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概就是這麼的可笑吧,這就叫做陰溝里翻船。
柳蘇蘇睡房里的四個女人,仿佛是一群如饑似渴的狼虎一般,焦急的等待著她們在酒樓訂的飯菜和她們將要玩弄于鼓掌床榻之上的男人。
懶惰的太陽終于完成了它在冬日里的又一天工作,緩緩的落向了西山……
六兒在疼痛中再次清醒了過來,她的血液已經染紅染濕了半間小黑屋的石板地,她雖然看不見,但是卻能夠感到哪種刺鼻的血腥的味道,讓她幾近窒息。
原來這才是一場真正的噩夢。
「阿達,快來救我,阿達,爹,哥哥,娘……」你們在哪里?六兒的嘴說不出話,眼楮看不清東西,手腳無法動彈,她的心仿佛被壓了一大塊山石。
所有的孤獨和痛苦,此刻全部充斥在六兒小小的身體里,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著她。
世事艱險。
如今她明白了。
原來一個小小的老鼠夾子也會讓她所有的自信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那邊小屋子里是一個掙扎在痛苦線上的人,這邊柳蘇蘇家的大門忽然再次「梆梆梆」的響了起來。
四個老娘們瞪大了眼楮,此刻無論是酒肉或是男人,都足矣令她們欣喜若狂。
柳蘇蘇自告奮勇的前去開門了,她幾乎是蹦跳著而不是扭著奔到的院子里,門閂一被打開,她楞了,被眼前的人驚的說不出話來。
「請問這位大姐,外面的兩匹馬,你可知道是哪個人的?」一個器宇不凡,英俊健碩的少年站在了柳蘇蘇的面前。
那眉毛。
那眼楮。
那鼻子。
那嘴巴。
那肌膚。
那肩膀。
那身材。
柳蘇蘇只有往嗓子里咽吐沫了份了,她後悔自己沒有涂脂抹粉再捯飭捯飭出來,但是事已至此,她扭捏著對門口的少年開口了,「這位公子,你說什麼?」
柳蘇蘇的眼楮都看直了,哪听的到听的清面前的少年在說什麼,她的魂魄已經被勾去了大半,心里直嚷嚷著,要死了,要死了。
比起這個少年,那個老不死的鎮長萬紫山簡直就是一坨牛糞,毫無營養的臭大糞。
少年恭敬的一抱拳,「這位大姐,我想問門口樹下拴著的兩匹馬,你可見過它們的主人?請相告。」
柳蘇蘇這才回過悶來,奔著巷子口看去,果然是兩匹高頭大馬,一匹紅色的,一匹黑色的。
糟糕了,光把那姑娘處理了,她的馬自己竟然給忘記了。
柳蘇蘇的臉有些變顏色了,「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馬從哪來的,我……我一無所知。」
其實柳蘇蘇想把這少年誘騙到屋子里去的,可是見這少年身後背著一把大刀,身子骨又非常強健,像是個練武之人,她知道這少年估計可比那少女難對付的多。
所以雖然這yin婦心中春心蕩漾波濤洶涌,但是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少年失望的點了點頭,眸光黯淡了下來,「看來,我得再去問問了,多有討饒,這位大姐告辭。」
柳蘇蘇靠在門上,眼神含情又放蕩,「小公子,好走,好走。」
要是有必勝的把握,柳蘇蘇怎麼肯放過這麼一個貌似潘安的美少年,只是她真的沒有;剛才還尋思把老鼠夾事件再上演一遍,但是屋子那三個笨嘴拙反應慢的老娘們搞不好會壞了她的事情。
權衡再三,還是算了吧。
柳蘇蘇目送著少年轉身離去的背影,腦海中充滿了無限的幻想……
少年低著頭沖著樹下栓的馬兒追風和黑旋風走去,他的腦子在飛快的轉著,似乎有些不對,六兒要真如那個萬鎮長所說的上路了,為什麼把馬留在了這里,她最懶了,沒有理由徒步走去落鳳鎮啊。
原來這少年正是阿達。
昨夜他一直追蹤在樹林里遇到了兩個人販子,雖然沒有采取手段,但是卻听到了他們要去的去處——落鳳鎮。
直到跟著他們兩個人走出了那片枯木林和荒山,阿達便開始走自己的,他主要是想有個萬全之策再解救朱十一,以免打草金蛇,到時這兩個賊人畢竟驚慌失措,再傷害了孩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況且,他心中一直系念著六兒,一顆心整夜撲通通直跳,所以他一路飛奔決定到必經之路上來找蘇六兒。
下午他趕到了棲雁鎮,這翩翩少年一出現,立即使得滿鎮生輝,他找了幾個女人打听了一下,不但得知了前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還知道了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從天而降把不知道為什麼自殺的鎮長救下來。
阿達一路尋到了鎮長的家里,見到了萬紫山和小豆丁,誰知那時,六兒剛剛離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阿達問清了六兒的去處,就準備奔著前路而去了。
誰知剛走到了半路,就看見不遠處弄堂附近的一棵老樹下拴著六兒的兩匹馬,他認真的詢問著附近每一戶人家,但是都是一無所獲。
可是一種潛意識告訴阿達,六兒就在這附近,就在這附近,她仿佛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微弱的,絕望的。
阿達緊緊閉上了眼楮,他有種預感,蘇六兒出事了,她似乎被困在了什麼地方。
六兒此時已經虛弱的氣若游絲了,她剛才隱約听到了院子里的叫門聲,她甚至依稀听到了阿達說話的聲音,她焦急不已,她蠕動著嘴巴,使勁的用自己的腦袋撞著小木屋的門。
「綁」
「綁」
「綁」
直到消耗了最後的一絲氣力,阿達不會听到她此刻心中的悲鳴。
田鼠夾子的力量大的超乎了蘇六兒的想象,她顫抖的身子緊緊蜷縮了起來,大大的眼楮掉下了晶瑩的淚珠。
她的小腿肚子開始不住的抽筋起來,以至于疼的整個脊柱都軟了下來,被夾住的小腳雖然已經痛的有些麻木了,但是血還在慢慢的流淌著。
毒藥殘留的成分在她的五髒六腑里仿佛被無數只大手撕扯著,沒有人听的到她的申吟,沒有人看的到她絕望的目光,她只有默默對自己說,不要再流血了,不要再痛了,我是不會死的,不會……
小黑屋的門被踹響了,方才在屋里的三個娘們告訴了柳蘇蘇,關著的小丫頭不老實,撞門要給外面的人報信。
柳蘇蘇毫不含糊,順手抄起了一根木棒就奔到了小黑屋外,「死丫頭,你再撞,再撞我敲破你的頭,如今落到我的手里,你還想活著嗎?做夢吧你。」
說罷,柳蘇蘇打開了小黑屋的門,剛想掄起棒子給六兒兩下,見這丫頭已經暈倒不語了,她用腳踹了兩下,見沒動靜,自言自語道,「便宜了你,省了我的力氣。不出三天,你流血也會流死的。」
「綁」柳蘇蘇一把關上了小黑屋的門,並上好了鎖,把木棒子抄在手里回了睡房。
三個女人都溜著床沿坐著,看到柳蘇蘇進來了,又有了主心骨一般,「蘇蘇,怎麼樣?那丫頭?」
柳蘇蘇端了茶杯,把木棒子扔在了一邊,「暈了,真是不禁折騰,就是讓田鼠夾子夾到了,就要死要活的,至于嗎?老鼠被夾都不一定死。真是沒用的東西,那個老鼠夾子只不過比平常的大了才三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