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卷二 連雲山里 139.從病癥見內行與外行

作者 ︰ 弈瀾

次日就是復生果的招投,阿容把分包的想法跟謝長青說了,沒想到這在謝長青那兒卻是件十分好解決的事兒。

衛朝共分六道,而眼下各道多是只來一家,這樣就好辦了,干脆不用招投,直接依據各道需要的量分一分,來了兩家三家的就再商量著辦。這件事要是阿容來辦,當然麻煩得很,可要是謝長青來辦,憑著他那連雲山當家的招牌就群雄側耳了。

只是今天卻沒看著那位陳家少東家——陳遇之,陳家來的是名管事兒,阿容只看了一眼,倒是沒多想什麼。只是那陳遇之可不是她不去想,就不會蹦出來生是非的。

這天的招投有謝長青坐陣,當然是速開速結,不少人有想上來攀攀交情的,也被謝長青巧妙地給推了。末了,謝長青還得和阿容回春懷堂,那位病患雖然看起來目前什麼事兒也沒有,但還是要多觀察,這是阿容來這里的第一例手術,她自然更上心些。

兩人並肩走出了春華館,謝長青回頭看了一眼春華館的牌匾說︰「聲聲,回頭讓人把春華館換了春懷堂的匾,這里就是你的了。」

真敗家,這百余里的金山銀山說送就送,這揚子洲的田土山河多屬于姚家。從有的春華館東家也不過是租用而已,這地契還在姚家手里,來前姚承鄴把地契了謝長青,說是姚家給阿容的嫁妝。

「眼下我還用不上,先讓管事忙著吧,我還是在正街上待著好,那兒天天能看到形形色色的病患,春華館里多富貴病,而且病患也少。」阿容當然喜歡春華館的藥山,可是她不喜歡春華館那份貴族藥館的派頭。

見阿容接受得坦然,謝長青擔心她拒絕的心就放了下來,但是他又忍不住說了一句︰「我當你會會拒絕,好在應得快,不用多費神跟你辯了。」

「你現在就是把連雲山囫圇個地送給我,我也不會拒絕,長青。再說了,你當我不知道春華館從前是我娘親的麼,揚子洲以東是當年娘親的嫁妝。後來爹和娘親意外過世之後,外婆就把這里收回來了,這是二哥的意思吧!」

這事,閉著眼楮都知道是姚承鄴的主意,那家伙就致力于塞一堆銀錢給她,就他回京的時候,還特地塞了一匣子銀票給她,說︰「別替哥省,咱家不如老謝家那麼富可敵國,但好歹也算是富甲一方了,別天天穿成這樣寒磣哥,哥臉紅!」

正在這時迎面陳遇之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的,渾像是壓根不知道謝長青是誰似的︰「阿容,正好遇著你了,施過針後果然好些了,不知道現在你有沒有空。」

……

看著陳遇之這模樣,阿容其實心知這位是什麼個意思,帶著目的來接近你,且動機不純的人,那志在必得的模樣總是瞞不過當事人的。至于旁人,那阿容就不知道了。

對付這樣的人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端看這位流氓到了什麼程度而已︰「是陳少東家啊,好些了就好,我這會兒正樣和長青一道回春懷堂去,要是陳少東家不嫌棄,不妨一道走。」

這樣的事,還是交給謝長青處理吧,側臉看了眼謝長青,遞了個眼神兒給他。謝長青倒是像心領神會了一般,沖陳遇之笑道︰「是淨溪陳家的大公子麼,幸會,在下謝長青!」

對于陳遇之的手段,謝長青怎麼能不明白,你既然不願意點明身份,那他就把這攤開了說。

面對謝長青這樣,陳遇之當然只能應了聲是,然後說道︰「見過謝當家。」

「不必客氣,陳大公子既然要施針行藥,那就別耽擱時間了。」謝長青擁著阿容就要往前走,這時側門里出來個小廝,捧著食盒上前來了。

那小廝沖謝長青和阿容施了一禮說︰「爺,您吩咐的粥點都備好好了。」

這小廝可來得真是時候,阿容和謝長青都看了眼那小廝,心說這是個有眼色的,本來是該直接捧到馬車上去,交給小雨就成,他卻直接拿了來,可不是好眼色嘛!

「行,給我吧。」謝長青伸手接過了,又打開了食盒一看,這才回頭沖阿容說︰「聲聲,你來看看,這幾樣可是你剛才還念叨的。」

剛才她可真是什麼也沒念叨過,上天可鑒,這謝長青果然是個慣來無賴的,這話兒是張嘴就來,然後她還得應承著。不過看了眼食盒里,倒都是她喜歡吃的,甚至還有糖霜餅,只是不知道是什麼餡的︰「咦……怎麼還有肉松?」

這驚訝就十足十是真的了,衛朝沒肉松的,從前謝長青吃過一回,倒是問過她做法,沒想到他竟然記得起來。謝長青應該不會承認是他自己吃了覺得味道挺不錯,然後讓人學著做的……

這倆人初是有意,後來就發自心了,陳遇之在一邊看了卻是嘴角含笑,又是那陰謀味兒十足的笑。末了阿容看了眼放長青,心說︰「還是咱這春風滿面的好,就算有陰謀,那也是綿里藏針,一般人看不出來。」

有些時候,賞心悅目的一笑,就是陰謀也能更唯美一點,這就是區別!

