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新娘 第二卷 第八章 歲月恩仇(二)

作者 ︰ 同年

田大嬸子一閉眼,辛苦涂的大白臉立刻就花了︰一道黑,一道白往下流湯,配著那大紅嘴唇,還有星羅棋布的墨綠色大茶葉……

西門丁被雷了。

自作多情這個詞太好了。

到位。

要不是今天另有所圖,西門絕對會動武。

田大嬸子不明就里,沖回里屋找手巾擦臉,還撒嬌道,「西門大官人,您這是什麼意思,嫌人家粉涂的厚,就直說唄。」

西門丁被雷劈了。

恬不知恥這個詞也挺好。

精彩。

西門丁站了起來,一只拳頭狠狠捶打著自己的手掌, 啪作響。他想說點什麼吧,又不知從何說起,呲牙裂嘴的坐回了座位。絞盡腦汁,從懷里掏出了一錠銀子擺在了桌上。

田大嬸子在里屋把臉擦干淨了,扭扭捏捏的走了出來。她還一頭霧水哪,自己寡居多年,平時要有個偷雞模狗的人,那都是黑天半夜來,一來就直奔里屋。

這個西門大官人真奇怪,要不說人家是體面人,還講究個循環漸進的過程。

田大嬸子雖然有些牢騷,但是一看桌上那錠銀子,又綻放出了芙蓉一般的微笑。

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人情看錢情。

她又沏了壺茶,這回沒放烏龍茶,沖水後葉子太大,再噴臉上,擦著費勁;改小葉龍井了。

那臉皮厚的,抖落著膀子,扭著肥肥的臀部,凌波碎步晃到了西門丁面前,剛張口,「西……」

西門丁一擺手,心說可不能讓這婆子開口,听著直起雞皮疙瘩,再開口不定又說出什麼沒羞沒臊的話來。

他正色道,「這銀子,你且先收了去。我有一件事問你,你站到門口回答便是了,切莫靠近。」

支得遠點,起碼離開面前三步。

省得太嚇人。

田大嬸子一把搶過銀子,麻利塞到懷里,屁也不放一個,乖乖的站到了門口,低眉順眼。

錢他媽真好使。

西門丁自小到大,直到在這一刻才深深感覺到︰有錢真好。

能讓世界清靜。

什麼花錢魚翅海參,什麼散財玩樂嫖賭,什麼破費支持紅牌……皆是浮雲。

他收拾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開口道,「我且問你,有幾個外鄉賣藝的人可住在你這院子里。」

田大嬸子一張嘴,一口歪歪斜斜的老牙,「是啊。」

西門丁點了點頭,一擺手,「說話就說話,你就別把嘴張那麼大了。」

田大嬸子撲哧一樂,丹鳳眼一瞟,捂上了嘴。

西門丁興奮地接著問道,「里面似乎有一個女子,二十來歲年紀,你可熟識?」

田大嬸子一看西門那個熱乎的表情,再加上西門這個急切的話音,她就明白了八九分。

這娘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原來是自己會錯意,表錯情了;人家西門是沖著那小娘們來的。

夠現眼的。

白激動了。

田大嬸子愛做夢,喜歡幻想,但是她可不傻,活那麼大歲數了,好歹也吃過幾年的干飯。

田大嬸子低著頭,巴巴的回著,「熟啊,那女的名叫馬艷兒,可俊了,我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西門丁端起茶,微微一笑,輕輕抿了口,心情舒暢多了,「唉,這茶不錯。」

田大嬸子偷眼觀看這個青年,那小臉白淨細女敕,那鼻子挺括高聳,那眼眉俊朗有情,那身板……那腰包更是鼓的不行。

只可惜自己早生了二十來年,沒趕上趟。

不過能夠成人之美也不錯,興許還能撈上不少的好處。

想著,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湊了一步,「那小娘們,是和她男人還有他老公公一起來的,還有一閨女叫婷婷。那娘們雖然生過娃了,但是那小身段,小模樣,嘖嘖,我年輕三十年我都趕不上,水靈啊。」

