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圓遇閏 正文 第十五章

作者 ︰ 魔女ABC

連著三日,鐘家大爺都不曾露面。上工的珠工越來越少,到了第五日,出劉把頭外只剩下兩個上了些年紀的老珠工和珍珠三人。

第五日,鐘家大爺終于在劉把頭再三全請後與金姨娘一同到了珠廠。見偌大的珠廠,只有三人在做工。鐘家大爺頓時火冒三丈,將劉把頭大罵一通。原還想著靠著鐘家大爺的名號,再請些人來的劉把頭也萌生了退意。

道「珠廠早已經是元氣大傷,大爺又連著四日不現身。珠工們生怕再有什麼變故。另謀生路也在情理之中。此時若換做是夫人,早遣可靠的人去請回那些珠工了。」

鐘家大爺見劉把頭竟敢頂撞自己。火氣更盛了,指著劉把頭道「別以為夫人重用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竟敢踩到本大爺頭上來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劉把頭氣急不語。鐘家大爺繼續道「往後這珠廠上下都由本大爺說了算。在別提夫人怎麼樣的話。誰若敢提起一個字。休怪本大爺不客氣。」

這時,在院子里轉悠的金姨娘笑呵呵地進了賬房,「這地方好,比咱們住的那個破院子寬敞多了。做咱們的生意,也正適合。」

鐘家大爺听後十分地高興。大手一揮對劉把頭道「你可以下去了。」

不知鐘家大爺要做什麼買賣的劉把頭試探道「大爺另有謀劃?」

未等鐘家大爺開口。金姨娘先瞪著丹鳳眼道「難道大爺做什麼買賣還得你這個奴才點頭才行?」

「這話是怎麼說的?」劉把頭攤開雙手道「珠廠是東家的,做什麼買賣自然也要听東家的。只是如今這河蚌已經入水,不知大爺還有什麼好買賣?」

「那不干你的事兒。」金姨娘掐著腰兒道「管好水里那幾只河蚌就行了。岸上的買賣有我和大爺呢。」

「東家也是這個意思?」劉把頭轉而向鐘家大爺。

「大爺身上還帶著傷呢,若不是鎮長老爺非得逼著大爺出來主持。老夫人和我怎麼舍得看大爺勞碌。再往後這珠廠里一應大小事兒你只管來回我就是了。」

「那夫人……?」劉把頭低聲問了一句。

正飲茶的鐘家大爺立即橫眉道「都說不許再提什麼夫人了。從今天起再沒有什麼夫人。只有本大爺和金姨娘。」

听了這話,劉把頭訕訕一笑,轉身便出了帳房,頭也沒回地往家去了。做了半天工,珍珠見劉把頭也不見了。心中已經猜出七八分。過了晌午,十來個小子推著兩大車的桌椅進了珠廠。金姨娘吩咐那幾個小子將工棚里一應的水缸木盆統統丟到了一邊兒。安上幾張大桌兒,又添了幾把椅子。見過大世面的老珠工見此情景大罵「鐘家家門不幸」丟開手里的活兒也走了。

珍珠不鐘家大爺這是要做什麼買賣。想走,又擔心那些爹爹用性命換回來的河蚌。只好躲到一邊兒靜靜地看著。

金姨娘指揮著幾個小子搬搬移移,忙了一個下晌。傍晚時分不知從哪里來了一群人。圍著桌前吵嚷著「大大」「小小」。

見到了下工的時辰,珍珠沒敢多留,躲著眾人逃出了珠廠。一路上珍珠不敢停留,快步跑回到家里,將自己一個下晌的見聞說與秦大姑听。

大姑听聞鐘家大爺竟在自家珠廠里開設賭局,頓時替鐘家老爺惋惜。雖有耳聞,卻從未親眼見過的珍珠道「原來這便是鐘家大爺幾次三番地輸掉珠廠的游戲。」

秦大姑道「現在想起來,鐘老爺是何等的慈善之人,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不明事理的女人,生了這麼一個混世魔王的兒子。」說著話,秦大姑連連嘆息。「既然那珠廠已經成了賭場。再往後你也不到去了。」

「可是,那些河蚌怎麼辦?」珍珠急著道。「那可都是爹爹豁出去性命換來的。」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秦大姑道。「你是個女孩子,怎麼能往那些人跟前去,更是不能沾上「賭」字。將來還要嫁人呢。」

珍珠心里邊兒實在是放不下那些河蚌,但是姑姑的話又不能不听。這一夜珍珠輾轉反側,終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大清早,小葉子便高興地過了橋來尋珍珠。正做早飯的珍珠見小葉子笑光燦爛,暫且將那些理不清的事兒丟開,道「難道是尋到了新主顧,怎麼如此地高興?」

