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三國 第二卷 第470章 酒困路長

作者 ︰ 石晶藍

八思巴及一幫元老重臣都不知道。想以探病為借口勸解勸解。卻又全都被阻在門外。眾人皆只有干著急的份。

還好,三日之後,八思巴終于被召喚了進去。

「所謂打無好手,罵無好口。敵軍的侮辱,贊普不要放在心上。」八思巴行禮之後,就急急地說道。

「唉。這些,我何嘗不知。」谷卡巴捂著嘴咳了兩聲,道︰「說起來,對方的小軍師嘴里倒還干淨,並沒有辱罵于我。」說到這里,谷卡巴欠起身來。八思巴趕忙上前攙扶。然後,谷卡巴接著道︰「那小軍師說,大蕃、天朝,不過是我等權貴強行加在百姓頭上的鎖鏈,你之百姓便是我之百姓。如今,眼見我大蕃百姓受苦,他四川將士焉有坐視之理。」

八思巴勸道︰「這些詭辯,不過是他們侵略的借口罷了。贊普不要生氣。」

谷卡巴微微搖了搖頭,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佛光普照,禮義圓明。要拯救天下所有人跳出苦海。這是佛教的宗旨,也是我大蕃立國的宗旨。小軍師那番話,本來是我們準備在進兵四川的時候向他們說的。卻不料,被她搶先說了出來。如果說這是他們侵略的借口,那麼我們原先的打算也是侵略四川了?」

八思巴道︰「其實逐鹿中原,問鼎皇權,擴張領土,本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該與不該。贊普的軍隊紀律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這便是仁義之師。四川軍隊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樣的軍隊便是強盜之師。」八思巴雖然並沒有四川軍隊一路燒殺搶掠的證據,但自古以來,對別國的軍隊都是這樣形容的。說慣了,也就習以為常了,也就成了真的了。故此八思巴說這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並沒有絲毫的猶豫。

谷卡巴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改而說道︰「只是如今,我通麥的各方道路已被川軍堵塞,形同一座孤島。那四川的小軍師說,他們已經在易貢藏布修了一條攔河壩,要放水沖城。這可如何是好?」本來雷又招還說了點燃冰川,因為谷卡巴不相信,此時就已經忘了。

「這個……」八思巴想了想,道︰「為臣有兩個理由可以證明這是無稽之談。

「其一,易貢藏布是條冰川。冰川建壩,我們曾多次嘗試。這冰川的冰。看起來它是不動的,實際上它卻在緩慢地流動。無論建什麼,都定垮無疑。

「其二,易貢藏布的水量不夠。

「這條河,在一年之中,就只有八月水大,其余月份的總和尚不及八月。我們就以兩個八月來算,以八月中水勢最猛的一天來算。

「在水勢最猛烈的那一天,易貢藏布的江水,一個時辰能流出十里。通麥這一段河寬五丈,最深處六尺,一個時辰約有三十萬斤的水量。也就是說一年只有不到一萬萬斤的水量。

「一萬萬斤水,是遠遠不夠的。就算是從兩里遠的地方決堤而出,也頂多是沖毀幾十間房屋而已。通麥這里,山谷寬敞,地勢相對平坦。要想一下子沖毀全城,沒有七八年的水量,是絕對辦不到的。而四川這支需要千里運糧的軍隊能夠堅持七八年嗎?不能,當然不能。微臣可以斷定,用不了一年,他們就會自亂陣腳。」

「嗯。別駕說得有理。」听八思巴這麼一分析,谷卡巴頓時覺得心情好了許多,道︰「多虧了別駕啊。這下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嘿,看那小軍師的樣子,好似胸有成竹一樣。還要我軍到時候轉移到通往波密的狹長道路上去,準備受降呢。」

八思巴道︰「兵法雲,實者虛之,虛者實之。敵軍若當真有此打算,又怎會宣告于我們。微臣以為,他們定是虛張聲勢,聲東擊西,正在尋找繞道進攻拉薩的道路。因此,微臣有個想法,正要向贊普進言。」

