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新娘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朱氏祖奶(七)

作者 ︰ 同年

(年年在這里祝賀書友們,元宵節快樂,合家團聚,幸福開心的生活。)

我想的頭都要暈了,可是,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肥膩膩的白胖知縣又發話了,「秦香憐,照你的意思,是丫環平兒叫你給老太太親自去送三黃雞的。傳證人平兒上堂!」

衙役開口傳話,「傳丫環平兒上堂問話。」

不多時,平兒一身白色的素衣翩翩上堂而來,她跪下便嬌聲道,「奴婢平兒參見縣官大老爺。」

白胖知縣點了點頭,「堂下的平兒,本官要你把昨日的情形,據實招出。」

平兒微微仰起頭,柔聲道,「知縣大人,小奴容稟。昨日早上,奴家在院子里行走,老祖宗的貼身丫環金鎖吩咐,讓我去伙房支應一聲,叫秦大嬸給做只三黃雞親自送去。小奴這才去的。」

白胖知縣眯縫起了小眼楮,「不是吧,那金鎖三天前就回老家吊喪去了。你這婢女,好大的膽子。昨日在你們二夫人陳詩美的房間搜到了八錢砒霜。分明是陳詩美主使秦香憐下毒,要你去伙房送信是不是?」

平兒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般,「大人,不是,確實是老祖宗的丫環金鎖讓我去傳的話。我和她是老鄉,一起伺候主子多年,我怎會認錯哪?」

白胖知縣眉頭鎖緊,「呔,你個大膽的小奴,還敢狡辯,現在人髒俱在。仵作從老太太的身上和三黃雞湯里,驗出了砒霜。你們全府上下,搜了個底朝天,只有二夫人房里搜出了砒霜。」

二媽陳詩美「咳咳咳」的連連咳嗽了幾聲,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大人,委屈啊,冤枉啊。不是我,要真是毒死老太太,也是秦香憐這個賤人一個人干的。」

白胖知縣笑著連連點頭,「犯婦陳詩美,你可真能推月兌呀,明明是主子買通僕人謀害的老太太,如今怎麼又成了秦香憐一個人干的了。她一個下人,有什麼理由要毒死自己的主子?」

二媽陳詩美理直氣壯,「大人,秦香憐有動機呀。大人,秦香憐可不是下人,她,她,她是我家老爺的……的」

白胖知縣探了探大胖腦袋,「的什麼?說!」

二媽陳詩美陰陽怪氣的開口,「的相好的唄。十七年前,這賤女人勾引我相公,還生下了一個野種。因為老祖宗不松口,所以,秦香憐繼續在伙房當差,沒個名分。可她生的那個小賤人,一直在府里跟個小姐似的吃喝出入。」

白胖知縣眼楮眯成了一道縫隙,用手點指,「秦香憐,可有此事?」

「大人,我,我……確,確,確有此事。」娘的身子顫悠了幾下,似在猶豫,可終于還是承認了。

「哦!」大堂下的人群發出了鄙夷而又興奮的哄聲。

被這聲音包圍著,我的眉頭一皺,臉上滾燙,心似油烹。

雖然這件事在晉城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但是,再多人傳言,也只是傳言。

如今,當事人,也就是我娘,在大堂上居然親口承認了,紅口白牙,白紙黑字,那就不再是傳言了。

我舌忝了舌忝爆裂的嘴唇,其實我明白,這件事情肯定有一天會大白于天下的。

只是這一天,來的似乎有點太早,也太過殘忍了些。

白胖知縣肥嘟嘟的臉上忽然閃過了一絲,旁人很難察覺的狡詐的笑容,「哦,原來如此。」

二媽陳詩美見縫插針,「大人,大人,秦香憐還親口說過,要是老太太能早點百年,她就能早點轉正了。」

白胖知縣抿了抿嘴唇,微微點了點頭,瞪著我娘,「秦香憐,陳詩美所言,可是實情。你如實稟報。」

剛才人群中的哄聲,定是已經深深的刺傷了娘的心了,我能感覺到她此刻的無地自容和傷心欲絕。

娘,挺住啊。

千萬別趴下。

我握緊了拳頭。

千萬不能承認這句話。

要守口如瓶。

這句咱不佔理。

從後面看去,娘的背變得更馱了,仿佛那脊梁骨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腳。

她沉默了片刻,終于一字一頓的開口了,「我……說……過。」

「娘,別……」我出聲了,就那麼站在人群中大聲的嚷了出來。

情不自禁。

情難自已。

剛說完我就後悔了,這話明顯對娘真是絲毫的幫助都沒有。

「唰。」前面站的兩三排人,男女老少,齊齊回頭,詫異又驚喜的看著我,就好像我是在公堂上,突然冒出來表演耍猴的一樣。

白胖知縣那小耷拉眼立時瞪得大大的,居然還閃出了一對斗雞眼,「大,大,大膽,底下,是,是什,什麼人,敢如,如……此咆咆,哮公堂,不,不,不不想活啦?」

「唰。」前面站的兩三排人,男女老少,分別向左右兩側分列開來,給我騰出了一條小路。

媽的,這都什麼人啊,我胸口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看,看什麼看。」我咬了咬牙,既然已經暴露了,那就再讓我暴露的更徹底點吧。