西門丁抿著嘴,眼中浮現出了一種柔亮的光彩,「他們住哪?」

田大嬸子又湊上來一步,眉毛一挑,眼楮一眯,小聲道,「後院。」

西門丁一皺眉,「退後,遠點站,我說田大嬸子,你不用這麼激動。那女的今天我怎麼沒在街上看見啊。」說著,西門丁一端茶杯。

田大嬸子一看見這茶杯,實在怕的慌,乖乖退回了門口,「听說病了,說是身子不太舒服,可能是中暑啦。」田大嬸子說完,拿眼角溜著西門。

西門丁搖了搖頭,「唉,一個女人家家的,頂著個日頭賺錢,不易啊。」憋了半晌,他又來了句,「能去後院看看不?」

田大嬸子一听,嚇了一跳,不由得心說︰這也太快了點吧,這事怎麼著也得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成朋友。

這要是沒安排好,冒冒失失就囫圇了。讓人家那個當家的男人知道,自己也月兌不了干系,這種事情在大宋可是重罪。

田大嬸子有點含糊了,「西門大官人,這個,不太……」

西門丁臉色陰沉的站了起來,倒背雙手,在屋子里面來回踱步,走了一會兒,他忽然回頭一樂,眼又放光了,「偷看總行吧?」

哎呀!

田大嬸子的心,都融化了。

這才叫做真情呀。

排除萬難,不畏險阻。

西門大人好樣的。

士為知己者死。

田大嬸子被感動了一把,她一拍胸脯,舍身忘死狀,「走。」

西門丁一听,樂得五官都變形了,跟著田大嬸子撒丫子,躡足潛蹤就往後院奔去。

來到了後院,只見一扇小門半掩著,田大嬸子一指門縫,抿嘴一樂。

「娘」小院里傳來了一聲女娃的叫喚,嚇了西門丁和田大嬸子一跳。

西門丁仗著膽子歪著頭往院子里瞧去,但見︰

茂密的槐樹下,一個三歲小女娃站著,握緊小拳頭,兩手一上一下,正在給昨天那個小娘子捶腰,那小娘子的身子輕輕扭著,還嘻嘻笑著。

「娘,婷婷好累。」女娃一邊擦汗,一邊嘟囔。

小娘子一回頭,春風一笑,連哄帶騙,「婷婷,娘多疼你呀,一會你再給娘扇扇風。」

「呵呵呵呵」,西門丁忍不住樂了,瞧這小娘子,一顰一笑的,多招人疼啊。

什麼叫烏龜找王八,王八看綠豆……

田大嬸子一听,輕輕拍了下西門的肩膀,「大官人,小點聲,再讓人听見。」

這時就听院子里發話了,「田大嬸子,您在門外呀,咋不進來坐呀。」那小娘子扭扭捏捏的站起身子,一伸懶腰往門口走來。

哎呦媽呀。

田大嬸子一拍大腿,都讓人听見了。

眼看西門丁的眼楮都直了,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那個沒出息的熊樣,田大嬸子這麼無畏的一個人,瞧著都有點臊的晃。

畢竟拉皮條不是什麼正經的事兒,見不得光,她這也是第一次干,生手。

萬一那小娘子是個剛烈的娘們,看出來自己的這些小伎倆……田大嬸子腦門上的汗滴滴答答的就流了下來。

門吱扭扭的打開了。

田大嬸子嚇得腿都打軟了,都忘記拉西門逃跑了,她急得老眼一閉,心中暗念︰阿彌陀佛,去他地,愛咋地咋地。

只听耳邊︰

「你好,我是西門,西門丁。我們見過。」

「你好,我是馬艷兒,昨天剛見的。」

田大嬸子再一睜眼,西門丁和馬艷兒的手早就搭在了一起,像熟人那樣寒暄了起來。

她擦了擦汗,暗挑大拇指。看來自己這是讀老書替古人流淚,咸吃蘿卜淡操心。

西門丁和馬艷兒在院門口,一個靠著,一個站著;你望著我,我盯著你;一個英俊,一個漂亮;電光火石,驚雷閃電。倆人恨不得都快貼上了,全然不把田大嬸子放在眼里。

這是要卸磨殺驢?

