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醋 第一卷 無巧不成書 第十六章 機會(上)

作者 ︰ 伍柒柒

雙喜蹲在床邊替寶頤換藥,王仲熙不放心也守在跟前。

不知為何,敷藥的時候,原本手腳利落的雙喜,今天忽然動作沒了輕重。

寶頤忽然吃痛的「嘶」了一聲,引得王仲熙蹙眉望向雙喜,語氣帶著苛責道︰「這麼不小心。」說完,自己拿過她手中的藥水,嚴厲道︰「還是我來吧。」

雙喜聞言,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慌張,手足無措地咬著下唇,好似很委屈的模樣。

寶頤見她如此,微微一笑,開口道︰「雙喜,沒事的,你先下去。」

雙喜低著頭,諾諾地應了一聲,接著退到了屋外。

「還疼不疼?」王仲熙素來有些潔癖,平時最見不得這些。可是,這會他看著寶頤的傷口,全然顧不得自己了。

寶頤傾身低頭靠向他,柔聲道︰「一點小傷而已。別這麼大驚小怪的。」

須臾,吳媽媽過來探望寶頤,待仔細看過她手臂之後,淡淡道︰「三少女乃女乃,老太太也是一時氣急,才會下手那麼重。您千萬別放在心上。」說完,她吩咐侯在門外的丫鬟進來,每個人的手上都端著不少東西。

寶頤看著這些東西,對著吳媽媽客氣一笑。暗道,這不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老太太其實也很心疼你。剛才讓我帶話過來,說免了三少女乃女乃這幾天的請安,讓您好好養著就是。」說完,她扭頭望一眼旁邊的王仲熙,好似也有話說。

王仲熙心里堵著氣,對吳媽媽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只是背手立于窗前,一聲不吭。

吳媽媽臨走前,走到他的身邊,道︰「三少爺,等會兒,您還得去書房把出去時落下的功課補上。」

「我知道了,說完你就回去吧。」王仲熙平時對吳媽媽從不曾有過這般態度,倒是,今天因為太夫人而一同遷怒了她。

吳媽媽不以為然的笑笑,領著自己的人匆匆離開了。

之後的幾天,太夫人斷斷續續的派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吃的用的,樣樣俱全。她心里很清楚,王仲熙對寶頤的重視,所以,有意緩和自己上次的嚴厲。

可是,王仲熙的氣卻一直都沒有消,連著幾日都沒來給她請安。老太太心里實在惦記,便特意傳了話讓他過來。

王仲熙來是來了,卻板著一張臉,完全沒了平日的喜慶勁兒。

「孩兒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瞧他看也不看自己,便嘆了口氣道︰「熙兒,你還跟女乃女乃置氣呢?」

王仲熙聞言,微微低著頭道︰「孩兒不敢。」若是那天,女乃女乃打得不是寶頤而是自己,估計他也不會氣到現在。

「唉你這孩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太夫人屏一屏氣息,靜靜道︰「面上一點也擱不住事情。瞧瞧,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生氣的時候總是一直低頭,也不看人。」

王仲熙聞言,便抬起頭來繼而望著太夫人,默默不語。

「女乃女乃教訓你,只為了讓你上進,不要總是由著性子胡鬧。」太夫人的語氣溫和,問道︰「明年你就要準備考取功名,全家人對你的期望都很高。你知道嗎?」。

王仲熙自小跟在太夫人身邊,對她的感情最深。見她對自己說了軟話,只好道︰「仲熙知道,以後,我一定會用心念書的。」他稍微頓了頓,接著道︰「不過,孩兒有一事想要拜托女乃女乃。」

「什麼事?你說。」太夫人聞言點點頭。

「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仲熙如今已是大人,若是犯了錯,女乃女乃直接罰我就好,千萬不要遷怒于其他的人。」

太夫人听後,輕抿了抿嘴唇,半響才道︰「這件事,女乃女乃可不能答應你。」她的語調很溫和,卻透著一絲嚴厲。

「為什麼不能?女乃女乃,您這是不講道理。」王仲熙很是不服氣。

太夫人思量了一番,反問道︰「熙兒,你還記得自己右腿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嗎?」。

王仲熙微微一愣,沒想到女乃女乃會提起這個,搖頭道︰「那麼久的事,我早都不記得了。」

太夫人早知如此,便輕聲娓娓道來,「那年,你不過才六歲而已。一天到晚,滿院子的瘋跑瘋玩,調皮的很。後院里原有一株栗子樹,你為了找上面的鳥窩,明明怕高,卻還是偷偷往上爬。結果,鳥窩是找到了,人也跟著摔下來。當時若不是,有樹枝攔著,你的右腿就廢了。現在想起,我還一直覺得後怕。」

此時,太夫人的聲音轉而嚴肅,「本以為你受了傷,知道疼了。以後,就不會再去爬樹了。誰知,你這孩子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趁沒人的時候還要去。為了這事,女乃女乃沒少那責怪你,可你非但不听,反而更加任性。」