我嘬了嘬腮幫子,下巴往下微微一兜,希望臉更小巧瓜子一點;又深吸了一口氣,挺起了胸脯,姑女乃女乃從來沒有把腰豎得這麼直過。

能夠有一個完美的亮相,也不枉我被陳詩美稱作「小賤人」了。

我怯怯以為,這是一個褒義詞,特別是從一個老娘們嘴里狠狠的說出來,那就更加有存在感和力量了。

唉,要是揣把刀出來就好了。

萬一有個不測,跳出來嚇唬嚇唬他們,然後沖上去一把橫在白胖縣官的脖子上,三聲大笑︰哈,哈,哈。給我一匹馬,給我特赦令,放我們走,如若不然,姑女乃女乃要你的命!

唉,沒有刀,怪我心太軟,主要是顧及自己得來不易的美女稱號,沒狠心買。

白胖知縣驚奇的看著我,居然美滋滋的笑了,「哎呦喂,堂下的女子,你叫犯婦秦香憐什麼,娘……還娘……。昨天正愁找不著你哪,你到自己蹦出來了。帶上來,甭廢話。」

我冷冷道,「不用帶,自己會走。」說著,我邁開腳直愣愣奔著白胖知縣而去。

白胖知縣伸出大胖手一推,「站,站,站住,走那麼近,你要,干嘛?快跪下。」

「撲通」我膝蓋一彎,瀟灑自如的跪下了,緊緊挨著娘和二媽,確切的說是跪在了她們兩人的當中間。

這姿勢我太熟悉了,從小給女乃女乃跪,給爹跪,給大媽跪,給二媽跪……

干壞事跪,干好事跪,過節跪……

我是跪到大的。

白胖縣官喘了口氣,「堂下女子何人,姓字名誰,與犯婦秦香憐是何關系,如實招來。」

我一扯脖子,「俺就是小賤人。」

「哈哈哈哈。」身後的人群中,男女老少,爆發出了歡樂而驚喜的笑聲。

我猛一回頭,黑著小臉,「笑啥,有啥笑的。俺就是秦香憐的閨女。但是俺得說清楚,不是俺娘勾引的俺爹,是俺爹騙了俺娘。有錢的男人三妻四妾,古來有之,誰能說出俺娘個不字,只是俺爹沒有履行承諾。你們笑俺娘干啥,笑俺爹才是!」

「哈。」短暫的笑聲後,是良久的沉默。

身後的人群中,男女老少,整齊劃一的,耷拉下了眼皮。

我知道他們與她們都不敢面對我充滿無辜和憎恨的眼神。

說著說著,怎麼我的眼睫間倒籠起了一片淡淡的白霧。

終于有機會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光明正大」的牌匾下,替我娘伸白幾句了。

這個機會是如此的難得,十六年了,自從我懂事起,這些話如鯁在喉。

但是,我不可能揪住一個人就對他或她,怨婦般的伸白這些。

也許,我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機會。

只是,這機會出現的實在是太過慘烈了。

身後的人群沒有再發出大的響動,只有依稀的一些竊竊私語。

白胖知縣眼眉一擰發話了,「哦,看來你們府上的人到沒有扯謊,果然有你這麼一個人。秦香憐,這姑娘說的可是事實?」

娘跪在地上,猛然間用力移動著雙膝,「崩崩崩崩」幾下跪到了我的身邊,小聲嘀咕,「來干啥?摘還摘不清。」

白胖知縣一看娘這舉動,立時急了,「啪」的一聲驚堂木拍下,「反了,反了,反了。公堂之上交頭接耳,這是要串口供怎麼著?把老爺我當死人啦。老虎不發威,以為我是病貓?掌嘴二十。」

