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靜謐無聲。
朱顏雙手抱頭地靠在躺椅上,直勾勾地看著窗外空無一物的天空。
她這副模樣看似很平靜,腦袋里其實已如貓爪亂的毛線團,千絲萬縷地理不出一絲頭緒。
距離他們成立「破奸盟」已有近三個星期了,這三個星期來,她一直沒回家,每天幾乎是24小時的和韋均泰膩在一起,這樣做,一方面便于幫他處理事務,另一方面是為了洗月兌嫌疑。
雖然韋均泰說是百分百信任她,但她能感覺到,李探那里卻有些難以說清,她這樣主動地表達誠意,也算是降低他的疑心吧。
事實上,朱顏對自己這方面的處境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她始終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歪,這種飛來的栽贓,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她現在煩亂的是,她這三個星期來逐漸發現的線索!
她不敢告訴韋均泰,更不敢告訴李探,甚至連她自己,也十分的抗拒。
她一萬次一億次地在心里說服自己,說這是錯覺,這不可能,可是,那條線索就擺在那里,忽明忽暗地指示著,最大嫌疑人就是那個她不願去懷疑的人,而且,仔細分析起來,也只有那個人,才能做得如此干淨。
她該怎麼辦呢?能不能就這樣算了?假裝這件事沒發生過?
「顏,該睡覺了。」韋均泰從浴室出來,看她仍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發呆,不由得微微皺眉,走過去拉下她的雙手,輕輕地幫她按摩著手臂︰「一直這樣高舉著,不酸呀?」
「……」朱顏沒說話,仍舊看著窗外的夜空發呆︰也許是接收了那個倒霉女的記憶,連帶的也接收了她的一部分情感,朱顏覺得,自己比前世時要感性得多,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一番,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才會這麼大。
對于朱愛國和胡元珍兩人,她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他們的愛,雖然她不是原來的倒霉女,但她卻承接了他們所有的關懷,以至于她心甘情願地喚他們一聲「爸,媽」;朱淮就更不用說了,她幾度在心里感嘆,興慶有這麼一個好弟弟。這些都是她的家人,是她拼了命也要保護的人,幸好這次的事與他們無關,不然她肯定會瘋掉!
此外,朱翠是她穿越後的第一個朋友,受兒時記憶的影響,她對她沒什麼陌生感,幾乎是一見面就把她當成了姐妹,可是……
朱顏皺眉,一雙手也不自覺地用力握緊躺椅把手︰如果沒接收她的情感該多好,她現在也許就不會這麼為難!
「顏?」發覺她忽然僵硬的肌肉,韋均泰微嘆一聲抬眼看她︰「不能告訴我麼?」
近幾天來,他發現她常常發呆,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動開口,但此刻看她如此煩惱,他心里就一陣難受,有一種不被信任的委屈。
「唉!」朱顏嘆氣,全身也逐漸放松︰「妖孽,我究竟是有哪里好?值得你如此對待?」不可否認的,這次發現的線索對她打擊頗大,她很自責,覺得肯定是自己哪里沒有做好,留不住人心,才招致背叛。
韋均泰親親她的額頭︰「我承認,開始時我是被你的特別吸引,帶著三份的疑惑和七分的好奇接近你,但後來我看到了你純潔的心靈,那是比什麼都珍貴的寶貝,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寶貝,如你所說,我除了錢外一無所有,才會像現在這樣迷戀。」
朱顏抖抖身子,假意地搓搓手臂︰「你說話怎麼越來越肉麻?一個普通的問題也能被你回答成這樣,嘶~~!」
「呵呵,這個問題可不簡單。」韋均泰彎腰抱起她,緩步走向大床︰「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問題回答不好,你這顆剛伸出來的小頭顱又會鑽回殼里去,顏,你在怕什麼?」
朱顏白他一眼︰「都天天讓你抱著睡了我還怕什麼?姐是神勇無敵宇宙霹靂旋風女金剛,有什麼好怕的?」
「呵呵。」韋均泰不置可否地將她放到床上,為她整理好枕頭和被子,順便自己也鑽進來,手法熟練地摟她入懷︰「睡吧。」
「先別關燈。」朱顏搶先開口︰「今天不關了吧。」
韋均泰微微挑眉,隨後把手縮了回來,默默地陪著她。
「妖孽,這次的事就算了吧,不要再調查了,反正也沒對集團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這樣拖來拖去防來防去的我都不耐煩了。」良久,朱顏飄出一句輕哼。
沉默片刻,韋均泰緊盯著她的眼楮︰「真的是不耐煩了麼?顏,有一就有二,我不願意留一個不定時炸彈在你身邊,而且,這次的事可大可小,如果不調查清楚,你就會一直背著這個黑鍋,若是將來傳到我母親的耳朵里,對你非常不好。」
「呃……」朱顏也知道這是個騎虎難下的局面,可是︰「調查清楚了會對很多人不好。」
輕拍著她的後背,韋均泰微笑︰「放心吧,李探會處理好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會這樣做就代表她沒把你當朋友看待,這是她的損失,你別再自責了,不值得。」
朱顏全身一僵︰「你……」
「呵呵,很吃驚嗎?我們早就知道了,只是想找一條最好的處理途徑。」韋均泰無奈地輕笑︰「不得不說,你的偽裝很失敗。」
朱顏的嘴越張越大︰「早就知道了?」那她拼了命的隱瞞算什麼?她這段時間的煩惱有什麼意義?還有,她一直膩在他身邊,自願充當人質,主動接受監視的誠意豈不成了笑話?偽裝很失敗?想必這妖孽在背地里偷著樂了很久吧?這種送上門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啊!這叫她情何以堪!
韋均泰欣賞著她多變的表情,輕笑著親她一記︰「在你知道之前我們就知道了,我和李探還在想,看你要什麼時候才有所覺悟,嗯,還好不算太晚,顏,你想的那些都沒用,事實擺在面前,她從一開始就沒把你當朋友,嚴格說起來,她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根本算不上是背叛,還好的是她沒對李探下手,不然問題更加嚴重,當然,她的下場也更加無可挽救。」
听他這麼一說,朱顏更是慚愧得想蹲到角落里去畫圈圈,虧她還自詡精明神勇,結果卻這麼遲鈍!
唉!自我安慰一下吧︰遲鈍也是一種境界,別人想求還求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