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兒,寶貝閨女,你醒啦。」
六兒一睜眼,見娘坐在床邊,樂呵呵的看著自己。
「娘,我怎麼了。」
「沒事,傻孩子,等等,娘給你做了鍋鯽魚湯。這就給你盛去。」蘇老伴屁顛顛地去廚房弄湯去了。
這時候,猛兒從屋外閃了進來。
「哥哥,我剛才怎麼了。」六兒抹抹眼楮上的芝麻糊。
「沒事兒。」猛兒翻了個小白眼,其實,他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妹妹到底記不記得白天發生的那些事兒。
六兒伸了個懶腰,「哥哥,我剛才做了個夢,好像夢到一個白胡子老頭。」
猛兒一時間語塞了,正不知說什麼好。
屋外一聲大叫,「閨女,閨女,爹回來啦。」只見蘇成渝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屋子。
「爹。」六兒見了爹,騰地一下子坐了起來,「爹,我頭好暈啊,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哥哥和娘啊,一個鼻孔出氣,也不告訴我。」
蘇成渝一樂,「哎,不管他們那些,你看爹給你買什麼來了。」
蘇成渝一掏,從懷里掏出了一只小狗仔兒,放在地上,小家伙還不太能站穩,搖搖晃晃地,看樣子好像才剛生出十來天。
「哇。」六兒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把抱起了小狗崽,一邊扶模著小狗的脊背,一邊眼楮笑成了縫,「爹你真好。」
猛兒一看妹妹從床上蹦下來了,又來精神了,于是又開始和她逗上了,「我看不是爹好,是狗好。」
蘇老伴正掀簾子進來,「猛兒,還說你妹妹沒大沒小哪,這回又換成你沒大沒小的啦。快點吧,你也一塊,和妹妹喝點鯽魚湯,今天咱們沒吃成魚,你爹一回來就去買的,成哥,你也快喝點吧,瞧這一天把你給累的……」
猛兒一看,娘今天忽然怎麼又向著妹妹說話了,有點不服,做了個鬼臉給六兒。
「討厭,壞哥哥,哼,我不理你了,以後我和我的小狗崽玩。」六兒搖頭晃腦的白了他一眼。
「快喝湯,先嘗個鮮,一會再開飯。」蘇老伴的托盤里放著四個大碗。
「喝湯嘍!」六兒和猛兒高興的什麼似的,娘做的鯽魚湯色香味俱全,特別好喝,尤其是還加了一大把香菜,看看都誘人。
「成哥,你也喝一碗吧。」蘇老伴用身子靠著蘇老頭。
蘇成渝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坐下了。
他一看閨女抱著小狗,活蹦亂跳的,跟復活了似的,心里說不出的痛快。
這短短的一天時間里,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人應接不暇。
其實六兒早就嚷嚷著要買條小狗養了,可是,蘇成渝一直沒給買。
為啥,別說養狗了,就這倆孩子就夠鬧心的了,再弄一條狗來,家里還不得打開鍋。
今天終于下決心買狗去了,也全是因為這一天的遭遇,讓他感慨萬分。
他忽然覺得當父母的到底能給孩子什麼,給了一條命,但是未必能夠讓他們延續這條命。
一生太短,既然做人家爹了,就盡量滿足孩子們的要求把。
哎,接下來最重要的是,怎麼和閨女說遇到高人這件事兒哪。
剛才那個老神仙,千叮嚀萬囑咐不讓說遇到他的事情了。
還叮囑說,這把刀與六兒有緣,但是它的戾氣太重,所以必須用他給的琉璃墜子給壓一壓才行。
眼看就掌燈了,蘇成渝一家人圍坐在桌子旁正要開飯,忽然听得門口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梆梆,梆梆。」
蘇老伴皺了皺眉,「成哥,這是誰呀,這都要吃晚飯了,你不會被叫出去喝酒吧。」
只听門外傳來了一個大粗嗓門,「開門,開門,蘇大哥,你快開門。」
一听這聲音,蘇成渝一拍大腿,「唉,不是外人,是老萬。我去開門去。」這老萬是誰,正是本地衙門的總捕頭,萬青山。
蘇成渝一個箭步就竄出去了,他心想什麼事兒啊,找我喝酒?