「請說。」

「微臣想出使四川軍營,以下國書為名,趁機察看一下虛實。」

五月九日,八思巴領了二十個人,趕了十頭牛,懷揣國書,來到波密。

得到報訊之後,雷又招大禮相迎,隨即設宴款待。

雷又招道︰「多謝贊普厚禮,無以為報。待別駕回轉通麥之時,可將根敦帶回。」

八思巴喜道︰「鄙人替贊普謝過軍師。」

「禮尚往來,彼此。」雷又招手兒一擺︰「別駕請!」

「軍師請!」

「先向別駕介紹一下,這位雷招弟,是我大姐;這位雷再招,是我二姐;這位是陸通光陸將軍;這位是金夏甸將軍;這位是曹玉田將軍;這位是黨稷山將軍。」眾人相互見禮之後,雷又招舉杯道︰「相逢即是有緣。我敬別駕一杯。」

眾人隨即一番推讓,幾下客氣。酒過三巡之後,八思巴想試一下雷又招的才學,道︰「鄙人久慕中土文化,今日難得遇見高賢,還望軍師能請教一二。」

「這個……」雷又招轉頭問道︰「眾將軍有可秀才舉人之類的功名?」見眾人均搖頭,雷又招回過頭來,道︰「我們都不通詩文。另外倒有幾個舉人,我遣人去找如何?」

「不敢,鄙人怎敢說通曉什麼詩文。」八思巴道︰「鄙人只是想助助酒興而已。」

「哦?既然如此我就不叫了。」雷又招道︰「別駕請出題,我們盡量回答。」

八思巴想了想,道︰「敝人有一上聯,叫做‘寂寞寒窗空守寡’,請對下聯。」

雷又招想了一下,道︰「我對‘蕭瑟秋風本無心’。」

「三妹真行。」雷再招道︰「這麼快就想出了下聯。要是我呀,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

雷招弟道︰「你知道什麼?別駕的上聯里面,每一個字都有一個寶蓋頭;三妹這下聯的偏旁部首則是亂的,好像還不行哩。」

「呵,四妹不在,大姐就成先生了。有本事,自己對個下聯來看看。」雷又招又道︰「你們呢,能對上來麼?」

黨稷山道︰「末將想了一個,卻還是不行。」

「說來听听。」雷又招道。

黨稷山道︰「末將的下聯是‘芙蓉寶寨密安家’。只是前兩字部首不對。而且‘芙蓉寶寨’還是末將杜撰的。」

「行,很不錯。比我的下聯強多了。罰酒、罰酒。」喝酒之後,雷又招轉過頭來,道︰「只有這樣了。請別駕另出一題。」

八思巴道︰「敝人听過一條謎語,卻一直未能猜出。今日既然各位都有興致,敝人就說出來,供大家參詳。」放下筷子,清了清喉嚨,吟道︰「遠看山有色,近听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謎底打一物。很慚愧,敝人猜來猜去,卻始終不能猜出。今日還望各位高賢指點迷津。」

雷再招搶先應道︰「指點說不上,猜猜倒還可以。我猜,謎底可能是殘廢人。」

「怎麼是殘廢人呢?」雷招弟問道。

雷再招道︰「怎麼不是?大姐你想想,他眼楮不好,所以遠看……啊,不對。我還以為是‘山無色’呢。」

眾人一陣大笑。雷又招道︰「我二姐雖然猜謎不行,但武藝不錯。你們的根敦將軍就是我二姐擒獲的。」

「哦?」根敦乃是吐蕃出名的武將。看雷再招美目流盼的樣子,卻原來還能生擒根敦。八思巴心中暗暗打了個冷戰,道︰「失敬,失敬。」轉而又想,不知對方是真的答不上來,還是因為自己所出的題太過簡單,對方瞧不起,根本就不想答。于是,八思巴說道︰「對聯、猜謎,本是文人的游戲。我等武人本不屑一顧也。不過,敝人曾听一位來自中原的商人講過一個故事,十分有趣。不知能否講出來,以助酒興?」

「好啊。」雷又招道。

「故事十分簡單。」八思巴道︰「說是有一個士兵,在打仗的時候,因為怕死,當了逃兵。誰知他運氣不好,還是被敵軍發現了。敵軍有一個神箭手,相距二十步,挽弓搭箭,一箭射向他的背心。結果,他卻沒有死。」