到了春懷堂後施針化藥,倒是沒再出什麼問題,施針化藥結束後,小月忽然蹦了出來︰「盛藥令,江先生又開始喊疼了,這回服止疼的丹藥都沒用了。」

「我這就去看,長青呢?」阿容心說謝長青應該有法子才對啊,怎麼反倒來叫他。

卻見小月眼珠子一轉掃了陳遇之一眼,然後才說道︰「爺在前堂坐診,說是如果您忙好了就到診室里去看江先生,如果您沒忙完他再過去。」

于是阿容明白了,謝長青是瞅準了時間讓小月來的,這謝長青……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這到底是在幫她解圍呢,還是不放心她。

然後阿容決定試試,轉身對陳遇之說︰「陳少東家也是行家里手,不妨一道去看看。」

听得阿容相邀,陳遇之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笑呵呵地說︰「好,我和阿容一道走這一趟。」

到診室的時候,那江先生果然在一聲一聲地喊著疼,其實這位算能忍得了疼的,叫成這樣肯定是很疼了。阿容過去先下了針,大截十九針是截血也截經脈穴道的,所以這時候當然不能施用,只能用小截針。

九針幾乎是同一時間入穴,相應的江先生的叫喊聲就小些了,再下一丸丹藥就徹底不叫喊了。阿容這時候拆開了江先生傷口上的繃帶,一邊拆繃帶一邊說︰「江先生,過會兒也該換藥了,趁著剛服藥給你把傷口洗一洗,免得待會兒還要疼一回。」

等備好了洗傷口的藥水,還沒見謝長青過來,阿容這就明白了︰「原來他是有意解圍啊,只要不是不相信我就成。」

這麼一想心里免不了有幾分甘甜之感,倒像是喝了一碗沖得淡些的溫熱蜜水一般,感覺還挺不錯。

洗傷口時才把傷口上覆蓋著的紗布拿開,把深棕色的藥膏沖淨了,就看到了縫合過的傷口,那陳少東家看到縫合的傷口的表現就遠比謝長青更不淡定了。

他驚試地看著傷口上的縫合線,指著說︰「這……怎麼可以這樣,又是動刀又是針線的,當是縫衣服。」

這一話說出來就顯得外行了,明顯是個不解醫的,阿容倒也沒表現出鄙視了,只是心里不免月復誹而已︰「依少東家看,這傷口約有幾日了?」

「三日以上了吧,這愈合得不好,三天了都沒見結痂。」陳少東家昨天看到謝長青出現後就隱入了樓里,讓隨從去打听事去了,所以沒記起來眼前這病患是昨天收治的。

「是昨天收治的病患,到現在不過七個時辰而已,縫合之後用了甘露膏,甘露膏結痂不如生肌膏快,不過愈合的效果要比生肌膏好。」因為消炎作用更好,而且止疼,這才是阿容選用甘露膏的重要原因。只不過這消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所以阿容選擇放在肚子里。

要知道謝長青那兒都有點不好解釋的話,到陳遇之這里只會更不好解釋,畢竟謝長青沒說「縫衣服」,而陳遇之張嘴就是一副不敢苟同的態度。

「七個時辰?」這下陳遇之記起昨天那牛車上送過來的病患了,而且是謝長青攔下來的,所以他還有些印象。只是驚訝之下,陳遇之極不淡定地問了一句︰「是昨天牛車上那病患?」

牛車……阿容這時頂想問一句——「你怎麼知道」,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大約這位昨天在那里看見了︰「是,就是那位病患。」

于是陳遇之說不出話來了,看了看病患,又看了看阿容,不知道是驚奇還是驚嚇……

末了,處置妥當了,又給江先生用了安神香,這才陪同陳遇之出去。到大堂里時,謝長青正在診著病患。是個漂亮姑娘,那小眼神兒真蕩漾,阿容看了眼不說話,送了陳遇之出門。

再回轉身來時,謝長青就起身擁著她坐在了診台前說︰「聲聲,這位姑娘多有不便,交給你來診治。」

嗯,阿容這下明白一個詞兒了,這叫什麼,這就叫避這唯恐不及啊!原來謝神仙也有狼狽的時候,這得是多彪悍一姑娘呀……

——————以上正文,以下PS——————————

唔,今天先給大家打個預防針,下個月要動手術,所以咱下個月可能會單更~~我盡量雙更。

至于啥手術,記得在寫《妻定神閑》的時候,有寫過關于骨折手術的事情,那時候俺是動手術放鋼板,下個月是去取鋼板……囧哩個囧

一次骨折兩次受苦,所以這兩章里關于骨折的論述,真是俺切身滴體會啊,我也要接骨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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