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休妻 卷二 第一百九十二 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作者 ︰ 離落城

「多謝。」能有人帶路,就不必繼續折騰,再說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韓顯廷不認為她有什麼本事能威脅到他。他沒多問什麼,就直接跟在秦淡月的身後往巷子中拐去。

夏末如則是出于本能,認真的打量了一遍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步伐輕盈而又著實,沒有任何武功扎底,面容平和秀麗,也沒有什麼異常。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似乎有一雙暗藏在背後的眼楮,灼熱的盯著她。

短短的幾條街,很快就到了。正前面一處還算大平房,大門上的四個燈籠寫著「常來客棧」。大門敞開,不過進入的人寥寥無幾,甚是有點冷清。看來所謂的客棧,是由原本的民宅改建而成。

客棧大門里面,連著一個大的院子,里面種著幾棵喊不出名字的大樹,稀疏的葉子墜在枝條上,顯得有幾分的蕭索。左邊一側落了一排整齊的廂房,供旅客留宿,右邊是一座較大的屋子,是客棧的主人所住。

「條件雖然簡陋了點,但每天打掃,被褥與桌椅都很干淨。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去準備晚飯」。秦淡月來到左側最里的一間廂房,她推開房門,對著後面跟著的韓顯廷與夏末如說道。

「有勞了……」夏末如盯著秦淡月的眼瞳,一般小縣中的女子,眸子都應該淳厚澈亮。可秦淡月眉宇間卻帶幾絲黯然,雖然刻意在掩飾,稍加仔細也能瞧出分毫。

秦淡月與夏末如對視了一眼,臉頰快速的避開,頭略微低下,一雙眸子不自然的閃爍。她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就朝著右邊走去。

「在看什麼?」韓顯廷順著夏末如的目光望去,是秦淡月離開的方向,不過早已沒有了人影,微風刮起的落葉飄在漸暗的院落中,絲絲的清涼之氣襲身。

「沒什麼……」夏末如轉回身,眼中是溫和的柔光。

一整天嘰嘰喳喳鬧騰不停,剛到客棧,韓詢和韓琴兒倒頭便睡了過去。不大的屋子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還只剩下韓顯廷與夏末如兩人。靜謐的空氣,變得有點微妙。

「祠堂中的那個男人?」韓顯廷只見過齊環笙一面,對于齊環笙的死,還有他又是如何死的?他一無所知。但看在祠堂時夏末如的神情,她與那個男人關系非同一般,糾結了會,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都已經過去了……」夏末如沒有多說,雙手攬住韓顯廷的腰際,整個人依靠在他的懷中。她目光凝視著門外的天色,徐徐的清風吹在身上,一點也不覺涼。

大約休息了半個時辰,房門被人敲響,秦淡月用托盤端了四菜一湯進來。不比帝都,手藝自然也沒韓顯廷好,但淳樸的菜色,倒是有幾分家的氣息。

「詢兒……」韓顯廷走到床邊,準備把韓詢和韓琴兒叫醒,話到一半,卻被秦淡月給打斷了。

「讓孩子睡吧,等他們醒來,我再把菜熱一下。」秦淡月把菜一碟一碟放在桌面上,淺淺的眼眸濺起幾許波瀾,動蕩不安之後繼而恢復平靜。她朝著床上看去,甜甜睡過去的兩張稚女敕的臉龐,甚是可愛。她痛苦的閉了下眼,沒等屋中的人答話,拿著托盤便走了出去。

房門被關上,片刻的沉寂之後,門外離去的腳步聲才響起。

「讓他們睡吧,一整天下來,肯定累壞了。」

屋內傳出夏末如的聲音,然後是筷子觸踫石碟發出的聲響。一直站在遠處並沒有走遠的秦淡月,眼神仇恨而又痛苦的盯著屋子,瘦弱的身子更是不知主的顫抖著。夏末如,是你,是你親手殺了他……

踫……踫……從屋內傳出兩聲重物磕在桌面上的聲音。遲疑了很久,秦淡月才艱難的抬起步子,朝著那間屋子走去。她握著的雙手,因緊張、害怕、惶恐、愧疚……很多的情緒夾雜在里面,用力的抖動著。一切,都是夏末如逼的,她根本不想這樣做。

很安靜,連風的聲音都听不到,床上兩個孩子依舊沉沉的熟睡著,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事。只剩一半的菜肴還冒著絲絲的熱氣,而夏末如與韓顯廷,則是雙雙垂倒在桌面上,嘴角一道血跡流出,已然沒有了呼吸。