不會啊,這些年,老哥幾個都知道我的脾氣,一般都是提前給我信,很少在飯點現提溜我的。
蘇成渝,老爺子為人仗義,但是人家不為了仗義耽誤家里事兒。
什麼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那都是屁話,那是給那幫子不想對老婆孩子負責的男人們找的借口。
沒見哪個男的不穿衣服就出門的。
老蘇一開門,「老萬,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萬青山一進來,咧著個大嘴,「大哥,家里老小都好吧。」
老蘇一頭霧水,回著「好啊,挺好的。」
可又一琢磨,大晚上的,你這,什麼意思。
萬青山說「我,我進屋里說去。」說著吩咐兩個小捕快在門外守著。
老哥倆來在了屋子里,萬青山一坐在了張官帽椅上。
老蘇沖著老伴,「快給萬老弟倒杯茶水。」
萬青山一擺手,「老哥,壞了,我給你送個信兒。」
老蘇一皺眉頭子,「怎麼了,我說兄弟,出什麼事情了。
萬青山嘆了口氣,「大哥,徐淮杰出來了。」
老蘇一驚,「你說什麼,出來了?」
徐淮杰是誰,一個賊,這個賊曾經令附近的百姓鄉里苦不堪言。
他不偷財寶,不好金銀,就好——女人,沒錯,一個不折不扣的采花賊。
想當年,他仗著輕功了得,經常夜入民宅,強暴了不少的良家婦女,這個賊生冷不忌,上至五六十歲的老嫗,下至十一二歲的孩童,都不能逃月兌他的魔掌。
很多女人不堪凌辱和家人的嫌棄,跳河的跳河,投井的投井,吞金的吞金……一時間,民怨沸騰。
衙門督辦,萬青山負責總管全權事宜,他借調了臨地的一些衙役捕快,在附近布下天羅地網。
好容易有幾次差點就逮住了徐淮杰,可是幾次交手,都讓他逃跑了。
原來此人不但輕功好,武功也極高,手中一把青鋒寶劍,甚是了得,還重傷了幾個衙役。
就在那時,萬青山想起了經常一起喝酒的老哥蘇成渝,前武科探花。
但是,他一直猶猶豫豫的沒太敢開口,畢竟人家拉家帶口的,也不再端那碗官飯了。
可是,蘇成渝那是個深明大義的漢子,他一听就說願意幫忙。
原來,這老頭自從听說這事情,氣就不大一處來了,他這人挺正直,好打抱不平。
于是,在一次投餌行動時,那個精力過剩,禽獸不如的徐淮杰和老蘇遭遇了。
殺了二十幾個回合,就被老蘇拿下了。
當時逮到徐淮杰的時候,給上了重刑具,帶了腳鐐,生怕他會逃跑。
就這樣,蘇成渝幫助萬青山為鄉里除了一害。
後來把姓徐的扭送衙門了,這一審,好多百姓去圍觀,大快人心。
老百姓都說,這人非凌遲處死不足以平民憤。
當時要判來著,但是後來听說在別處犯過大事,那邊也要人,也不知具體怎麼回事,就移交走了,說是投入了死牢。
時間一久,這事情也就漸漸被人們所淡忘了。
沒想到事隔多年,此人又重出江湖了?
這是什麼世道啊,這個人應該被處死呀。
老蘇正想著,萬青山喝了幾口蘇老伴上的茶水,「是啊,老哥,就這一個來月的事情,具體怎麼著我還不知道,就是得著信兒了。這王八蛋又出來了,有人說又在這地界上看到他了,準是尋仇來了。哎,除了咱倆,當年辦他的衙役有借調的,當時就回去了,還有幾個衙役都調走了。要尋仇,也就咱倆這帶頭逮他的了。我,我這就回家把我家小給送到遠房親戚那去。你可千萬得小心點,這家門啊什麼的,可得看好了,叮囑孩子和老婆沒事就別出去了。」
萬青山怕了,是的,確實是怕了。
年輕時候的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那時候他辦案風風火火,不管不顧,拿的起來,豁得出去。
可是現在不行了,自從有了老婆孩子,膽子也不那麼大了,做事也不那麼急了。
「是,是,是。」老蘇點著頭,心中一陣子糾結。
其實,當時幫衙門抓徐淮杰的時候,老蘇也是多了個心眼子。
他怕這畜生萬一再出來禍害人怎麼辦,就捎帶手廢了他的武功,踹廢了他的。
沒想到,這一踹肯定是得結下血海深仇呀。
送走了萬青山,老蘇表情凝重,「琴兒,猛兒,六兒,來,都過來,先別吃飯了,爹給你們講個事情。」
