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三國 第二卷 第447章 光陰輕棄

作者 ︰ 石晶藍

「張永道︰‘你們爭執數年。沈章始終不服。到底誰多誰少,難道叫我來給你們兩家一一查點?現在我下命令,哥哥的一家人,全部到弟弟家里去住;弟弟的一家人,全部到哥哥家里去住。立即對換。從此時起,哥哥的財產全部是弟弟的,弟弟的財產全部是哥哥的。雙方家人誰也不許到對家去。哥哥既說兩家財產完全相等,那麼對換並不吃虧。弟弟說本來分得不公平,這樣總公平了罷?’」

「智斷。這張永原本機智過人。」太後稱贊之後,又道︰「不過,這個案子,尚不足以說明張永的為人。」

葛清苑伏地拜道︰「請太後責罰。」

「適才所說的案子,值得倡導百官。愛卿時常宣之于口,本職責所在。卿本無罪,責罰什麼?」太後道︰「下面,還請葛愛卿說說那些不方便提倡的事情。」

「遵旨。」葛清苑站起身來,重新說道︰「據文書記載,張永在杭州審案時,有個青年和姐夫打官司爭產業。那姐夫呈上岳父的遺囑,說︰‘岳父逝世時,我小舅子還只三歲。岳父命我打理財產。遺囑上寫明。等小舅子成人後分家產,我得七成,小舅子得三成。遺囑上寫得明明白白。又寫小舅子將來如果不服,可呈官公斷。’說著呈上岳父的遺囑。張永看後大為驚嘆,叫人取酒澆在地下祭他岳父,連贊︰‘聰明,聰明。’轉向那人道︰‘你岳父真是明智。他死時兒子只有三歲,托你照料。如果遺囑不寫明分財產的辦法,又或者寫明將來你得三成,他得七成,這小孩子只怕早給你害死了,哪里還能長成?’當下判家產七成歸子,三成歸婿。」

太後點頭道︰「我泱泱中華,素有傳子不傳婿的習俗。但婿孝子不孝也屢見不鮮。此案推翻證據,只憑對死者心意的揣測下判,著實大膽。有些像張永了。」

葛清苑得到嘉許,挺直了腰板,又道︰「有一件事,不見記載,微臣也只是听說。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太後道。

葛清苑道︰「微臣听說張永在河南做官的時候,一次有個小吏冒犯了他,張永罰他戴枷示眾。那小吏十分囂張,聲稱︰‘有種你殺我頭。你若是沒種,我這枷就戴一輩子,永遠不除下來。’張永大怒,即刻便斬了他的頭。」

太後唏噓了一下,道︰「這等事。只有張永能做,定是真的。」

皇帝忽然開口說道︰「依寡人看來,既是罰小吏戴枷,必然不夠死罪。只憑口出不遜就取人性命,這張永未免有些過分。」又道︰「若是寡人遇此情形,當順水推舟,就讓那個小吏戴著枷,天長日久的且看他自己是否除下。」

太後贊道︰「皇兒有此見識,著實難得。」

群臣轟然道︰「太後訓導有方,皇上英明神武,實乃萬民之福也。」

戶部尚書趙安國乘興說道︰「啟稟太後,微臣听說過張永還沒做官之前的一件事情。當時有個小官虧空公款,受到惡僕挾制。那惡僕說,若不將長女相嫁,便要去出首告發。小官合家無計可施,深夜聚哭。正好讓張永听到了哭聲,拍門相詢,那小官只說無事。問之再三,方以實情相告。張永次日便將那惡僕誘到山谷之中殺了,然後告知小官,說僕人不再回來。並告誡他以後再不可貪污犯法。」

刑部尚書嚴永福道︰「啟稟太後,微臣認為張永此事不妥。就事而論,這張永雖無大錯,然懲惡鋤奸之舉,只能由官府出面。張永此舉,實有越俎代庖之嫌。」

太師羅忠信亦道︰「啟稟太後,這張永想必認為官府互相推諉,辦事拖沓,又有貪贓枉法者,制造冤獄,故以正義自居,實乃江湖草莽之作為。」

「行了。」太後止住眾人後,又道︰「下面,請宰相說一說張永入川的經過。」

宰相丘政原起身拱手道︰「臣遵旨。」然後,似乎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子虛六年,四川大旱。時有彭縣縣令齊元辰挪用救災糧款,中飽私囊。災民不堪忍受,擁王小菠為首,起而作亂。