雷再招道︰「我知道了。不是神箭手徒有虛名,就是神箭手突然被殺死,箭根本就沒有射出去。」

「非也。箭已射出,直奔逃兵背心而去,瞄得很準。」八思巴解釋道。

雷招弟道︰「這里面的原因可多了。比如那個逃兵的衣服里面藏有一面銅鏡;或者箭在途中被打落了等等。我們就不要猜了,還是讓別駕說出來好了。」

八思巴道︰「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是那枝箭沒有追上逃兵。」

「呵,比飛箭還快?這人的輕功不簡單哪。」雷又招道︰「大姐、二姐,你們行不行?」

雷招弟道︰「沒試過。不過,我想多半是不行的。就不知師姐行不行。」

雷再招道︰「那人也是。輕功這麼好。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怎麼還要當逃兵呢?」

「各位誤會了。」八思巴道︰「流矢如電,人怎麼跑得過飛箭呢?故事中所說的逃兵,跑得很慢的,只不過起點靠前而已。我們可以這樣想,當神箭手射箭之時,逃兵在神箭手的前方。然後當飛箭飛到逃兵原來所在的地方的時候,逃兵在什麼地方呢?他必然已經往前跑了一截了,是不是?然後,我們可以把這個時候又當作起點。當飛箭再一次飛到逃兵原來所在的地方的時候,逃兵呢?他必然又往前面跑出一截了。如此循環,無窮無盡。雖然飛箭快,逃兵慢,雙方的距離在不斷的縮短,但逃兵始終在飛箭的前面,飛箭永遠追不上逃兵。結果,逃兵就撿回了一條性命。」

「胡扯!啊,別駕莫怪,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這個故事乃是那些文人沒事瞎編的。」雷又招道︰「我敢斷言,編這個故事的人就不敢讓我射他一箭。」

這個故事,其實有著很深奧的道理。雖然它是荒謬的,但它同時也是高明的。前面的對聯、謎語還可以說過于簡單,可以說眾人瞧不起,不屑回答;然而眾人解不開這個故事所布下的迷陣,就絕對不能說是因為不屑一顧了。

原來,川軍這些統帥只是一群草包!八思巴心中有了底,最後再打個圈場,道︰「嘿嘿,敝人覺得這個故事還是蠻有意思的。中原的文人,都很有學問,像他們提出的‘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都是很有份量的。我們大蕃人十分景仰中原的文人,十分向往中土文化。我們隨時歡迎中原的文人前來作客。對現在的兵戎相見,鄙人深感惋惜。」

「算了吧,你們吐蕃早就磨刀霍霍了。我們不談這個。吃菜,吃菜。」停了一下,雷又招又道︰「別駕的‘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您看是不是這樣︰

「遠古的時候,在人們飼養家禽之前,有其它鳥下的蛋。所以應該是先有蛋。後來,在飼養家禽之後,某一天,人們把飼養的其中一種動物叫做雞,然後把雞下的蛋叫做雞蛋。所以,它的先後順序就是蛋、雞、雞蛋。」

雷招弟一旁幫腔道︰「三妹說得對。如果雞蛋在雞的前面,那麼雞就應該叫做蛋雞。」

對于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八思巴自己也不清楚,並沒想作為問題提出來為難對方,卻不料對方偏偏就答上了。八思巴頓時迷惑了︰草包怎麼能回答這個問題?

「別駕有興于文,而我等都不擅長,掃了別駕的雅興。」雷又招道︰「目前我軍正準備點燃易貢藏布,積蓄洪水,然後炸毀攔河高壩,沖毀通麥,逼迫你軍投降。所以,尚請別駕盤亙幾日,四處參觀一下,看看是否真有其事。待到心中有數之後再回去,也可以提前做好投降的準備。」

逗留了四日之後,八思巴辭別而出。走出一箭之地,轉過了山彎,八思巴精神一松,急火攻心,口噴鮮血,一頭摔下馬來。大將根敦剛出牢籠,筋骨尚未松開,行動不便,幫不上忙。眾隨從一陣忙亂,拖盔曳甲,直至天黑之後,才趕回了通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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