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敘奇 千金茶莊 第三章 離開雪山

作者 ︰ 清水玹歌

熱烈的篝火跳動著熱情洋溢的旋律,彷佛將這冰封雪地的世界,都照的溫暖了起來。敖琪不時的穿梭在三三兩兩的人堆中,如同快樂的精靈隨處放聲大笑。

拉好的棚子里,四處都彌漫著歡樂的氣氛。唯獨一個角落,還安靜的坐著兩個人,沒人敢靠近。

殷歲寒就坐在一個矮桌前,一碗一碗的往嘴里灌著烈酒,看的凌牙心驚肉跳的。

凌牙也不知道這兩個是怎麼了,一個鬧,一個靜。剛剛還扯話互相揶揄,怎麼突然之間氣氛變的詭異起來了。害他這個坐在殷歲寒旁邊的人,都感覺有些不自在了。

還好他魅力十足,惹來了幾位姑娘的矚目,有個大膽的來邀請他跳舞。凌牙見再不離開那個比寒風還冷上幾分的人,估計就要坐在原地被凍死了。于是忙不迭的起身,笑著跟著那位姑娘離開了。

敖琪雖然一直在鬧場,可是偶爾余光還是瞥向殷歲寒他們那邊的,本想說有凌牙在,至少還有人陪他說說話,哪想到凌牙那家伙見到漂亮姑娘,就很沒節操的跟著走了,恨的敖琪這個牙癢癢。

那人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一旁的角落里喝悶酒,敖琪看著委實有些不忍。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朝著那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殷歲寒剛給自己滿上一碗酒,就見面前的酒碗被人端起,連帶里面的酒水都倒進了人家的肚子里。

微微皺眉,看著那人火光下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殷歲寒開口道「不能喝,就不要喝。」然後又為自己倒了一碗。

敖琪再次伸手去搶,可殷歲寒好像早就知道般,眼明手快的在敖琪下手之前,將酒碗快速拿起。

敖琪不服氣的去殷歲寒手里去搶,敖琪雖然不知道小擒拿是什麼樣的,但是她想也不過就是像現在這般搶來搶去的吧。

很顯然,敖琪注定是要以失敗告終的,只是敖琪沒想到會那麼慘,兩只手被人家抓在一只手里,殷歲寒的另一只手則端著酒碗好像氣她一般,一股腦的就將酒倒進了嘴里。直到一滴不剩,這才放開敖琪的雙手。

敖琪有些負氣的一坐在凌牙離開前的位置上,撅著嘴一聲不吭的看著火堆。不一會兒就听到一聲輕嘆,然後面前就被推過來一只酒碗。

暗地里勾起嘴角,就听那人說「喝多了,沒人抬你。」

抓著酒碗一飲而盡,敖琪才不信殷歲寒能將她扔在這屋外雪地上。

可能是殷歲寒最後的妥協讓敖琪有些高興,這連日來的郁結也疏散了一些。又或者是因為今天這個日子實在太讓人開心了。

敖琪最終還是醉了,還醉的一塌糊涂滿嘴跑胡話,興奮到不行。

「打到日本鬼子,將侵略者趕出中國。」

「姐平時人稱一瓶倒,可是姐今天出息了,喝了半壇子白酒,有木有。今天這個場面姐絕對hold住了,有木有。」

雖然沒人听明白她在吼些什麼,但是卻有一堆人都跟著她喊。那場面之壯觀,立馬讓殷歲寒的臉黑了一半。待敖琪一聲干嘔,殷歲寒的另一半臉更是黑的一點沒剩下。

不過還好殷歲寒真的沒有像先前說的那般將敖琪扔在外頭,而是找了幾個沒喝醉的,將其他喝醉的都抬回了家,又讓凌牙留下收拾殘局。這才將敖琪抱回了屋。

凌牙對著一堆七零八落的場面,頭疼不已。到底誰可以告訴他,應該從哪里開始收拾呢?

而殷歲寒那邊跟凌牙比起來也輕松不到多少,敖琪一直就沒消停過,一會兒國歌,一會兒歌,輕松轉換。想唱什麼就唱什麼,可問題是醉後連調子都找不到,對听者來說,簡直是一場視听折磨。

終于將人放回了她自己的床上,可敖琪卻怎麼都不肯蓋被子。殷歲寒拉一次,敖琪踹一次。連殷歲寒這種好脾氣的人,最後都被逼的青筋暴起了。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殷歲寒一聲呼喝,本以為敖琪不會理,卻沒想到真的管用,敖琪居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只是反倒讓殷歲寒有點後悔,她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像剛剛鬧的時候來的讓他放心。

敖琪一副失神的表情看著床頂,眼淚順著眼角靜靜的流。也不說話也不鬧,卻說不出的讓人心疼。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靜坐在門口台階上的那個敖琪。

殷歲寒有些無奈的坐在了床頭。將被給敖琪拉好蓋住,然後才握住敖琪的手,看著敖琪道「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我並不是不想給你選擇,只是怕你再一腳踏進是非之中,怕你,再受到傷害。」

