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三國 第二卷 第715章 愁理征衣

作者 ︰ 石晶藍

杜聞秀逃回大理點滄山。求見師父席大猷。而席大猷亦正在翹首盼望,故听見稟報,立即傳見。

灰頭垢面、衣衫襤褸、風塵僕僕的杜聞秀進到房中,單膝點地,埋首抱拳道︰「徒兒杜聞秀見過師父。」

「快快請起。」席大猷搶上一步,扶起杜聞秀,「師徒如父子,徒兒勿須多禮。」上下一打量,又道︰「聞秀啊,你怎麼被弄成這番模樣?」

杜聞秀退開一步,拱手道︰「恭喜師父,此次天朝武術會試,弟子幸不辱命,奪得第一名。」

「第一名!」席大猷大喜,「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才逐漸平息了情緒,道︰「點滄一派,振興有望了。」隨即對侍立一旁的弟子︰「快,叫你刁師叔、麥師叔、竇師叔過來。馬上擺酒設宴,為你杜師兄慶功。」又道︰「聞秀快隨我來。我有一套新衣服,從未穿過。你快換上了。」杜聞秀道︰「那是準備給師父過年的時候穿的,弟子怎敢?」席大猷道︰「敢的,敢的。你立了這麼大的功,你若不敢,還有誰敢?至于過年麼,我再做一套就是了。」

武林中人,辦事通常利索。但擺酒設宴卻是精細功夫,半點馬虎不得,故點滄派還是很花了一番功夫,才設下了酒宴。

杜聞秀因立了大功,被請到上席上位,緊挨著席大猷。兩位師叔刁邑陽、麥水吉打橫而坐,另一位師叔竇均邦坐在了下首。其余九名師兄弟則另擺了一席。

歌頌,互夸,酒過三巡。

刁邑陽繼續道︰「想不到我邊陲小派竟能揚威中原,杜師佷功莫大焉。」

「刁師叔折殺弟子了,弟子愧不敢當。」杜聞秀也有些喝多了,故放膽說道︰「弟子此次中原之行,聞听江湖人士普遍傳頌天下第一高手之名。師叔可知是誰?」

「天下第一高手?」刁邑陽吸了一口氣,道︰「是誰?」

杜聞秀略停了一下才道︰「中原江湖傳言,天下第一高手,乃丐幫幫主言壽風和師父二人並列。我派仰仗師父神威,早已威震中原,實非弟子此次會試之功也。」

「有這等事。」刁邑陽吃了一驚,轉向席大猷道︰「師兄。敝派與丐幫,莫非有上代留下的過節?」

「絕對不是丐幫。」竇均邦道︰「那丐幫身處中原,焉有自封第一高手之理。依小弟之見,定是有人想挑起敝派和丐幫之爭,要坐山觀虎斗。」

麥水吉道︰「休要多慮。言壽風,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呢,那兒顧得上找我派的晦氣。」

「不說這些,喝酒,喝酒。」席大猷止住眾人話頭。眾人紛紛舉酒踫杯。然後,席大猷問道︰「此次會試,徒兒可曾遇見扎手的後生?」

杜聞秀道︰「只有一位。是西夏冰原派的弟子,名叫萬臨山。說來也有些僥幸,這萬臨山在復試的時候,失手傷人性命,被抓之後又越獄逃走。故此沒有和弟子過招。後來,弟子亡命四川之時,承蒙萬臨山內功療傷。他的內功,的確是非同小可。若弟子與他動手,非輸不可。」

「冰原派?早些年听說有個班道宏。」席大猷思索了一下,嘆道︰「這萬臨山一出手便斷送了自家前程,徒兒當引以為鑒。」

杜聞秀只得答道︰「是。」

「四川的溫玉華。沒有去參加會試?」席大猷又問。

「沒有。」杜聞秀道︰「不過,在弟子看來,她的武功定然不及萬臨山。」

席大猷道︰「非也。想那‘七絕手’柏樹英、‘三星劍’龔鼎森等人,武功絕非泛泛,卻敗在她的手下,她的武功定然不差。」

杜聞秀道︰「她一個女子能有多大作為,力氣也不會比男人大的。江湖傳言,她慣會學人招式,故常人輕易不敢與她動手。但徒具招式,到頭來終是無用。」

席大猷道︰「江湖各派招式,皆以各派相應內功驅使,方才有用。為師卻听說溫玉華不僅現學能用,而且常勝各派,必具超乎尋常之內功,方才能夠。徒兒斷不可小覷。」

杜聞秀道︰「師父對丐幫言壽風尚且不懼,為何單單對溫玉華耿耿于懷?」

席大猷道︰「這還不是因為她是四川的嘛。」

杜聞秀道︰「說到四川,弟子此番倒已探得他們的重大機密。」

「什麼機密?」席大猷等三人同聲問道。

杜聞秀道︰「西夏早在我國征收高額關稅半年之前就閉了關,並且還在成縣、望子關一帶集結了重兵,隨時準備引兵入川。此外,四川與天朝體統不合,不遵法令,天朝太後大為震怒,已令兵部調集大批糧草運往劍南。看來天朝大軍也即將自長江三峽攻入。我軍若再發難,四川將三面受敵,必然不保。」

