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周福臣終于見到六兒了,這小丫頭,急急匆匆,棉襖還跑沒了,凍得跟個小兔子似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想這丫頭應該能自己順利回到軍營吧,周福臣想到這,先奔了軍法營,因為一會兒,六營的兩個站崗的兵就該來替換自己的親兵了,要是沒趕上這點,不又出岔子了。
一想起來就頭疼,小東西什麼時候才能培養出來呀?
六兒此時還在大營門口蹲著哪,等著等著,居然開始打瞌睡了,她心想,今天大營里的那些人怎麼還不出兵啊,算起來今天應該是五營出兵了吧,我沒準還能看到爹哪。
唉,這些人在那磨蹭什麼哪,要是晚回去被人發現我不在軍法營里就糟了,都怪自己,埋那只小狼又發什麼感慨,還浪費了那麼多時間發呆……
就這樣六兒迷迷瞪瞪地坐到了地上,也不管冬天的地涼了,先打個盹再說。
說是打盹,其實是半醒半睡之間,只听「」,步兵營的腳步終于踩響了,他們正在往宋營大門這邊走。
六兒一听,來了精神,宋營的大木板門「滋啦啦啦」打開了,只見五營的人馬浩浩蕩蕩地出來了。
哎呀,太好了,六兒一躍而起,連竄帶蹦,一下子朝著大門的方向跑去了,一邊跑,一邊把帽沿使勁往下拉,好多擋些臉。
剛才她在草叢里蹲著的時候,把臉上抹了好多土,把自己抹黑點,省得自己這張粉女敕的小臉太扎眼。
嗖嗖嗖嗖六兒也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了,人家都往外走,她鑽到隊伍里逆人流而動。
「你干什麼,人家都出去,你怎麼進來了。」「嘿,嘿,嘿,說你哪,那個小個子,說你那,站住,站住。」崗樓上的哨兵清楚地看到了一個戴著帽子個子不高的小子往隊伍里扎,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被帽子遮了一半,但是走的方向卻是進營的,他們覺得不太對勁,就開始大聲嚷嚷上了。
六兒哪管這些叫嚷,嗖嗖嗖東八稜西趴楞,出兵隊伍里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就讓她給竄過去了。
這時站在地上守門的倆個門崗也急了,「你哪的,那帶帽子那個,站住,給我站住。」倆門崗一換眼色,心照不宣,別再是混進來的奸細吧,「抓奸細,有奸細混進來了,抓奸細……」他們在底下嚷嚷,上面崗樓的門崗抄起了自己的小銅鑼開始「梆梆梆」的敲上了。
剛開始人太多了,大伙烏泱烏泱的往外走,好多人都沒听清門崗嚷什麼哪,可是崗樓上的人一敲銅鑼,大家明白了,出事了,有情況。
再一听上面下面四個門崗都在嚷嚷著「奸細」二字,大伙激動了,小樣的,還有奸細能這麼光天化日的闖進來,不把我們當人呀簡直是,「抓奸細,抓奸細!」大伙騷動開了。
六兒一听,壞了,弄巧成拙了,本來想靠輕功翻大營後面帶著鐵刺鋼刀那柵欄進來的。
可是,軍法營離宋營正大門特別近,她要是從大營後身進來,太危險,經過的帳篷和分營區太多,容易被人發現,畢竟自己被打了二十大棒,正在關禁閉,怎麼能又出來跑跑跳跳哪。
于是想著走正門吧,反正早晨出兵大家伙往外走,自己渾水模魚地趁亂進來總容易吧,居然還是被人發現了。
這時,出兵隊伍里,已經陸續有人轉過身來了,一個,三個,五個,十幾個……他們揮著兵器朝她奔來了,一時間刀氣,劍氣,錘子氣,鐵棒氣……好強的一股子殺氣排山倒海般向身後席卷而來。
六兒一縱身正要展開輕功往前逃竄,可是,忽然見迎面跑來了一匹馬擋住了去路,馬上的人背著幾個超大的包袱,咦,那小臉怎麼那麼熟悉,啊,魯四寶。
六兒一看,啊,有救了,四寶哥,對不住了。說時遲那時快,她一運丹田之氣往前一躍,照著魯四寶的左腰就是一腳,把他踹下了馬去,自己一坐在了馬鞍子上,拉著馬韁繩往懷里一帶,撥轉馬頭就跑。
魯四寶連人帶包袱嘰里咕嚕的摔了下來,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幾個包袱散在了地上,借著慣性到處亂滾,超大那個包袱系的是活扣,東西都撒了出來,遍地都是,魯四寶一下子摔懵了,也嚇傻了。
他剛才本來是正要出營,剛好看到蘇猛兒在這等他爹蘇成渝。蘇猛兒說自己今天沒事做,說在這等等,一會兒想陪老爹一起去出戰。
