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萱!」
阿牧達旺跟在她身後追逐著,此時月至中空,林中湖水中倒映著月光,月光反襯著湖水,草地上一脈光明。
在草地的中央,正站著那個叫彤萱的清純少女,此時正眨著眼楮調皮地睨著他,已然沒有了剛才的滿面羞澀。
很萌很萌的少女呀。
阿牧達旺呆呆站在那里,看得痴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樣開口才好。
兩人相對無語。良久,彤萱望著他打破沉寂,掩口笑問他說︰「你說,那首歌真的是唱我的?」
阿牧達旺使勁點頭。
少女彤萱又笑了,笑得花枝亂顫。「你這個人,靦腆得讓人心寒,難道就不會說句正經話嗎?」
阿牧達旺望著眼前的如花美眷靦腆地笑了,露出他那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看你,就知道傻笑,跟上回在樹林邊見到的那個傻頭傻腦的小和尚一點也沒變!」
阿牧達旺還是憨憨地笑。
彤萱對著他無奈地擠了擠眼楮。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們就這樣在清輝爛漫的月光下默默相對,月光橫灑過來,兩人身上仿若披了一層神聖的佛光,將他們純淨空靈的心思渲染得一覽無遺……
「土司大人,我們就這樣饒恕那個狂傲之徒嗎?」家丁背上的疼痛灼熱的傳來,雖然是扎瑪古錄用鞭子抽的,他卻統統算在了阿牧達旺的身上。
在山南已經很久沒人敢這樣囂張了。土司大人忍的了,家丁們可忍不了。畢竟他們本就是狗仗人勢,主人都被欺負了,他們能好過到哪里去。
扎瑪古錄沉著臉,並不言語。他拿出鼻煙壺,吸了幾口,然後靠在椅子上,拿眼神看家丁。
「桑巴,你背上是不是還不夠疼痛,鞭子的抽打並沒讓你多幾分心術吧!」
家丁桑巴忙弓子,滿臉奉承。
「你為什麼不學習梅頓丹措呢,用點腦子想想吧。」
桑巴一個勁地點頭弓背︰「是是」
「大相家的小姐在我們這里拜佛,如果這個時候出現點什麼事情,大相會很快知道緣由,被他知道了,你說,我這個土司還能得到支持麼?」
「還有,那些討厭的流官又會來嘮里嘮叨,耳朵都會起繭子了。」
在這里,流官相當于政府下派到地方上的文職一類的官員,職位同土司相等,實權卻是小了很多,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你一個外派的官員能雞蛋踫石頭麼?
除非你很傻很天真。
「是的,梅頓丹措考慮的真是周全,不愧為讀過書的人。」家丁臉上笑著,心里卻暗自咒罵著那個戴金花帽的漢子,敢和我搶寵,你就等著吧。
「這件事情就放下了吧,等大相家的小姐一走,你們就動手,直接燒了他們家的房子,逼迫他們遷走,在找機會殺死他們。」扎瑪古錄眼楮閃著凌厲的光芒。他恨透了那個少年人。
忽地門口傳來腳步聲,管家模樣的人急急忙忙跑進來;「土司大人,宰相家的小娘子找您過去。」(小姐也喚做小娘子)
扎瑪古錄一驚之下忙站了起來,手中的鼻煙壺也掉到了地上。
「快,這就過去」
整理了衣帽,急急忙忙的朝後院而去,那里裝扮最奢華的地方就是宰相家的小娘子此次來住的地方了。
正堂上,一身綢緞錦衣的綠衣少女斜靠在椅子上,她半迷著眼楮,一手托著腮幫,一手繞過椅子胡亂拂著架子上的扎木聶(六弦琴),風輕雲淡地瞧著進來的扎瑪古錄。
旁邊站立著兩個高大魁梧的男子,‘一字眉’,滿臉胡茬,眼楮如奎蛇,凶神惡煞,最讓人悍然的卻是他們手中握著的那兩把白光閃閃的藏彎刀。
兩人一手握刀一手背立,就像兩尊惡魔那樣虎視眈眈地盯著扎瑪古錄,只看的扎瑪古錄雙腿哆嗦不停,差點大小便失禁了。跟著他來的人,早在門外就被一位精瘦的管家攔下了。扎瑪古錄知道,這個精瘦的管家正是大相派來照顧小娘子的人。名字叫文頓巴。
