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醋 第一卷 無巧不成書 第二十七章 中秋節(下)

作者 ︰ 伍柒柒

八月十五團圓夜,每家每戶都需要精心準備一番,迎接如此吉慶的節日。

王家上下自然也不敢怠慢半分,全部按著太夫人的吩咐準備家宴。因為,家里這段時間多有波折,老太太發過話,要她們不必太過鋪張,周全豐盛即可。

中秋家宴,由全家人圍坐在一處賞月品酒,祈祝以後的生活美滿平安。

寶頤為了讓大家品嘗自己做的月餅,費了不少的功夫。不過,做出來的成品,看起來卻十分地差強人意。走樣的,烤糊的,甚至還有露餡的。

「怎麼都成這樣了?」寶頤微微蹙眉,看著滿盤子的褐色月餅暗自泄氣。這麼又丑又硬的月餅,晚上她怎麼能拿得出手啊?

王仲音聞言,悄然走過來將烤好的月餅分成小塊,親自嘗了嘗之後,瞬時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復雜。

「怎麼樣?」寶頤忍不住問了一句。

「恩,還好」王仲音本意是希望可以鼓勵她,可是,卻被自己的表情給出賣了。寶頤有些不相信的看著她,又看看了月餅,跟著自己也嘗了一塊。

「呀,也太甜了。」雖然,她只吃了一小口,卻還是被齁甜的味道猛住了。

寶頤將吃了半塊的月餅放回去,繼而與王仲音對視一眼,兩人不禁都笑出了聲。

「看來,晚上是不能吃這些了。」寶頤笑了一會,犯難的搖了搖頭。

王仲音微微含笑,接著道︰「三嫂您別急,咱們可以再做一回看看。」

「都這時候了,我看還是去買現成的吧。不然,到晚上少了月餅可不成。」寶頤輕噓一口氣,終究還是放棄了自己親手制作的想法。她解下自己身上的棉布圍裙,接著道︰「仲音妹妹,陪我出去一趟吧。今天過節,外面肯定會很熱鬧的。」

王仲音聞言點點頭,「好。我先陪您去換身衣服吧。」寶頤聞言,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又笑了出來。

兩人結伴而行,寶頤的手上還隱約沾著糖漿的味道,甜甜的,淡淡的。

回到院子,寶頤就先進去換了件衣服。平時,她自己極少出門走動。這次,不免稍微花了點心思,往臉上點了些胭脂,唇上也抹了一層薄薄的朱紅。通身身緋色暗紋的長錦衣,用金銀線繡出細細的紋路,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給人與平時煥然一新的感覺。

王仲音見此,心中暗暗一動,不禁多了幾分羨慕之情。

太原城中的點心作坊很多,特別是到了今天,每間店鋪的生意都忙得不可開交。

寶頤臨走之時,特意向家里的下人詢問,才知酥和齋的點心月餅是最出名的。

酥和齋有一塊鎮店之「餅」,樣子又圓又大,足有五十多斤的重量。月餅上,分別繪有團圓吉祥的圖案,而且,還有八種不同的口味,五仁,桂花,豆沙,冰糖、白果、肉松、黑芝麻、蛋黃,每一處的做工都十分精巧。

按著家里的人數和偏好,寶頤選好之後並吩咐伙計趕緊送回王家。跟著,兩人又在城中多逛了一會,為的就是讓很少出門的王仲音能輕松一下。

傍晚時分,中秋家宴大致已經準備就緒,太夫人被吳媽媽等人簇擁著徐徐步入花廳,而其他人早已端坐在位置上,一一互相見過禮。

太夫人的氣色不錯,略施妝容,整個人很是端莊威儀。

眾人起身,恭恭敬敬道︰「孩兒給太夫人問安,恭祝您身體康健,福壽綿長。」

太夫人聞言,心情甚好道︰「大家都坐下吧。」見眾人坐下了,又扭頭望向吳媽道︰「人都到齊了,開席吧。」

吳媽聞言,連忙向後打了個手勢,暗示下人們開始上菜。

家宴的菜譜是老太太自己定的,都是一些中規中矩的正派菜。雖然沒什麼心意,但全家人能這樣聚在一起,也算是很難得了。

開席前,太夫人舉杯說道︰「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大家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過日子,莫要再被雜事絆住手腳。」

眾人聞言都應了聲「是」,而剛剛大病初愈的王中庭,更是略顯感觸的嘆了口氣。

太夫人打量了寶頤兩眼,微笑道︰「寶頤今天打扮得倒喜慶,看了就讓人高興。」

寶頤聞言,微微欠身道︰「多謝太夫人贊許。」

江鳳玲抬眼望去,通身緋紅的寶頤,在家宴之中果然是光彩照人,引人注目。再看看自己,江鳳玲將目光緩緩落在自己的小月復上,臉上漸漸又恢復了之前的恬靜模樣。

這時,太夫人又轉向她,神情親厚道︰「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自己有孕在身,還得為仲宣牽纏掛肚的。從今以後,可不能再分神了,一心一意地好好養胎才行。」說完,她又望向王仲宣,接著道︰「仲宣啊,往後且多陪陪鳳玲吧,別讓她總為了你抹眼淚。」