席大猷不由大聲說道︰「如此說來,四川並不難攻取?」

「大致如此。」杜聞秀道︰「不過,也有點問題。四川方面雖然眼下危機重重,但他們絕不會坐以待斃,定然多方方翰旋。或派遣使節與西夏和我國周旋甚至納貢。取分化兩國將士、離間兩國權貴之效;或上表天朝推諉塞責,行拖延之實,借機壯大其羽翼。並且,西夏國重兵壓境卻止步不前,想必是妄想我大理先行出兵,然後好坐收漁人之利。如果我大理也這樣想,此不動彼亦不動,必將坐失良機,授四川以喘息之機。」

席大猷道︰「若我國先行出兵,豈不正中西夏的下懷?」

杜聞秀道︰「兵貴神速,形勢對我國有利,就應該當機立斷。日後誰與川軍主力消耗,誰能坐收漁利,其實並不在于出兵的先後。」

刁邑陽道︰「行軍打仗,變換無常。杜師佷說的有理。」

席大猷沉吟半晌,道︰「且莫聲張,你們繼續飲酒。刁師弟,你和我去一趟皇宮。」

席大猷這一去,直至次日傍晚方歸。所請未準。

當年席大猷臨危受命,平定杜聞秀之後,卻又無心做官,依舊返回點蒼。大理皇室感其德高望隆,欽賜其「顯德公」爵位。並授予隨意見駕的資格。

杜聞秀因造反而受招安,大理皇室虛封虎威元帥之職,卻以其拜席大猷學藝為由,不授實權,連個親兵也沒委派。故杜聞秀整日郁悶寡歡,悠憂難遣。

賓川一役,對席大猷單挑之戰,杜聞秀此時回想依然無悔。當時席大猷提出以二人之斗代替千萬人的性命廝殺,自己一方面是愛惜義軍,另一方面是未逢敵手,應約是理所當然。後來武功不敵。只能說是天意。

當時杜聞秀的義軍,打著「各民族和睦共處」的大旗,故響應者眾多。「各民族和睦共處」固然是杜聞秀的心願,但如何才能使各民族真正和睦共處,杜聞秀不知道;如何治理國家、調整農耕,杜聞秀更不知道。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杜聞秀的心頭。後來,隨著戰事的演進,義軍所向披靡,取大姚,奪武定,佔馬街,直逼賓川,問題愈來愈近地擺在杜聞秀眼前。杜聞秀無法面對即將到來的勝利,痛苦異常。夜深人靜之時,杜聞秀每每被噩夢所驚醒。應席大猷單打獨斗之約,在杜聞秀潛意識里,卻是因為這個原因。

恨只恨自己輸了之後,未立即自盡。苟延殘喘不說,還去拜席大猷為師,到頭來受這份窩囊氣。

當時為何會心儀席大猷的武功?真是鬼迷心竅了,還要拜他為師。自己與他有血海深仇,他又怎會真正將武功傳授給自己。而且,點滄一派後輩弟子被義軍殺死二十三人,師叔一輩的陣亡四人,怎能叫剩下的人不恨自己。

難道就這樣行尸走肉般活著?

從來就沒有出過頭的人,一輩子不出頭也不會覺得有多難過。但杜聞秀曾經輝煌過,曾經風光過,正所謂英雄落難,就特別難過。

好在時間不是很長,六年之後,杜聞秀終于等來了機會。

一般的叛軍、土匪受到招安,日後的命運有好有壞,並無一定之規。杜聞秀卻不同,杜聞秀是帥才,也就意味著注定要變成廢才。

哪一個朝庭能夠容忍一個曾經反叛過自己的人去獨當一面?沒有。照此推論,無論是剿匪平亂,還是抵御外族侵略。大理都不會啟用自己。剩下的,便只有一種情況了。

這種情況就是侵略別的國家。

大理,位置相當特殊。它的東面接壤天朝的嶺南,北偏東一帶接壤天朝的四川。此外,周圍均是荒蕪的無人統治地區。東北黔地千里之外,是天朝的江南;西北橫斷山以遠有吐蕃;正西遙遠的他鄉是天竺;正北昆侖山余脈巴顏喀拉山附近,吐谷渾偶爾會經過那里。

要侵略,就只能侵略天朝。

然而天朝與大理素來交好,且大理與天朝相比只是彈丸小國,侵略天朝,好似以卵擊石,大理皇室斷然不作此想。杜聞秀也沒有寄托絲毫希望。但是,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四川居然自行月兌離天朝,隱隱然擴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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