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妖女,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們白蓮教的地盤上撒野!」
面子被削的于副堂主一馬當先,抽出大刀,就沖了出去,身後跟著一群小嘍嘍「刷刷刷」刀光劍影,一晃眼兒功夫,就將還沒回過神來的希彥一人一馬圍在中間。
速度快得陳家洛等人都還沒來得及思考要不要息事寧人地避開,那大嗓門就已經將「白蓮教」的旗號扔得滿山盡是回音。
想听不見都難!
啊咧?
外頭的希彥腦袋上被「啪」得砸了一個響亮的大問號。
這什麼情況?她不過就是轉向了,過來問個路而已,不用這麼大陣仗吧?
當然,她的疑問沒有持續多久,滿山回響的「白蓮教——」「白蓮教——」……就充分為她解釋了眼前這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不是幻覺,更不是道具。
唉……希彥幽幽地嘆息一聲,幽幽地望著遙遠的天際,幽幽地想著……要是有機會回到現代,她是不是可以去買彩票了,隨便一抽,就中獎!
誒?不對,不是她抽的!
是那半大的小子告訴她的!
口胡,這得多大的仇恨哪,使得出這種借刀殺人的毒計!
希彥開始反思了,她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嗎?貌似她只是抓了他一下,問了個路,還給了十兩銀子的小元寶做酬金呢。
十兩銀子的小元寶?!
莫非他嫌少?!
希彥咬牙切齒了,抬腿照著旁邊就是一腳,「笨牛,去把我的小元寶要回來!」她愛新覺羅•希彥絕不做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蠢事!就算做了,也要反悔!
忒丟人了!
「啊咧?笨牛?」
一腳踹空,希彥扭頭,正好看見一個白色染著黑點的馬一溜煙兒鑽進了身後的樹林,逃之夭夭。
希彥咬牙切齒,怒發沖冠︰「該死的笨牛!居然棄主而逃!!你最好逃到天邊去!別被我抓回來!不然,喂你十斤□扔進公牛群里一個月,你就等著精盡而亡吧!」
嘎嘎嘎……一群烏鴉飛過……
繼「白蓮教——」之後,「精盡而亡吧——吧——吧——」再次響徹山林,回音陣陣。
小廟前,一片死寂!
所有人,包括那彪悍的于副堂主都一副見鬼的模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怎麼看怎麼嬌弱的縴柔小美女。
啊咧?
希彥一回頭,見到眾人的表情,心中一驚,糟了!被那死馬氣昏頭了!
形象啊形象!
「咳咳——」輕咳一聲,希彥柔柔地一笑,優雅多姿,仿佛剛才那個大吼著「精盡而亡」的只是幻覺,「咱說到哪兒來著?」
說到哪兒來著?
眾人滿臉僵硬,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于副堂主。
老于童鞋還雙目呆滯,滿腦子沉浸在「精盡而亡」的恐怖威脅中,一時沒回過神來。
無奈之下,那邊的陳家洛總舵主不自然地干咳一聲,「咳咳,請問姑娘緣何來此?」
呃!
希彥神情一窒,嘴角微微一抽,干干地答道︰「……問路……」
嘎嘎嘎……又是一群烏鴉飛過……
陳總舵主也默了。
有翻山越嶺專門跑到山頭上來問路的嗎?還一抓就中了他們紅白反賊配對的現場直播?
冷場……
不過,好在那老于童鞋終于從「精盡而亡」中回過神來了,怒瞪著希彥,「陳總舵主,這小丫頭分明不是什麼好貨!一定是韃子派來的奸細!探听咱們虛實的!萬萬不能放走了她!還有那匹古怪的牛,說不定是偷跑報信去了(喂!您老沒瞧見樹葉後頭還藏著一染著黑點的白皮毛,正在偷窺嗎?),一定要抓回來!」
「陳總舵主?陳家洛?」
陳家洛還沒有開口,希彥卻猛地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地盯著陳家洛,雙目放射出120度強光,上上下下掃描了一遍又一遍,直把陳大總舵主掃描地渾身僵硬,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敢問姑娘是如何知曉鄙總舵主名諱的?」
十四當家余魚同顯然看出了陳家洛的不自在,上前解圍,並提出了讓眾人警惕的疑問。
掃描過程被打斷,希彥號探照燈立刻順勢更換目標,強度不減,開始掃描十四號余魚同,「你是……金笛秀才余魚同?你那把笛子是真金的嗎?還是刷了銅漆的?」
刷了銅漆?!