小葉子笑著道「主顧是尋到了,不過不是什麼新主顧,而是老主顧。」

珍珠一愣。

小葉子繼續道「夫人吃慣了我做的飯菜,又命人請我回去專門給夫人一人做飯。」

珍珠不解道「難道夫人不跟老夫人和大爺一處用飯?」

小葉子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若是你也好奇,那就與我一同往鐘府走一趟,去了就知道了。」

正在因鐘家大爺在珠廠里開賭場一事兒的煩惱的珍珠听了小葉子的話,心想自己正好可以去請教鐘夫人。欣然應下了小葉子的邀請。

用過早飯後,珍珠與小葉子先回了小葉子的家,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裳。又將家里貴重瓷器收好,鎖了門。有說有笑地到了鐘府的腳門兒。門上老婆子听說小葉子又被鐘夫人請了回來,不禁撇了撇嘴兒道「多少人想出都出不去,還回來做甚。」

小葉子見那婆子原是鐘夫人的陪嫁,如今卻成了鐘老夫人的人,不禁白了一眼道「旁人也就算了,夫人可與旁人不同。我可不是那起子忘恩負義的小人。」

那婆子听了頓時臉上漲紅,放了小葉子和珍珠進來後,抬手指了指眼前的月亮門,轉身便走了。

小葉子也不理會,抱著包袱。拉著珍珠就往那月亮門兒走去。雖是第二次進鐘府後院,可上此來時是夜里,珍珠並未看清這院子是什麼模樣的。今日見這院落具是白牆青磚。不時地點綴花草山竹。

小葉子道「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夫人進門兒後命人種上的。能看出與別家不同吧?換了老夫人的脾氣該在院中里種上金樹銀花才算好看。」

珍珠听了淡淡一笑。月亮門後是一處小院落。院子不大,只有三間正房,兩間廂房。清減了許多的晚雲正在院子里晾曬衣裳。只見她衣袖高挽,頭發也不似從前那麼齊整了。

見珍珠同小葉子一同來了,晚雲放下手里的活兒笑著過來道「方才夫人還念叨著該請珍珠姑娘一同來的。可真是巧了。」說著話,晚雲請著珍珠和小葉子到了正房門口。挑起竹簾子道「夫人,珍珠姑娘跟著小葉子進府來了。」

這些天都憂心不已的鐘夫人听了立即起身迎了出來。「咱們姐妹真是心有靈犀。」說著,鐘夫人到了珍珠跟前。

珍珠和小葉子立即行禮問安。鐘夫人笑著擺手道「無需客氣。」又吩咐晚雲道「快帶著小葉子到下房住下。我與珍珠有話要說。」

晚雲應了一聲,領著小葉子先行退了下去。

鐘夫人笑呵呵地拉著珍珠往桌前去。珍珠趁機四下瞧了瞧鐘夫人的屋子。桌椅床櫃都是柳木的,偌大的屋子雖顯得空些。好歹比過那又黑又髒的廂房。

「這幾日大爺可到珠廠去了?」鐘夫人笑著問道。好似自己是不相干的人。說得是別人家的生意。

提起此事,珍珠緊鎖眉頭道「難道夫人還未曾听說?大爺已將珠廠變成了賭場。」

聞听此言,鐘夫人先是一驚,不過臉上立即又浮現了笑容。道「早該想到,什麼樣的買賣只做一日便能賺十幾兩銀子。」

「珠工們都已經不到珠廠里做工了。」珍珠憂心道。「那些蚌可怎麼辦?」

「這我早已經想好了。」鐘夫人道。「這幾日我掐指算了算,如今能剩下的河蚌恐怕只有十之二三了。珍珠姑娘能否幫忙將這河蚌運回家去,養在姑娘家的魚塘里?至于工錢,每月一兩。」

「這怎麼可以?」珍珠詫異道。「我家那水塘怎能養得珍珠?」

鐘夫人按住珍珠的雙手道「如今只有珍珠姑娘能幫得上我了。我也只能指望珍珠姑娘了。」

珍珠听了左右為難,自己是最不想看到那些河蚌就這樣死掉的人。可鐘夫人的請求實在是讓她有些為難。

見珍珠游離不定,鐘夫人道「姑娘請放心,過不了多久,老夫人就得請我出去執掌家業。大爺撐不起這個家。」見珍珠有些松動了,鐘夫人繼續道「那些河蚌可都是秦師傅用性命保住的。姑娘也不想看著它們就這樣被丟在哪里無人照管吧?那些好賭之人必定也好酒。若是沒有了下酒菜。隨意從塘里拿出幾個來。姑娘于心何忍啊?」

「那可不行。」珍珠略有些失態道。

「那姑娘就是答應了。」鐘夫人試探道。

「既然沒有別的辦法,也只好如此了。」珍珠低聲道。

見珍珠答應了下來,鐘夫人長出了一口氣。笑著道「那我這就吩咐幾個小子將那些河蚌運到姑娘家去。」

珍珠點了點頭兒。心想「這樣也好,既能照顧姑姑,又可以繼續養珍珠,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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