三個人剛才看著蘇老爺子和萬青山萬捕頭交頭接耳,雖然沒听真切,但是也感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蘇老伴摟著倆孩子的肩膀,三人看著蘇成渝。
「我,我,對不起你們娘三啊。我在幾年前幫著衙門抓了個采花大盜,當時我就是覺得,這個殺千刀的畜生,死不足惜,就廢了他的武功。本以為,這個人必死無疑,當年移交外地,已經投進了死牢了。誰知道,最近老萬得了信兒,那個兔崽子又出來了,並且最近有人在附近看到過他。必定是來尋仇的啊。他娘,孩子們,爹,對不起你們啊,自己逞了回英雄,連累你們……我不是個人啊。」說著蘇成渝蹲到地上,縮成一團,嚎啕大哭。
「成哥,成哥,你別哭了,你是個好人啊,你做的沒錯,再說了,這不是就是听說嗎,不是還沒來嗎。」
蘇老伴蹲下抱著蘇成渝,「成哥,你別哭了,咱們既然做了,就不怕,難道讓他給嚇死嗎。」
哎呀,我是不怕他,問題是,我不能天天都粘著倆孩子和你啊,萬一這個兔崽子對你,還有孩子下手怎麼辦,這倆孩子是咱們的命根子。不行,快點收拾東西,我先送你們娘三找個地方避避去。要不然,他娘,現在我趕快教你幾招。不會用兵器,拿菜刀也能盯上點事兒。你別再嚷嚷不學武功了,原來一教你就跑,要知道會個一招半式的,就是不一樣……」
老蘇正和老伴說著話,忽然六兒蹦出來了,大叫了聲,「爹,別怕,要是壞人敢來,我就一刀把他劈成兩半。」
老兩口一抬頭,嘿,只見六兒正舉著那把大刀,邪門了,怎麼這東西放哪,都能讓這小丫頭片子給翻出來。
蘇成渝暗中思量,莫非是這把不祥的刀,才給我們家帶來了這麼多的禍害?
自從這刀一被六兒拔出來,奇怪的事情就一件接一件的發生。
我們一家四口本來無風無浪,其樂融融。
不行,我不能再讓這孩子拿這把刀了。
七殺刀,殺誰,沒見殺別人哪,自己都快小命不保了。
想著,蘇老爺子幾步上前,一把奪過了六兒手里的刀。
「丫頭,別再踫這把刀了,這是不祥的東西,自從咱們拿了它,倒霉的事兒就一件件的跟著來。明天一早,咱們給江家送回去,還有你那塊玉佩,也不要了。」
「爹,你把刀給我,我喜歡它!你別送回去,爹,我求你了,爹,咱們不去……」
六兒揪著蘇成渝的衣襟,說著說著,嗚嗚的哭上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今天你差點被一顆花生米給噎死,奇怪了,一個花生米還能耶死人,我就納悶了。」
「爹,那是六兒不小心,和這刀沒關系,我不讓你還回去,不讓……」
「臭丫頭,你給我把那小豬崽子那個玉佩給我摘下來,還定什麼親,倒霉就倒這刀和玉佩上了。」
六兒蹬著兩只淚眼,一下子站了起來,「我不摘,這個小豬崽玉佩是我的,不摘,不摘就不摘。」
「 啪」。
蘇老伴和兒子呆了,蘇成渝掄圓了胳膊,照著六兒臉上就是一巴掌。
「爹。」六兒的小臉頓時就腫了,挨了打,小丫頭反而不哭了,眼里瞪出了一股子倔強的怒火。
「蘇成渝,你這是要干嘛,你打孩子,你打我閨女,你著急害怕,你拿孩子出什麼氣啊。」蘇老伴不干了,推了蘇老頭一把,眼淚下來了。
這麼多年了,老頭子壓根沒對倆孩子動過手,頂多就是他們練武偷懶的時候,拿小木棍子棒打兩下手心,嚇唬嚇唬。
猛兒一看爹打妹妹了,連連的抱著爹,「爹,別打妹妹了,她還小,你平時不是最疼他嗎。爹。」
蘇老伴摟著六兒,「乖孩子,別怕,有娘在,他敢打你,咱們娘三和這死老頭子拼了。」
蘇成渝一看,好家伙,合著自己在這件事上里外不是人呀。
哎,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他嘆了口氣,蹲地上了。
一家人正在折騰,只听「梆梆梆」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啊。」老兩口驚呼了一聲,難道說,尋仇之人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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