「王小菠帶領災民,殺公差,搶官糧,不日便攻破縣城,殺了齊元辰。

「這齊元辰平時貪求無厭,剝削到的金錢極多。造反的百姓將他的肚子剖開來,塞滿了金錢,人心大快。

「後來王小菠被官兵所殺,事態稍有平息。誰知又出了個李舜。

「這個李舜,通曉三韜六略。他收編了王小菠的余孽。又乘勢招兵買馬,攻掠州縣,盛極一時。

「川軍與之數番交戰,屢戰屢敗。朝庭派兵增援,亦是損兵折將。最後,還是派出太監總管王濟恩公公統率大軍,這才擊敗了李舜,平定了亂勢。」

丘政原面露神往之色,繼續回憶道︰「當時,王公公率大軍已將成都團團圍住,眼看那成都旦夕可破,那李舜突然大做法事,施舍僧眾。把成都各處廟宇中的數千名和尚都叫來領取財物。李舜數千親隨同時剔度為僧,改穿僧服。到得傍晚,東門西門兩處城門大開,萬余名和尚一齊沖出。李舜早已易服為僧,混雜其中,就此不知去向,再也捉他不到。官軍後來捉到一個和李舜相貌很像的長須大漢,將他斬了,說已殺了李舜,呈報朝庭冒功。」

「冒功?有這樣的事?」皇帝奇道︰「既然你們已經知道王公公是冒功,他又怎麼能夠領賞呢?」

丘政原道︰「啟稟皇上︰為政者當以大勢為重。王公公擊敗李舜乃大勢。是否真的抓住李舜乃小事。大勢之下,小事就不必追究了。」

「嗯,丘宰相說得有理。只要大面上過得去,些許小節不必認真,這就是難得糊涂。」太後道︰「丘宰相這就要說到張永了。皇兒請听仔細。」

「恕為臣年邁昏庸,說話不得要領。」丘政原聞听太後之言,似有責怪自己說話不著邊際之意,忙稱惶恐,然後干咳了兩聲,續道︰「王公公平定四川之後,一時之間。竟無官員願意到四川就職,朝庭就委以王公公節度使之職,讓四川軍政一統。誰知王公公統軍有方,卻治世無術,搞得四川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子虛八年,四川又逢大旱,朝庭這才派張永掛知州之職,前往巴蜀。

「張永知州之職,本在王公公節度使之下。但王公公想必听過張永的大名,待張永一到,立即捉了許多亂黨來交給張永治罪,想要討好張永,誰知張永卻盡數將亂黨給放了。

「王公公大驚,怒斥張永。張永卻道︰‘前日李舜脅民為賊。今日永與公化賊為民,有何不可哉?’頓使王公公無話可說。

「王公公部下士卒不守軍紀,掠奪民財,張永派人捉到,也不向王公公說,徑自將這些士兵綁了,投入井中淹死。王公公心知說不過張永,就裝作不知。士兵見張永手段厲害,就規矩多了。

「打那以後,四川雖以王公公節制,但王公公胸無點墨,實乃張永當家。」

「宰相請坐。」太後環顧左右,道︰「張永治蜀五年,應該說六年以來,四川安然無事。哀家深感欣慰。

「去年春天,關內巡撫狀告四川,說西夏因四川低價物資大量涌入,強征高額關稅,影響了關內的貿易。秋季,嶺南巡撫奏本,說大理國因為同樣原因,也開始征收高額關稅。此外,江南、淮南、河南等各地巡撫也紛紛上奏。狀告四川低價傾銷大量物資,擾亂了各地的集市。

「不知眾愛卿注意到沒有,所有這一切,都是四川物資大量低價外銷所致?」

群臣轟然道︰「太後一語中的,臣所不及。」

太後續道︰「四川,乃邊陲蠻荒之地。短短五年,就能有這麼多的物資低價外銷,張永功不可沒……」

「呃……臣啟奏太後──」丘政原忽然起身,卻又閃爍其辭。

「宰相何事?」太後問道。

丘政原道︰「臣啟稟太後,對四川張永是褒是貶,望太後明確。」

「宰相請坐。」太後道︰「四川各業興旺,稅貢猛增,應予嘉勉。然張永擅自改換貢物,阻止八府巡按司職,卻又應予嚴懲。大褒大貶,難以定奪。故哀家才準備讓皇帝御駕親往,酌情處理。同時,也是讓皇帝最後歷練一番的意思。」

