果她能從容應對。那自己就得采取些非常手段。如果不能,那小小的珍珠。就不勞他齊家大爺放在心上了。

珍珠一時想不通齊遠之又想搗什麼鬼。不過珍珠清楚,方才那句話已經足夠將自己毀了。想想覺得可笑,世上的事兒就是這樣。花妹的名聲早就壞了,可每天在酒肆里迎來送往地招呼客人也不見旁人說道什麼。自己卻因為名聲太好,稍有些差錯,就變成了天大的事兒。

「齊大爺嚴重了。」珍珠答道。「寒舍簡陋,請齊大爺往葡萄架下小坐,珍珠這就煮水燒茶。」

小葉子氣道「珍珠你糊涂啦,這樣的人怎麼還請他吃茶。」

半分心思都不肯幫齊遠之的齊近之阻攔道「小葉子你還懂不懂規矩,登門就是客。珍這是以禮相待,傳出也是好名聲。」

「什麼好名聲?」小葉子氣不過,道「我看他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齊近之怕小葉子壞了珍珠的好事,背對著齊遠之沖小葉子擠眉弄眼低聲道「你冷靜點兒,珍珠是你的好姐妹。她的為人別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

見齊近之這樣,小葉子縱使滿腔怒火,也得壓著看珍珠到底給齊遠之安排了什麼好戲。

這時,秦大姑進了院子。听出院子里多了幾個人,秦大姑道「這又是哪位貴客?」吃了幾杯酒的秦大姑身形有些晃動。小葉子還沒來得及上前去扶,緊跟著秦大姑進來的丁武已經快走了兩步到了秦大姑身後,將她扶住。

秦大姑笑著道「你這小子都在我後頭有一陣了,怎麼這會兒才追上來?難道你的腳力還不如我這瞎老婆子?」

丁武笑著道「我只是想看看大姑是如何一人獨自回家的。晚輩真是佩服大姑,跟大姑身後,完全看不出大姑是看不見路的。」

小葉子撲過來,窩進秦大姑懷里。得意洋洋地道「姑姑的不是什麼瞎老婆子呢!」

秦大姑听哈哈大笑,按著小葉子的腦袋瓜子道「家里是不是來客人了?」

「還不就是齊遠之那個煩人的家伙。」小葉子瞪了一眼齊遠之道「他听是珍珠病了,帶了一堆東西前來探望。還說些不清不楚的話。怎麼攆都攆不走。珍珠正在廚房里燒茶呢!」

經過了「賣魚」和「奪珠」後,秦大姑對齊家父子全沒有了禮貌可言。听說珍珠還給齊遠之燒茶。秦大姑也不高興了,立即喚珍珠。

已燒好了茶的珍珠,端著滾燙的茶水出廚房。也不與秦大姑問好。直接將那茶水送到葡萄架下齊遠之面前。

「您請用茶。」珍珠道。

秦大姑、小葉子和丁武的對話。齊遠之听的真切,再看珍珠端來那碗茶色淡味香。定是珍珠家後山上的野山茶。再看那展開的葉片一個個長短粗細均勻。必是珍珠在采茶時節,每日早起,趁著眾人還未上山時,精心挑選出來的。面對這樣的茶,齊遠之不知為什麼竟然不敢吃了。

珍珠見狀,睜著宛如一彎湖水的雙眸道「這可是今年的心茶,自己炒出來的。大爺還不趁熱吃上兩口?涼了可品不出滋味了。」

秦大姑奇怪珍珠為何將自己家也沒有幾兩的好茶拿出來孝敬齊遠之。原本就心慌的齊遠之見珍珠這樣,心里越加地毛了。這些日子,自己不但將珍珠的魚塘算計了,還將她視若性命的河蚌奪了去。雖然那事兒與自己瓜葛不大,可自己畢竟是姓齊的。

「她會不會在這茶里做了什麼手腳?」齊遠之心里泛起嘀咕,看著那香茶不敢動手。

一旁的珍珠卻像沒瞧見一樣,一個勁兒地勸茶。

眼看著珍珠就要拿著茶杯子硬灌進自己嘴里的齊遠之從椅子上跳起來道「今日來除了探望珍珠姑娘的病體外。我還有件大事兒要跟珍珠姑娘說。」

「什麼大事兒,不能先把茶吃了?」珍珠拿起那茶碗送到齊遠之跟前。齊遠之被滿臉笑容端著茶碗的珍珠嚇得連連後退。道「我已經將珍珠姑娘的河蚌從鐘老夫人那里買了回來。不知道姑娘是否願意到齊家珠廠里做工。這樣姑娘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養那些河蚌了。」

「這些都不急。」珍珠笑著道「還請您吃了這茶。」

見她竟然不為河蚌所動。齊遠之認定了珍珠這是要害死自己。指著珍珠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丁武二十多日前在臨鎮子買了三百余個河蚌。姑娘要是再逼我吃這茶。就不要怪我不給姑娘活路了。」

听了這話,珍珠立即變了臉,將那茶碗丟在地上「啪」的一聲,濺了齊遠之一鞋面的瓷末子。

秦大姑等人也被嚇了一跳。齊近之擔心珍珠因上次「奪珠」一事兒積攢的怨氣還沒有消除。上前勸珍珠道「千萬冷靜些。」

珍珠卻笑著對齊遠之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齊大爺說我又養了河蚌,可有什麼證據?」