「是,孩兒謹記您的話。」王仲宣聞言,安分地回答著。

席間,氣氛一直和睦融洽,眾人紛紛提酒助興,包括平常不得寵的王仲甫母子,也得了老太太的幾句賞。

幾番觥籌交錯之後,天上的月亮也跟著越升越高。須臾,寶頤曉得是吃月餅的時候到了,忙吩咐下人們將大月餅抬了上來,由老爺親自分給大家。

江鳳玲因為有孕在身,晚宴至半的時候便告辭回往院子歇息,王仲宣一時放心不下,便一道陪她回去了。

而一旁的王仲熙也早已不勝酒力,身子微傾,時不時往寶頤的身邊倚過去,還輕聲耳語幾句。

「仲熙,這孩子也要醉了,寶頤你扶著他回去吧。」太夫人淡淡開口道。

寶頤聞言恭敬地應了,繼而扶起王仲熙慢慢往回走。

宴席結束,太夫人遣開眾人,只留了吳媽在身邊道︰「過兩天,你再去一趟淨慈寺還神,最近家里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吳媽微微點頭,道︰「是,奴婢知道了。」

許是,因為過節的緣故,太夫人心中的感觸多了些,繼而問道︰「蘭氏留下的那孩子,怎麼樣了?」

「噢,小少爺最近胖了不少,倒是越發長得精致了。」吳媽素來辦事利落,心思慎密,照顧小孩子也十分有一套。

太夫人點頭道︰「你去把他給我抱來瞧瞧。」

抱來一看,襁褓中的孩子果然出落的好看了,小臉也變得粉嘟嘟的。還有,那雙烏溜溜的大眼楮像極了死去的蘭氏,盯著太夫人瞧了片刻,似乎有些怕生,便開始嚶嚶地哭了起來。

吳媽見狀,怕他的哭聲會惹得老太太煩心,便連忙伸手將他接過來,摟在懷里柔聲地哄了起來。

片刻,那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小,漸漸地睡了過去。

太夫人含笑道︰「小孩兒就是認人,誰真心對他好,他就听誰的話。」雖然,這不算是什麼贊許的話,但也表示了老太太對吳**滿意。

吳媽輕輕拍著襁褓,輕聲道︰「老太太,我先把小少爺送回去,免得他一會在吵著您。」

太夫人聞言,擺擺手道︰「不用了,你也下去歇著吧。」

房間剩下自己一人,太夫人有些倦怠地靠在椅子上,繼而,抬頭望向窗外的明月,輕聲嘆息道︰「新生必有人亡,難道這是我們王家的命數不成。」

月色輕盈,涼風習習,帶著院子里草木的清新氣息。王仲熙走到一半,突然非得要廊下的台階處歇息,還拉著寶頤一同坐了下來。

寶頤也不惱他,只淡淡道︰「夜里風涼,我們回去吧。」

王仲熙輕輕呼了一口氣,當下也不言語,只執了她的手抬頭望著月亮。須臾,他才接著道︰「剛才我光顧著喝酒,都沒有好好看看月亮。」

寶頤聞言,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也望向月亮道︰「那好,我就在這里陪你看個夠。」

王仲熙微微一笑,跟著伸手攬她在懷中,低頭問她會不會覺得冷。

晶瑩剔透的月光之下,兩個人互相依偎的模樣,不禁美得像是一幅畫一樣。

只是,他們誰都不沒有看見,在不遠處地大樹後面還站著一個人。

雙喜本是出來迎他們的,卻不料見到兩人如此恩愛的模樣,不覺一怔之後,便悄悄地躲到樹後偷看。此時,她的眉宇間有淡淡的失意與憧憬。而那雙大大的眼楮,更是落在王仲熙的身上,一刻有沒有離開。

風吹的樹枝發出輕輕地響聲,掩蓋住了她心底一絲不安的躁動。

突然,她的身後多了一個人影,雙喜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寶珠正在凝眸盯著她。

寶珠沒吱聲,只是看看她,又看看還在賞月的小姐,繼而伸出手將雙喜叫到了一邊。

雙喜雖然覺得很尷尬,卻還是安靜地跟寶珠走了。畢竟,她也不想讓小姐知道自己在這里。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院子,寶珠找了處平常沒人會來的院牆下,氣得臉色發白,道︰「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還敢」她的話說到一半,似乎害怕有人會听到,便將剩下的又咽回到肚子里。

雙喜聞言,有些害怕的低著頭,而雙手一直不安地絞著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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