于是蘇猛和魯四寶這倆個家鄉人兒,就在大營門口附近寒暄開了,不免耽誤了些許功夫。要不然,魯四寶早就出了宋營奔家走了。
這不是五營剛集結出來,蘇猛兒見到爹了,和他爹一起隨著隊伍出去了。
魯四寶目送走了他們父子,又上了馬,剛要隨著出兵的隊伍後面出大門,忽然听見小銅鑼「梆梆」地敲開了,還有人在喊「抓奸細啊」,「抓奸細啊」。
自己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一個小個子黑臉的小子三步兩步瘋了似地往這邊亂竄,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人嗖的一下子就朝自己撲過來了,緊接著就捱了一個飛腳,從馬上滾了下來,重重地落了地。
還好,有幾個大包袱墊了下,不然就摔慘了。「救命啊!」魯四寶一閉眼,他心說,這麼亂,我還是別起來了。
那些追過來要抓奸細的人哪管那套,紛紛或飛或躍或踹或蹭地從他身上過去了,他這個悔呀,再想站起來,起不來了……
「抓奸細,抓奸細。」為首的是個年輕人,大腦袋,四方臉,濃眉大眼,中等的身材,屬他叫喚的最起勁,此人正是蘇猛兒,後面緊跟著老爹蘇成渝。
蘇猛兒今天實屬閑得沒事兒,想著自己和爹出兵陪陪他老人家吧,順便再說說對妹妹六兒的管教問題。
爺倆正跟著隊伍往大門外走哪,一听門崗嚷嚷有奸細混進來了,他麻利兒地扽著爹的袖子扭頭就往回跑。
他心里這個美呀,樂壞了,今天早上可沒白等我爹呀,天天盼著有立功的機會,這不機會就來了嗎,我可得搶頭功呀。
想著他腳底如風,爺倆拿著手里的大刀,一前一後,展開了輕功,「奸細,哪里走,看我蘇猛兒逮著你怎麼收拾你。」這話音一落,爺倆只見前面馬上之人雙腿一緊,身子伏在了馬背上,速度更快了。
蘇成渝蘇老爺子看著前面這個騎馬的小個子,忽然感覺,這人的背影怎麼這麼眼熟呀,這是在哪見過吧。心里想著他的腳步不由得放慢了,可是蘇猛兒混拙蒙楞的,哪管那些,徑直追了過去。
前面那個帶著破帽子的小個子「奸細」,正是六兒。她一听,媽呀,我哥在後面追著,那我豈不是完蛋了,他絕對是出了名的大嘴巴,要是他逮著我,太恐怖了,快跑吧我。
可是,眼看著兩邊和前面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後面還有人緊緊地追著。
她一想,我不能再這麼胡跑亂撞地瞎周旋了,不然這幫子人越圍越多,回頭要是圍得水泄不通,我就月兌不了身了。
想著她一縱馬,嗖地一下子直奔軍法營而去,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吧,我索性就這麼回去了,直奔目的地。
她手一用力,朝著馬上就是一掌,那馬一疼,跑得更快了。
到了一個轉彎處,正好有個帳篷遮擋,她暗運內力,在馬頭前「嗷」地學了聲虎嘯。
緊接著瞬間一個飛身跳下了馬,就勢往地上一滾,那馬嚇得一驚,一聲慘叫,蹄子在地上一撲騰,嗖的轉頭就沒命地往回跑了。
「快追啊,快追啊,那馬跑那邊去了。」後面追的人一看馬改變了方向,不由得大叫著。
六兒一看,馬暫時引開了他們的視線,我跑吧,說著她憋足了一口氣,東竄西跳一下子閃進了軍法營。
門口周福臣的親兵大壯小壯剛才听見附近有馬奔跑聲,還有追喊的聲音,亂糟糟的,一听就知道準是附近出了什麼事了。
倆人剛要拔刀,只見一個戴著帽子的小個子男人朝他們倆沖了過來,倆人剛要舉刀,忽听得那人低語了句「我」就閃進帳篷去了。
六兒到了帳篷里,一把掀開了兩床大被子,跐溜一下就鑽了進去。趴下後,她摘了帽子掖在了棉襖里,又吐了幾口吐沫,用雙手搓了搓小臉,把上面的土和灰抹抹干淨。
謝天謝地,終于回來了,我以後可不能被周福臣這個大壞人忽悠了,好險,差點被我哥逮到。
六兒深深喘了兩口粗氣,懸著的一顆心終于算是落地了。
就在這時,帳篷外響起了聲音,「辛苦了兩位弟兄,你們回去休息吧。」原來是大壯小壯換崗了,六營那倆兵又來接替白天的崗哨了。
六兒趴在床上,兩只小腿一蹬一蹬地,小嘴抿著忍不住壞笑上了。唉,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呀,我這都趕巧了,哈哈,她又開始膨脹地得瑟起來了。
正在得意,忽听門簾子一挑,一個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