齊遠之答不上來,那蚌農不是本鎮人,又與自己沒有生意往來。他有是秦老爹的舊友,就算拉來問。也未必有結果。

珍珠算準了他拿不出證據來。道「依我看大爺還是快些回府去吧,否則河東獅就要來了。」

齊遠之一怔,隨即想到了邱氏。見珍珠竟然打得是拖住自己,讓邱氏與自己來鬧的主意。齊遠之不禁笑珍珠過于天真。

「珍珠姑娘久不到鎮子上,恐怕還不知道,我家那只河東獅回娘家了,不在鎮子上。」

「那我剛剛听人說自己是靠著嫂子幫忙,才得以出門來閑玩兒的?」珍珠笑著道。

一旁齊近之道「忘記跟大爺說了,這兩天母親身體不適。特別命我將嫂子提幾日接了回來。」他的話音剛落,邱氏攜自己的陪嫁踢門而入。「怎麼?齊大爺還想趁著我不在,納一房妾不成?」

珍珠立即接道「夫人說的哪里話,珍珠雖是個小小的珠農之女,可也知道禮義廉恥,知道什麼是骨氣。妾是個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就你有骨氣。」邱氏蔑視道。「有骨氣別讓姓齊的進這院子啊!佔著二房,心望長房。小小年紀,算盤打得到精。我看那個算命的八成就是你們幾個做的扣。」

「是不是扣,與你有什麼相干。高堂在,小叔子要娶誰,干你這個嫂子什麼事兒?」珍珠立即反駁道。

「長嫂入母,我怎麼就管不得了。」邱氏氣道。「有我在,你就別想進齊府的大門。就算讓近之娶了小葉子,也不能娶你。」

半晌沒吭聲的小葉子忽听了這句話,又羞又惱,道「想娶我還不嫁呢!」

「沒和你說話,給我閉嘴。」邱氏斜楞了一眼小葉子狠狠道。

「如果齊府的夫人就您這樣的德行。進不去反而是幸事兒。」小葉子白了一眼道。

齊遠之見這場鬧劇眼看就要變成三個女人的罵戰。趕緊上前吩咐邱氏閉嘴。珍珠和小葉子到底是沒出閣的女孩,就算三兩句話不對。旁人也只當過笑談,說說就過去了。邱氏可不一樣,齊府的長房夫人跑到人家家里跟兩個小毛孩子吵架,這樣的事兒傳出去,還不被人家笑掉大牙。

可惜邱氏的脾氣最听不得硬話。齊遠之越是讓她閉嘴,她越說個不停。眼看著珍珠不再開口,任憑小葉子和邱氏拌嘴。齊遠之心想不好,又上了珍珠的當了。于是強拉著邱氏回府。連齊近之都顧不得去管了。

待齊遠之和邱氏走遠。珍珠方才恢復常態。笑著道秦大姑跟前道「姑姑累一天了,好容易回家來,還遇上這樣的事兒。真是氣人。」

「你呀!」總算是看明白了的秦大姑戳了下珍珠的頭道。「你怎麼就算準了邱氏回來?」

珍珠得意道「天機不可泄露。」齊近之听了會心一笑。小葉子兩眼一抹黑,推著齊近之道「到底因為什麼啊?」

丁武不知幾人之間的關系,也想不通這其中到底是個什麼緣故。

齊近之被小葉子問煩了,將小葉子推給了珍珠。珍珠拿小葉子沒辦法。道「我只要知道齊大爺回府之後並不曾見到邱夫人就行了。」

小葉子不明白,珍珠天色不早了。勸小葉子將飯菜熱一熱,然後邊吃邊聊。小葉子只得耐著好奇照辦。

兩個涼菜,四個熱菜。三葷,三素,擺上桌兒。幾個人圍坐下來,珍珠道「我听近之說過每天午後齊夫人都要誦經。邱氏孝順,必定伺候在一旁。這個時候即便是齊家大爺提前回府,丫鬟也不敢去打擾邱氏。方才我偷瞧見那小廝手里拎著的一樣東西上淺淺地壓著個「邱」字。料定那東西必定是邱夫人。丫鬟敢拿這東西給齊家大爺,但她未必敢瞞著不報。只要將齊家大爺拖到齊老夫人誦經完之後,邱氏就會知道齊家大爺到咱們家來了。依她的脾氣,怎麼肯放過齊家大爺,何況他還拿了自己的東西。」

「珍珠你太英明了。」听了珍珠的分析後,小葉子感嘆道。「不過是字,你竟然能想到這麼多。」

珍珠笑了笑,對齊近之道「今天的事兒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是齊家大爺先來挑釁,我也不會讓他難堪的。」

齊近之道「他是他,我是我。你不必自責。再說前些日子我也被他教訓慘了。今天全當是你幫我報仇了。」

听到齊近之這樣說,珍珠安心多了。丁武見二人頗有幾分默契,不禁輕笑了一聲。小葉子眼楮尖,奇道「丁大哥,你笑什麼?」

「沒什麼。」丁武笑著答道。

一頓飯,五人吃得高興。用過晚飯後,天色全黑了。珍珠勸小葉子在家里住上一晚。第二天再搬出。又請了丁武將有些微醉的齊近之送回到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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