田大嬸子不太高興。

這時候,院里的小女娃羞羞答答跑到了門口,揪了揪馬艷兒的裙擺,「娘,我要找爹去。」

田大嬸子趁機搭話了,「呦,咱們婷婷要找爹去啦。艷兒,走,咱們三人一起上街,我也幫你們拿點家伙事,湊個幫手。」

西門丁一低頭,忙抱拳道,「田大嬸,馬……先告辭了,改日再會。」說著,西門扭身,一步一頓的走了。

馬艷兒靠著門,嬌美一嗔,「相公走好呀,奴家不遠送了。」說著,一抖落香帕子,淡淡冷語,「田大嬸,大熱天的,您就回屋老實歇了吧。」

馬艷兒彎身一攬小女娃的肩膀,「婷婷,你爹一會兒就回來。咱回屋娘給你講故事去,講大旱天的及時雨呀是怎麼掉的。」

田大嬸子一瞅這架勢,平日里沒看出來,小娘們裝得跟個賢妻良母似的;今日里一副鳳舞楊柳的狂浪樣,再加上這指桑罵槐的臭德行……她心中甚是不服。但是一想起從這事里,沒準還能撈著不少的油頭,忍就忍了吧。

這邊廂,田大嬸子看出了馬艷兒不是個省油的燈;那邊廂,不能讓西門那條大魚咬了鉤又月兌開身去。

你們見了面,勾搭上話了,把我田西西甩一邊,姥姥。

西門大官人要是如了這個心願,這筆經紀人的錢我是掙定了。

不收上這筆錢,田字倒著寫。

騎驢看唱本子,咱走著瞧。

*****

是夜,田大嬸子摟著身邊的老頭子一個勁的猛啃,啃得老頭都喘不過氣來了,掙扎著干咳了幾聲,「我說你是要我命啊。一把老骨頭,啃什麼啊。啃瓜啊。」

田大嬸子一推老頭,「你丫懂不懂,這叫情趣,情趣。一頭死木頭,臭豬,賣你的瓜去。死老王。」

原來田大嬸子寡居多年,賣瓜的老王頭也是鰥夫一個,倆人一來二去就偷偷發展出了一段友誼。

但是年紀都不小了,怕被鄰里四方恥笑,倆人也就是偶爾有個接觸,老王頭有時候來過過夜,僅此而已。

老王頭嘿嘿一樂,牙噶蹦蹦直響,「你看,你又看不起我賣瓜了,我賣瓜不比你往外租房子來錢?沒有瓜,還有那些菜,你就死磕你那後半院吧。」

田大嬸子一把掐向老王頭的老腿,「死鬼,告訴你,我想出了一個掙大錢的辦法。別小瞧人。」

老王頭一轉身,「拉到吧,你先把人家拖欠你那房租都追回來,我就給你鞠躬磕頭,外帶念阿彌陀佛了。」

田大嬸一個倔強,坐了起來,打床底下模了會兒,模出了一錠銀子,撲到老王頭身上,硬生生給塞手里去了。

「你模模,不用睜眼。閉眼,你閉眼模模,這是什麼?」

老王頭一踫有點冰涼,再一模,又一模,這是一錠銀子。好多好多的血汗錢,無數無數的大西瓜也換不來的一錠銀子。

哪來的?

田大嬸子難道?

老王頭不禁打了個冷戰,「老婆子,可不能干那種勾當,要殺頭的,搞不好要凌遲。」

「啊?」田大嬸子心中一驚。

真神了,這死老頭子是怎麼知道的?

(同年感謝朋友們的關注,雖為新人,但是願以自己的精誠努力,博得朋友們的喜愛和信任。求收藏和推薦,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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