落在桌面上的血,妖紅刺目,血腥之味不重。一包毒藥,活生生的奪去了兩個鮮活的生命,看著那幾滴血跡,秦淡月忍不住干嘔。

可就在秦淡月在煎熬中苦苦掙扎的時候,倒在桌上口染鮮血的韓顯廷站了起來。來不及她反應,她的頸脖已經被勒住,動彈不得。

「說……為什麼要下毒……」韓顯廷聲音鋒利的道,好在夏末如有所察覺,才不至于中毒。雖然那點分量的毒還要不了他的命,但兩個孩子要是吃了有毒的菜,絕對必死無疑。

兩個孩子和夏末如,在韓顯廷的心中比什麼都重要,倘若有誰敢傷害他們,他絕不放過,即使是個女人。

看到原以為死了的兩個人,又重新活了過來,秦淡月的心卻頓然松了下來。殺人,豈是一般的尋常女子能做的事。但很快,她的神情被憤怒與仇恨充斥,更是含有哀怨的朝著夏末如歇斯底里的吼道。

「他那麼喜歡你,你讓他當輔佐大臣,他二話不說幫乾離城鏟除一切威脅勢力,穩定整個天下。得罪的王侯貴冑數不勝數,那段時間,我每天都見他渾身是血的回到府中,好紅,紅得能刺瞎人的雙目。刺客更是一波接一波,可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僅僅只是因為你的一句話,想讓你認真的看他一眼。

即使是篡權奪位,他也不是為了自己,更是沒想過傷害你身邊的任何人。乾離城,甚至包括韓顯廷……他說,你應該屬于鳳鸞殿,只有金碧輝煌的宮殿,才能配得上你。他所作的一切,僅僅只是為了讓你更加的光鮮。為什麼……為什麼……他為你做了那麼多,在鬼門關里走了無數回,沒死在仇敵的手中,你卻親手殺了他……你怎麼能那麼殘忍,那麼無情……」

淚,打在韓顯廷的手背上,溫熱,卻讓人感覺比熔岩的溫度更高。秦淡月積累的痛苦瞬間決堤,苦澀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看不到哪里才是盡頭。而她,就是曾經在齊環笙身邊出現過的那個女子,厚重的憂郁,比之前的更重更深。

韓顯廷把手收了回來,秦淡月整個人癱倒在地面上,而從她袖中掉出的十幾張畫紙,鋪滿了一地。畫紙上畫的,都是同一個人。有笑的、憂郁的、高高在上的、清麗月兌俗的……每一表情都很真實,若非寄托了深厚的感情在里面,絕對畫不出來。而全部畫拼湊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夏末如。

而秦淡月,也是因為齊環笙的那些畫,才一眼認出了夏末如。她以為她一生都不會見到那個女人,一個親手殺死了她喜歡的男人的女人。

不甘、更是替齊環笙抱不平,他為夏末如做了那麼多,最終落得那種下場。而夏末如,卻和別的男人相親相愛,把齊環笙忘得一干二淨……恨,怨……因此,才有秦淡月接下來下毒的事。

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個模樣,韓顯廷不清楚,但他知道從秦淡月口中說出來的那個男人是齊環笙。親手殺了喜歡自己的男人?他心中驚詫,不再理會哭得悲天憫人的秦淡月,而是轉向夏末如。

「你倘若真的喜歡他,當初就不應該看著他一路錯下去。我已為**,更不想做皇後……顯廷,我們走……」五年前的畫面再度浮現在夏末如的視野中,那些落在她手背上的鮮血,依舊令人觸目驚心。她含著涼風的話,听著有點無情,但也隱隱的夾雜著幾縷無可奈何。

若齊環笙不是棋差一步,絕對也是個叱 風雲的人物。算了,世間的是是非非,又有多少是人能左右的。

客棧空了下來,唯剩下秦淡月斷斷續續的抽咽聲。

離開客棧,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連夜出城也不知道哪里有落腳的地方。別無他法,夏末如與韓顯廷找了戶尋常百姓家借宿,簡樸的環境,倒是讓人的心稍微平和了。

或許是玩得太累,韓詢與韓琴兒一直未醒過來,對于剛才發生的一切,更是渾然不知。夏末如憐愛的撫模著兩個孩子的臉龐,多好,若是可以,她也寧願永遠不懂,那些從前不懂的事。

韓顯廷從後面走上去,緊緊的抱住夏末如的腰。他不管齊環笙究竟是怎麼死的,從始至終他在乎的只有她,現在唯一的區別,僅僅是多了兩個孩子。

「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問?」夏末如轉過身去,伸手撫過韓顯廷微斂的眉宇。

「告訴我……我背後到底還有多少不知道的情敵?娶了個那麼魅惑的妻子,作為夫君,真是件傷腦筋的事。再怎麼說,我也得知道什麼時候你給我戴頂綠帽子。」既然都已經過去了,又何必再提起。重要的是,他能伴著她一直到老。韓顯廷苦著個臉,甚至委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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