「你知道,女乃女乃從來不舍得踫你一個手指頭。所以後來,為了管教你,我只好命人拿棍子將樹上的鳥窩都打下來。然後,將那棵栗子樹連根拒掉,徹底斷了你的念想。果然,至那以後,你再沒有爬過樹。」

王仲熙听得似懂非懂,不理解女乃女乃為什麼突然和自己說起這些。「女乃女乃,您這是」

此刻,太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接著道︰「為了讓你好,女乃女乃絕不惜任何的代價,更不會講什麼道理。你既然心疼寶頤這孩子,那就該為了她努力上進。到那時,女乃女乃自然不會再為難她半分。」

一曲琴音悄然而止,明亮的屋中再次恢復了安靜。

伏鴻在桌前垂著臉,看不清是睡還是醒。不過,他手中的酒杯卻早已空了。

賈醉春單手扶住琴弦,臉上的神色微微一松。她希望此刻他是睡去的,這樣,自己才能獲得半刻的安寧。

跟隨伏鴻亦有數天,賈醉春對他的身份越發困惑了。他年輕富有,生性殘酷且多疑。遠從京城而來,既不奔親也不辦事,整日游走于客棧酒樓,除了把酒作樂,就是和一些達官貴人見面應酬。兩人至今一直住在客棧的上房,吃穿用度,自有人妥善的安排好,從不用他們過問。

他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人?賈醉春抬手揉著額頭,暗暗地嘆了口氣。究竟怎樣才能擺月兌他?

「怎麼不彈了?」忽地,一旁的伏鴻冷不丁的出聲道。

賈醉春連忙收回視線,低頭故作撫琴狀,生怕讓他發覺自己的心思。

伏鴻很少睡的沉,大多都是小憩片刻而已。如今,伴著賈醉春的琴音,他倒是更能睡得多一點。

賈醉春見他睡意闌珊,開口道︰「我見你好像睡著了,便沒接著彈。」

這時,門外有人遞了一封信進來。

伏鴻撂下酒杯,雙手展開信紙。讀過信,他的神情忽地變得有些復雜。不過,瞬間又恢復如常,他將信紙對準燭火,然後燒了個干淨。

賈醉春見此,依舊靜靜端坐,低頭望著琴弦一聲也不吭。

「你過來。」伏鴻盯著賈醉春,抬手指了指身邊的位子,說了一聲︰「過來。」

賈醉春聞言,不覺站起身來,繼而緩緩坐到他的身邊。

伏鴻親自倒了杯酒,遞到她的唇邊,輕聲道︰「來,陪我喝一杯。」

賈醉春听話的接到手中,仰頭一飲而盡,她不敢掃了他的興。

伏鴻滿意的拍拍她的臉頰,淡淡道︰「你這麼听話,我該要賞你些東西才是。」說完,手臂一攬將她抱入懷中。「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賈醉春勉強地扯扯嘴角,似笑非笑道︰「鴻爺開心就好,我什麼都不想要。」

伏鴻聞言忽然笑了,扭頭盯著她道︰「你這女人好不誠實,人生在世,怎麼可能沒有想要的東西。」

賈醉春心內冷笑,微微沉吟道︰「醉春想要的東西,鴻爺是不會給的。」

「未必。」伏鴻湊到她的耳邊,徐徐酒氣吹拂在她的臉頰上,輕笑道︰「我今天心情好,也許,會給你一次機會呢。」

賈醉春一愣,回眸看他,半響才道︰「我想要自由,鴻爺肯給嗎?」。

伏鴻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伸出一只手指,接著道︰「一個機會,我給你一個機會為我辦事。若是成了,我就讓你自由,怎麼樣?」

「咳咳咳。」江鳳玲捂著嘴巴,盯著桌上那碗雞湯,生氣道︰「這湯是誰做的?」

候在一旁的丫鬟听了,立馬回道︰「大少女乃女乃,這湯是奴婢做的。您今天早上說起想喝雞湯,奴婢便下去做了一碗。」

江鳳玲抬頭剜了她一眼,蹙眉道︰「看看你做的是什麼?又油又膩,光是看一眼就讓我覺得倒胃口。」說完,她接著擺擺手。「快給我拿下去,拿下去。」

丫鬟自是一刻也不敢耽擱,端著雞湯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正巧,王仲宣從門外進來,遠遠听見江鳳玲又在耍脾氣。轉臉吩咐那丫鬟道︰「等會兒,讓廚房熬些肉粥送來。」

江鳳玲見他回來,也不再耍性子,挺著肚子起身道︰「今天回來的好早啊。」

王仲宣點了點頭,算是回答。視線移到那隆起的肚子,復又問了兩句她的身體。

江鳳玲一一回答,然後,親自斟了杯茶給他,接著道︰「對了,今天我收到娘家的來信。信上說,我娘準備來太原看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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