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在加馬河邊的赫德拉姆心中有一個偉大的夢想,統領一支強大的艦隊,在真正的海洋上,保家護國,開疆拓土。
為了這個令人熱血沸騰與激動人心的夢想,赫德拉姆從年青的時候就開始努力奮斗,足足打拼了十幾年的時光。
他成功通過嚴格的甄選,加入了菲尼克斯公國的海軍,一腳踏上甲板,當了一名水手。並且,通過長時間不懈的學習與刻苦的實踐,從瞭望到操帆,從測量到操舵,從參謀到後勤,從打*到沖鋒,從指揮航行到日常管理,甚至是木工修理和醫療,但凡是艦船上的位置,赫德拉姆可以說是樣樣拿得起,放得下,無一不精。
人有夢想是好事,但有一個難以企及的夢想,那就成了一種悲哀。而且夢想越高,悲哀就越深刻。
比如說赫德拉姆。
當他自認為已經完全具備了做為一名船長的所有素質時,他仍然只是一名水手。或許比別的水手級別高上那麼一點,發揮的作用也重要那麼一點,但船長那個位置,永遠不可能輪到他。
原因很簡單,赫德拉姆出生于平民,不是貴族。
在菲尼克斯的陸軍中,一名平民出名的戰士,通過努力,或許能當上旗團長。而在海軍中,能當上船長的,無一不是貴族。
因此,別提什麼統領一支艦隊了,就是當上一只小型武裝船的船長,對于身份卑微的赫德拉姆來說,看上去都那麼的遙不可及。
絕大多數時候,夢想都只是夢,只是想,不是現實。
于是,當看清夢想與現實的差距後,三十多快四十歲的赫德拉姆毅然選擇了退役,離開軍隊,自起爐灶。
他想辦法搞到一艘公國海軍中淘汰下來的小型武裝船,按照自己的設想,進行了一番精心改造。船頭裝上尖銳的撞角,般身脆弱部位包裹鐵皮,船頭船尾的桅桿統統加粗,船帆也合理的加寬,甚至,兩側的船弦還各自設置了一門威力尚可的小炮。
這樣的改造,特別是那兩門昂貴的小炮,讓赫德拉姆不得不背了不少債。
然後,赫德拉姆便依仗著這只不倫不類,商戰兩用的武裝船,自任船長,招攬水手,以紅河碼頭為據點,在貫穿整個奧瑞金大陸的加馬河上討生活。
長途短途,運輸貨物,倒賣各地特產,受人雇佣,因為船的戰斗力相對來說還湊合,即便危險性大一些,只要價錢合適,基本上沒有赫德拉姆攬不了的活兒。
為生活打拼的日子,風里來,雨里去,十分的辛苦。有的時候為了保住船上的貨物與雇主的生命,當然還有自己的生命,甚至還要冒著巨大的危險,與加馬河上日益猖獗的海盜作戰。有好幾回,說是死里逃生也不為過。要不是赫德拉姆冷靜沉著,指揮得當,航行技術高超,再加上船弦上的那兩門小炮,他的武裝船早已落入海盜的手中,他的人也早就被丟到加馬河中喂魚了。
盡管艱難,但赫德拉姆對于自己的選擇,依然無怨無悔。離開軍隊,使得指揮艦隊縱橫大海的夢想變得更加遙不可及。可至少,眼下這條船上的一切事情,都由赫德拉姆說了算。至少,他現在是一名船長。
閑暇的夜晚,赫德拉姆常常一個人躺在命運號冰涼的甲板上,用雙手枕著頭,帽子頂在膝蓋上,嘴里叼著一只已經熄滅的劣質煙斗,仰望著滿天的星光,心中一片悲涼。
「眼下可能就是自己這一輩子所能達到的最大高度吧。」赫德拉姆沮喪的想。「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命運?」
因此,赫德拉姆給自己船起了個不太主流的名字,命運號。
而他的這個船名,一度是紅河碼頭所有水手的餐後笑料。
其它的船只命名,要麼走凶猛路線,比如說猛龍號;要麼走寓意路線,比如說平安號。至于命運,對普通人來說,是虛無飄渺、無法預知,更加無法掌控的,這樣的一個詞兒,怎麼能用來給一條船命名呢?哪怕就是叫好運號,也比叫命運號強百倍啊。
這種笑聲,直到赫德拉姆率領著一票兄弟,以強硬的姿態,成功的擊潰了海盜的多次攔截,才逐漸的消聲滅跡。
即便如此,赫德拉姆也不會想到過,會有一天,他起的這個不著調的船名,給他引來一筆豐厚生意的同時,也給他自己的命運,帶來一次驚心與華麗的轉折。
~~~~~~~~~~~~
最近一段時間,相關官員與海軍的不作為,甚至是里外勾結,沆瀣一氣,導致加馬河上的海盜日益猖獗,這讓選擇雇船走水路的人越來越少,特別是赫德拉姆這樣的私人船只,生存空間日益壓縮。
而「命運號」為了加裝火力,犧牲了寶貴的空間,導致運載能力大降,在一片蕭條之下,更是入不敷出,令赫德拉姆頭疼不已。
再這麼下去的話,只有解雇一部分水手。長此以往,只有賣船還債一條路。
「赫德拉姆船長」
又是一個清閑無事的早上,愁眉不展的赫德拉姆,正準備到碼頭酒吧喝上一小杯,順便考慮是不是去外地倒點特產回來,賺點差價,以維持武裝船開銷時,突然听到大老遠處有人喊他。定晴一看,原來是碼頭的引路人巴布。