兵部尚書方留譽道︰「啟稟太後。四川原駐軍馬十萬之眾。據細作探報,最近兩年,四川廣征鄉勇,操練兵馬,已私下擴兵五萬。既有如此大不諱之事,皇上入川恐有不測之險。望太後三思。」

太後微笑道︰「事先沒有料到,方稱不測之險。既然已經知道,只要善加準備,所遇之險就不會是不測的了。」

方留譽道︰「臣愚頓,謝太後指點。依臣之見,川軍佔地利人和之便;皇上入川,當從禁軍和山南、劍南、江南駐軍之中抽調十萬之眾隨駕前往,方保無虞。」

「抽調軍馬,準備糧草輜重,需時幾何?」

「需時半月。」

太後最後問︰「諸愛卿有何高見?」

禮部侍郎尤惠安上前道︰「太後容稟。微臣聞听四川張永早就料到皇上即將入川,正在巴州修建一座朝天門,預計要在二月初才能完工。」

「好,那就先行調集糧草輜重。皇上入川之期,二月再議。」太後想了想,又道︰「隨行輔佐之臣,今日倒可確定。吏部,準備推薦何人前往?」

吏部葛清苑道︰「稟太後,臣推舉兵部侍郎武潛陽大人、禮部侍郎尤惠安大人同往。」

太後點了點頭,道︰「不錯。羅太師和刑部嚴大人也去吧。」

太師羅忠信、刑部尚書嚴永福齊道︰「臣遵旨。」

太後道︰「哀家再讓大內侍衛派出十大高手隨駕,皇兒定可無憂。皇兒呀,記住,大勢要緊,不要在秭歸、虎牙兩鎮自劍南易手四川之類的小事上面過于糾纏。」

一再延期之後,三月初三,皇帝終于啟駕。

杜聞秀逃回大理點滄山,求見師父席大猷。而席大猷亦正在翹首盼望,故听見稟報,立即傳見。

灰頭垢面、衣衫襤褸、風塵僕僕的杜聞秀進到房中,單膝點地,埋首抱拳道︰「徒兒杜聞秀見過師父。」

「快快請起。」席大猷搶上一步,扶起杜聞秀,「師徒如父子,徒兒勿須多禮。」上下一打量,又道︰「聞秀啊,你怎麼被弄成這番模樣?」

杜聞秀退開一步,拱手道︰「恭喜師父,此次天朝武術會試,弟子幸不辱命,奪得第一名。」

「第一名!」席大猷大喜,「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才逐漸平息了情緒,道︰「點滄一派,振興有望了。」隨即對侍立一旁的弟子︰「快,叫你刁師叔、麥師叔、竇師叔過來,馬上擺酒設宴,為你杜師兄慶功。」又道︰「聞秀快隨我來。我有一套新衣服,從未穿過。你快換上了。」杜聞秀道︰「那是準備給師父過年的時候穿的,弟子怎敢?」席大猷道︰「敢的,敢的。你立了這麼大的功,你若不敢,還有誰敢?至于過年麼,我再做一套就是了。」

武林中人,辦事通常利索。但擺酒設宴卻是精細功夫,半點馬虎不得,故點滄派還是很花了一番功夫,才設下了酒宴。

杜聞秀因立了大功,被請到上席上位,緊挨著席大猷。兩位師叔刁邑陽、麥水吉打橫而坐,另一位師叔竇均邦坐在了下首。其余九名師兄弟則另擺了一席。

歌頌,互夸,酒過三巡。

刁邑陽繼續道︰「想不到我邊陲小派竟能揚威中原,杜師佷功莫大焉。」

「刁師叔折殺弟子了,弟子愧不敢當。」杜聞秀也有些喝多了,故放膽說道︰「弟子此次中原之行,聞听江湖人士普遍傳頌天下第一高手之名。師叔可知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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