余魚同臉色一僵,嘴角抽了抽,道︰「姑娘說笑了。」
「姑娘不必耍奸賣滑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美麗少婦突然從陳家洛身側站出來,冷冷地看著希彥,「今天我們紅花會與白蓮教聚會于此處,是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給韃子知道的,不管姑娘你究竟是什麼人,想要離開此地都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老老實實交代清楚,若真是無意之中闖入,我等事成之後自然放姑娘回去。」
話雖是如此說,但看少婦的表情,分明根本就不相信希彥會是無意之中路過此地。
而且,她看希彥的神情夾雜著明顯的厭惡,想來是之前希彥大膽的行為舉止讓她看不過眼。
「耍奸賣滑?」希彥輕笑出聲,淡淡地看著少婦,「你是鴛鴦刀駱冰吧?」
「正是。」駱冰眼中寒意更盛。
希彥搖了搖頭,「沒想到第一個跳出來的,竟然會是你。我還以為會是那頭大嗓門的笨驢呢。」看了那于副堂主一眼,毫無疑問,大嗓門的笨驢指的就是他。
「你!臭丫頭——」大嗓門的笨驢還沒有徹底笨到家,好歹明白了希彥那個輕蔑眼神所指。
希彥也不理他,只淡淡地繼續道︰「其實,我今天的確是路過此地的,想要抄近路翻山頭去京城,可惜,我迷路了。哦,你們可能不信,不過有什麼關系呢,愛信不信。今天這事兒我既然遇上了,就不可能放任不管……紅花會諸位當家,雖然我對你們所謂的反清大業非常反感,但好歹,在江湖上你們還有些氣節,就個人來說,並不太惹人討厭。」當然,最主要的是,你們到最後都一事無成。
不過,後一句話,希彥自然不會說出來,「……所以,今天我放你們離開。至于白蓮教的眾位,不好意思了,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咱們就公帳私帳一並算算……」
私帳自然是替這具身體的爹算的,公帳麼——
嘉慶年間,白蓮教起義,前後持續了九年零四個月,為鎮壓起義大清耗費白銀2萬萬兩,相當于當時5年的財政收入,從此,大清便從「隆盛之世」陷入了武力削弱,財政奇黜的困境,迅速跌入沒落的深淵。
這筆帳,身為愛新覺羅後世子孫,那是想忘都忘不了的!
「哈哈哈——」希彥一番話還未說完,那邊白蓮教眾人已經囂張地哈哈大笑起來。
紅花會幾位當家也有人大笑,有人含笑不語。
希彥也不以為忤,只是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周身氣勢竟隨著這一笑大變,飄渺又凌厲。
陳家洛神情驟變,大喝一聲︰「小心!」
話音未落,只隱約見一道白影飄向白蓮教眾人圍繞下的中年男人,迅如急電。
紅花會眾人畢竟武功不凡,在陳家洛喊出那一聲後,也都紛紛變色。
陳家洛已然飛快縱身,撲向那中年男人身前。
希彥右掌一翻,恰恰在陳家洛趕至的時候,一掌拍出,正與陳家洛掌心相對。
陳家洛頓時只覺對方掌力沉重如山,卻又凌厲無匹,胸口一窒,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也被對方掌力擊飛,倒射而出。
「總舵主!」
紅花會眾人大驚。
希彥卻半刻也不停,一掌又印向那滿臉驚恐的中年男人……
紅花會眾人扶起重傷的陳家洛,才一抬頭,便只見一條白影穿梭于白蓮教眾人之間,慘叫聲不斷。
不到片刻,白影停下,地上只剩下一個滿臉驚懼的活人,還有一地的死尸。
「你——你這小丫頭,怎得如此毒辣?」趙半山大怒。
希彥拍了拍手,瞟了他一眼,「毒辣?江湖不就是這樣麼?有仇報仇,有冤抱冤。四年前,我還連只雞都沒殺過,是江湖教會了我殺人。而這些人,十幾年前,我父親一介普通商人出門辦貨,卻無故被白蓮教所害,我做女兒的,難道不應該替他報仇嗎?」
這一句「報仇」,堵得紅花會眾人一窒。
七當家徐天宏此時卻站了出來,一拱手,「姑娘智計無雙,以姑娘適才展示的身手,趕在總舵主趕到之前殺死王堂主,分明猶有余力,姑娘卻刻意要等總舵主出手,該是有意的吧?姑娘可是要阻止我紅花會此次的行動?」
希彥上下打量著徐天宏,輕笑著點了點頭,「武諸葛徐天宏,果然名不虛傳。不錯,我的確是有意的。」
紅花會眾人大怒,一個個瞪著眼楮,就要沖上來。
「都住手!」陳家洛虛弱地命令道。
希彥輕笑一聲,「眾位應該覺得慶幸,你們紅花會的行事風格還算光明磊落,所以,我只是打傷了陳總舵主,養養就好了。不像他們——」
希彥指了指地上的白蓮教眾,「死了也就罷了,活著的也不見得好過。」
言罷,一道生死符便射入那唯一活著的人身體中,蹲,希彥笑眯眯地對那人道︰「你會帶我去京城的,是吧?」
那人即驚且怕地瞪著希彥,「你……你做了什麼?我告訴你,你殺死了王堂主和于副堂主,我們白蓮教不會放過你的……啊——好痛!好痛啊——」
生死符的痛苦,即使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都經受不住,更何況白蓮教一個不起眼的小卒子,立時便慘嚎著屈服了。
一旁的紅花會幾位當家雖然怒極,但還是在陳家洛和徐天宏的阻攔下,強忍了下來。
希彥也不在乎他們怎麼看,一扭頭,怒瞪身後樹林中,「還不滾出來?!笨牛!是不真想到公牛群里呆一個月?!」
白毛黑點馬聞言,立刻撒著歡竄了出來,難得得在一旁拱著腦袋討好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