巴布喜氣洋洋,一臉發財相,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做為配合多年的老搭檔,赫德拉姆哪里還不知道有生意上門了,心中也是一喜。
「嗨,巴布,是不是有什麼生意關照我?」赫德拉姆揚了揚手臂,熱情的迎了上去,同時不留聲色的注意觀察了一下巴布身後的男女。
男的年紀很輕,只怕連二十都不到,一身質地優良的皮甲,背著兩柄十字劍。很顯然,小家伙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戰士,看上去還很有實力。他的手里還牽著兩匹馬,一匹萎靡不振的追風獸,一匹半死不活的水平馬。
女的歲數也不大,二十出頭,面容姣好,清秀俏麗。齊肩的黑色長發如同一道掛在半空的微型瀑布,在光線的反射下顯得波光鱗鱗。最妙的是,她連眼楮也是黑色的,好像兩粒黑寶石,黑得那麼純粹,動人心魄。
赫德拉姆發誓,自己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美的眼楮。
然而,美的又何止是眼楮。女人的身形也十分曼妙,哪怕寬大的長袍也無法完全掩蓋那些美妙的曲線。相反,在若隱若現間,還給人以無限遐想的空間,更加凸顯出無法抵擋的致命誘惑。
赫德拉姆在短暫的失神後,立即收斂起自己不大禮貌的舉動。他注意到,女人的長袍是淺灰色的,而且還是魔法長袍——乖乖,黑眼楮女人竟然是一名魔法師
對于一般人來說,魔法師往往就等于是「惹不起」的代名詞。
這一男一女略微疲倦,不過並不萎靡,看上去就像是一對結伴出門旅行的姐弟。不過,在這個年頭,誰知道呢?兩人是私奔也說不定。
「哈哈,赫德拉姆,就是要給你介紹個大活兒」巴布笑的直發顫,嘴里一顆剛瓖的金牙,燦燦發光。「我說,老兄,你可真會給你的船起名字啊」
巴布笑的越甜,赫德拉姆的心就越緊。他怎麼也看不出大活的影子,一男一女兩匹馬,大活在哪呢?跟船的名字又有什麼關系?
「這兩位是?」赫德拉姆彬彬有禮的請教道。始終是當過十幾年的老兵,在禮數和教養方面,怎麼說也比那些張口閉口就是魔獸養的,大白天的站在河邊就敢往河里撒尿,粗俗不堪的水手們,要強上不至一星半點。
「魔獸養的」這句粗俗到姥姥家的罵人的話,還是最近幾年才在奧瑞金流行起來的。听說始作俑者還是個女人,真是讓人不知道上哪說理去。
「她們要雇船遠行,我向他們推薦了你的命運號」巴布搶著說。喜歡搶著說話是引路人的通病,連老實成甘索那樣的,多多少少都難以避免。先表完功勞,巴布才讓開位置,一一介紹。「這一位是來自于甜水郡的西西魔法師,這是她的伙伴,戰士皮克。」
站在赫德拉姆面前的,正是風塵僕僕,人馬勞頓,趕了十幾天路的江江和小皮克。
皮克的追風獸爆發力強,但是比起矮腳馬來,耐力卻是不行。從甜水郡到紅河碼頭,一路跑下來,累得夠嗆。走路都一瘸一瘸的,心疼得小皮克直皺眉頭。
因為出發之前就計劃好,中途要轉船走水路,所以江江也沒正而八經的雇個馬車。而是吊二啷當的自己騎了一匹水平馬。本來還想著來個縱馬狂奔,瀟灑走一回,
結果江江很快就發現,騎馬,特別是長時間騎馬,真不是女人該干的事,更加的不適合魔法師。女人騎馬騎長了,腰酸背疼得病,魔法師在馬上一顛一顛的,別說修練了,就是注意力集中的思考問題都難以維持。
江江的悲劇在于,她既是女人,又是魔法師,把兩樣都佔全了
出發十幾天,江江最想的地方並不是甜水郡的魔法塔,而是自己的平穩的馬車。江江最想的人也不是兄長般的豐塞卡,而是曾經給她趕車的甘索。
雖然對魔法師來說,開弓也有回頭箭,但江江並不打算棄馬換車。
這也算是小小的磨煉吧,只不過磨煉的對象,是嬌女敕的。
皮克是戰士,永遠不可能因為騎馬叫苦喊累。而江江咬咬牙,竟然也堅持下來了。
在這個中午之前,她倆終于到達了紅河碼頭。緊接著,就被碼頭的引路人巴布帶到了赫德拉姆的面前。
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江江在巴布的幾個推薦中,自己相中了赫德拉姆。
一個是赫德拉姆的船相對安全,一條半武裝的商船。江江倒是想找全武裝的,可惜根本沒有。
一個是赫德拉姆這個人合適,一名正規海軍中退役下來的水手。因為豐塞卡科林斯等人的緣故,江江心中更傾向于同有這樣背景的人打交道。
另外還有一個談不上重要不重要的原因,就是赫德拉姆的船有著一個令江江听上去感覺很有意義的名字,命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