剛才執行的衙役站了出來,疑惑的問著白胖知縣,「大人,您說吧,打哪個?」

白胖知縣「啪」的又是一聲驚堂木,「飯桶,當然是老的那個。」

「慢著。」我嚷了句,「你要打就打俺吧,父母有過,子女帶受。別打俺娘。」

「誰是你娘?」娘猛地瞪了我一眼,把眼瞥向了白胖知縣,「大人,冤枉啊,這是天大的冤枉。我怎麼突然冒出了一個閨女?」

白胖知縣臉上的青筋抽動了幾下,「這姑娘剛才不是叫你娘嗎?」。

「哼。」娘冷笑了一聲,「我,我承認是跟陳老爺有過一段感情,這不假。可是我可沒生過娃,這女的不是我閨女。十六年前,她是管家阿福從外面抱來的棄嬰。」

白胖知縣模了模大胖額頭,左顧右盼,一時間有點不知所謂了。

正在這時,一個師爺打扮的瘦子,突然從後堂跑了出來,躥到知縣身邊,小聲說著,「大人,咱今天是在審殺人的事兒,先問那段要緊,私生女的事兒,您得往後拖拖。」

瘦師爺覺得自己是小聲說的,可不幸的是,我們全听見了。

白胖知縣眨巴了幾下眼楮,「那就先審下毒的事兒。犯婦陳詩美,本官問你,如若是秦香憐一個人干的,怎麼在你的房間搜出砒霜來了。啊?難道你是買來保健的。」

二媽陳詩美的身子一縮,一副哭腔,「大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是那個挨千刀的栽贓嫁禍我呀。我是好人,我,我這幾年吃齋念佛,一心向善,連螞蟻我都不敢踩……」

白胖知縣五官滿擰,看得出他又動情了,「呸,你是好人,你要是好人,本縣官立刻回家賣白薯,不干了。你是好人?你捆小人扎小人玩?來人,把從陳詩美床下搜出的那幾個小人,還有裝砒霜的小紙包,一並端上來。」

不多時,一個衙役從後堂端了個木托盤上來,上面還蓋著塊灰布,那衙役走到二媽陳詩美面前,一掀開灰布︰

一,二,三,四。

總共四個五顏六色,和手掌那麼大的小布人,身上扎著大概有百十來根小銀針。

外加一個小白紙包。

上面寫著「砒霜」兩個大大的毛筆字。

衙役眯著眼楮,學麼著小布人上面的名字,「陳方氏(女乃女乃),陳季常,柳月如,陳玉荷。大人,就這四個人。」

我的眼驀然瞪大了。

居然沒把我和娘給捆了扎針。

呦喂,二媽還行呀,夠意思。

「哈啊哈哈哈。」白胖知縣開心的樂了,「陳詩美,你,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這算是人贓並獲了吧。你的心可真毒啊,你們一家大小,除了你和你閨女陳玉萍,其他人都捆上了。」

白胖知縣激動的咽了口吐沫,接著說,「要照你說,秦香蓮和這個叫什麼,小賤人的,要真是你相公的相好和私生女,也算是你們家人了,她們倆怎麼沒被捆小人啊?」

嘿,白胖知縣不傻啊?

我剛才老以為他是個半吊子縣官。

二媽陳詩美也急了,「大人,我沒騙您。她們倆真是我家老爺的相好,還有私生女,我是沒有她們娘倆的生辰八字,要是有我就都辦了。」

白胖知縣咧著大嘴點了點頭,「哦,這麼說你承認是你扎的小人,詛咒陳季常全家死光光了是吧?你剛才自己說的。」

二媽陳詩美立刻搖頭,「不是不是不是。」

白胖知縣一瞥二媽陳詩美,「不是什麼呀?文瑞庵的老尼姑你認識吧?她昨個上吊了。」

我用余光看到陳詩美的嘴角輕輕顫了一下。

白胖知縣正色道,「陳詩美,你別得意。本縣順藤模瓜,一舉端掉了文瑞庵這個窩子。打著宗教的名義,到處裝神弄鬼、蠱惑人心,攪亂晉城治安。那老尼姑是畏罪自盡了,可是她的口供在本縣手上。要不要給你念念,重溫一下歲月往事?」

白胖知縣將手上的一張供紙交給了身邊的瘦師爺,瘦師爺開始念到︰

「年關剛過,本縣陳季常老爺家的二夫人陳詩美,來本庵燒香算命。她暗中向老尼打听如何詛咒人生病速死。一來二去達成交易,本庵收取了她紋銀五十兩,按照她提供的生辰八字,制作了四個紙人,並于每月初一十五施以咒語做法。」

二媽陳詩美的渾身抖做了一團,她的眼中幾欲噴血,她猛地移動身子撲向了瘦師爺,又張開血盆大嘴,一下子叼住了那張供紙。

(年年明日更新,因為今天是過節,沒敢寫血光之事,明日敬請書友們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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