敖琪好像因為殷歲寒的話有了反應,但又不太清醒。「我還沒有去看過老頭的墳,我還沒有照顧東籬,我什麼都沒做。是啊,我還什麼都沒做呢」說著猛然起身,就要下地往外走。

殷歲寒怎麼可能讓她這副樣子,就往外面走。可是卻怎麼都攔不住,最後只好一個手刀下去,將人劈暈。

待再次將人放回床上的時候,殷歲寒覺得嘴里滿滿都是苦澀的味道。

也許,他也是自私的。自私的將敖琪帶走,自私的以為敖琪可以就這樣寧靜的跟他呆在雪山里。可是卻忘了,除了那個人,敖琪的心里還有對寧老的愧疚和沒能听寧老的話去照顧東籬的自責。

只是敖琪一直藏的很深,讓他幾乎忘了那些,以為他給敖琪的全都是快樂,原來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凌牙終于收拾完那個爛攤子,只剩下一些搭建棚子的氈布和火堆。想說明天白天再撤也不遲,就回了屋。剛進屋就見殷歲寒從敖琪的房里出來。趕忙問道「敖琪她怎麼樣了?」

殷歲寒面無表情道「沒事,睡了。」便擦著凌牙的身邊走了出去,連門都沒關,門外的風呼呼的倒灌進屋子里,凌牙連忙用胳膊擋住臉。

順著胳膊下面看去,卻見殷歲寒出了門越走越遠。凌牙這才覺出不對,匆忙追出去一段喊道「你去哪兒啊?」

「出去辦點事,你看好敖琪。」殷歲寒連頭都沒回的消失在夜半黑壓壓的風雪里。

殷歲寒來敲門的時候,慶婆婆還沒有睡,正挑著燈在納鞋底。小伍子已經在她身邊睡著了,听到敲門聲,慶婆婆忙伸手在小伍子身上輕輕拍了拍。見小伍子只是有些不安的翻了一個身卻沒有醒,慶婆婆這才放心的去開門。

慶婆婆有些驚訝的看著門外的殷歲寒「這大半夜的又冷,你小子怎麼跑來了。快別站在門外了,進屋暖和暖和。」

殷歲寒嗯了一聲,掃了掃肩上的雪花,才抬腿進屋。

慶婆婆給殷歲寒倒了杯熱水,送到殷歲寒手里讓他捧著「這是出了什麼事兒啊?是不是又有喝多的了?」

這雪山旁住的,雖然不都是什麼大人物,但皆是江湖出身。難免有時候處事就帶著一些江湖上染就的魯莽習氣。

一個還好,可這要是一堆特立獨行的人在一起喝酒,誰也保證不了,哪句話會不會虧了誰的面子。一言不和,就容易打起來。但是好在這些個人,都還尊老敬賢,一般有什麼事情,還看在她這個老太婆的面子上,願意化干戈為玉帛。

今晚兒上的時候,因為小伍子哭鬧著要睡覺。慶婆婆也就帶著他提早回來了。慶婆婆以為是他們走後,聯歡會上有喝多的鬧事的,殷歲寒是來找她去調解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殷歲寒搖了搖頭道「不是婆婆想的那樣,我來只是想請婆婆連夜給趕幾身衣服出來,要單薄些的。」

慶婆婆蹙著滿是褶皺的眉心問道「你要那薄衣要作甚?」

「中原天氣雖也是冬天,卻比這雪山暖上許多。家里那些衣物都過于厚重,用不上。」

慶婆婆這麼一听,算是听明白了。「你們兄妹這是要走?」

雖然殷歲寒他們搬來的時候,跟大伙說他們兩人是兄妹,可是這一年看下來。誰都知道,這兩個之間遠不止兄妹那麼簡單。能搬來這雪山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大伙也都知道人家不說,就不問的理兒。

所以大伙也就一直以為這兩人會就這樣在這雪山邊上一起到老,生兒育女。可是殷歲寒卻突然來跟她說要走,慶婆婆哪能不驚訝。

「婆婆,有些事不是人想,就可以做到的。心里如果一直有牽掛,就算在平靜安詳的日子,也欺騙不了自己。」

慶婆婆當然理解殷歲寒的話,她雖說一把年紀了,但還不是心有牽掛。只不過她有個孫子,卻不能像殷歲寒他們這些年輕人般,再去折騰了。只希望,等哪天去了,也能將那牽掛隨著這雪山上的皚皚白雪,一起葬了。

「你要那麼急,可是明天就要走?」就算走,也用不著把時間安排的那麼緊啊。

殷歲寒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空杯道「越早走,也許就能越快的解開她心里的解。」

慶婆婆當然知道殷歲寒口中的她是誰,看來這兩個人還有的磨難要走呢。「這一走,可還有回來的機會。」

這個問題還真難住了殷歲寒,他確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一去,或許能回來,也或許就再也回不來了,誰能說的準呢

不過,不管結局什麼樣子的,他只希望他能一直陪著敖琪,直到看見她能抓到真正屬于她的幸福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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