同時,他也是大相身邊的紅人。
別看扎瑪古錄平時在烏林堅橫著走豎著走,見了宰相家的小姐,在加上大堂里的氣氛,早嚇的雙腿打哆嗦顫抖了,要不是身旁文頓巴扶了他一把,說不定他會當場嚇軟在大廳內。
扎瑪古錄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朝正廳躺椅上看去,椅子側面朝著他,隱隱見到一只手,一只縴細白皙的手,很漂亮很精致,像象牙雕琢而成。
此時女子正撥弄著扎木聶,調不成音。堂上檀香裊裊升起,煙霧繚繞漸漸半隱了她的面孔,那抹淡淡的卻讓人不寒而瑟的面孔,饒是如此,依然讓人產生一種近而遠之的念頭。
依稀傳聞,大相家這位小姐心狠手辣,又深思遠慮,即使大相對她也是言听計從。
這樣的女子就是毒,一種能殺你于無形的毒。
一聲清冷而雅致的嗓音低聲哼著調子。
「名家有女初長成,體態輕盈貌端秀。恰似園林清香果,鮮艷熟美掛枝頭。」
卻很是嫵媚,當得天籟。
扎瑪古錄突然想起一種動物,便是池子里最毒的蛇了。
躺在椅子上的小姐忽然探出一顆腦袋,對扎瑪古錄嫣然一笑,一剎那,扎瑪古錄盯著的不是她的面孔,而只是死死地盯住她嘴唇上那一抹耀眼的猩紅,猶如最上品的胭脂,大紅如血。
「你就是扎瑪古錄,山南的土司?」
修長的手指頭輕輕滑過琴弦,清清冷冷地望向扎瑪古錄,輕聲笑著︰「再看我,眼楮可就要瞎了。」
紅如血,清冷如仙狐。
扎瑪古錄慌忙跪拜下去,頭低垂到地板上,再也不敢抬起來。
「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小娘子冷清如艷的嗓音徐徐傳來。
扎瑪古錄低頭顫抖不一。卻是不敢接話的。
「阿吉阿米就是我嘍!記住了!」淡淡冷冷的口音,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刺穿他的皮膚,扎的很深很深。
「永遠銘記于心!」顫音不停,阿吉阿米滿意地點點頭,低頭擺弄著扎木聶,清清冷冷地說道;「這次的招待我很滿意!」
扎瑪古錄揖身于地不敢搭話。
半晌。
「下去吧!」
得到赦令,扎瑪古錄慌忙謝過,退著小步子出了大堂,一陣冷風吹來,才發現,他的衣衫全部濕透了。
文頓巴內心疑惑著,本以為小姐讓他來,是要問阿牧達旺的事情,並且教訓教訓他,替阿牧達旺出氣,他可是從來沒見過小姐像這兩天那樣玩的開心。
撥弄琴弦的阿吉阿米,相似明白似的輕輕扭過頭來,淡淡地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吧?」
文頓巴頓時一驚。
作為下人,很多話很多事情最好裝著不知道。但他背著小姐去調查阿牧達旺的事情,是逃不過小姐的耳目的。低頭弓背,不語。
「如果連扎瑪古錄都對付不了,他就不配做我的玩伴嘍!更別談將來------」
「咚!」
重重的撥了下琴弦,收回了手指頭,慢悠悠的轉過了躺椅。目光柔和卻怎樣都讓人覺得冷寒不迭。
「你去準備下,我們明天回邏姿。」
文頓巴揖罷,緩緩地轉身,身後卻傳來亂琴弦音,這琴弦亂了,她的心是不是也亂了呢?
走的遠了,身後依稀傳來她的清雅嗓音︰「名家有女初長成,體態輕盈貌端秀。恰似園林清香果,鮮艷熟美掛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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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