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卷二 連雲山里 75.突如其來的疫癥與施藥

作者 ︰ 弈瀾

從長青園到總房路並不遠。于是阿容和謝長青一路並肩行來,竟然也沒惹多少人看幾眼。謝長青是連雲山上的藥女、藥童們見了就要退避開的人物,而阿容現在也開始光榮的加入到這個行列里來了。

從她有了做黃藥師徒弟、藥王徒孫的自覺的時候,她就明白,自個兒是注定要招一些風的。人要低調,有身份了她做的那些事才能低調,她也是這時候才想明白一件事,有了這個身份,她再做出什麼來都不會被圍觀了。

以後不怕再被圍觀了,這可真美妙,頓時間阿容覺得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挺高興的?」謝長青看都不用看,這姑娘高興的時候,走路都透著爽朗氣,只往身邊一站就能體會出這感覺來。

聞言,阿容笑著點了點頭,心里倍加透亮了。

見她這樣,謝長青也不由得露出些笑來,到總房時正逢著總房的管事在那兒吩咐事兒,管事吩咐完事後一出門口就看著這倆了,當時心里就「咯 」一下︰「這二位咋連笑臉都一樣!」

「爺,盛藥女。」總房的管事彎了彎腰施了一禮。心里再犯嘀咕,禮儀總不能差的。

「起吧,那日交過來的圖紙,辦在哪兒了?」

總房的管事一听問的是這事,連忙領著兩人去,水培室安排在了總房的後頭。總房的管事也是個人精,要不然也走不到這位置上,一看圖紙就知道是了不得的東西,再說了又是謝長青交待過來的,那當然是慎重了又慎重。

因此當阿容和謝長青看到水培室時,兩人都被震撼了,連雲山財力雄厚,阿容是一直知道的,可今天阿容才知道在連雲山,金磚鋪地也是完全有可能實現的。

連雲山上的道兒,不管大道小道都是碧晴石一路從里鋪到外,而眼前的水培池是顧山玉鋪成的,排水渠和進水渠也都是上好的顧山玉。

顧山玉說是玉,其實是富貴人家鋪花池用的,皇宮里也就有數的幾個池子是顧山玉鋪成的,據說顧山玉鋪池魚肥花好。想來也是這個原因,才讓總房的管事選了顧山玉,要不然再有錢也不是這麼用的。

「肖管事,這池子花了不少銀兩吧?」阿容不由得不這麼問一句,然後心里想,醫啊藥啊果然是這天底下最掙錢的行業,更何況人還是壟斷的。

「盛藥女。您還不知道嗎,這些都是姚爺送來的。」總房的管事一句話就道破了。

于是阿容不由得看了眼謝長青,然後說︰「公子,您都不知道嗎?」。

看了眼水培池,又看了眼阿容略帶著些無奈的表情,謝長青搖頭說︰「我不知道,只是跟姚二提過一句,沒想到他手腳倒是快得很。這天底下也就姚二能這麼奢侈,回頭你該去姚府看看,那真是叫珠瓖玉嵌。」

……

有錢燒的,阿容月復誹了一句。

不過她雖然這麼月復誹,顧山玉的池子是真好用的,十幾日後培育出來的靈烏苗經過洗根後移入定根網,再加到顧山玉鋪的水培池里時,竟然沒有出現不適應的狀況。且連著好幾日水池都清澈不生半分污物,倒進去的營養液本來應該造成水質渾濁的,但雜質卻在顧山玉池里消失了。

被營養液養著的靈烏長得極好,因為後期才會出現朱線蟲,阿容也沒全把心思留在種靈烏上。她鼓搗著,再試試別的名貴藥材。

正在阿容忙這些事忙得不亦樂乎,把什麼都給忘了的時候。總房的管事出現了︰「盛藥女,不好了,上個月月末發水,涇河那邊全淹了,當時就留意了怕生疫癥,沒想到還是起了這事。眼下疫癥越來越厲害,藥師們都已經到總房商議去了,幾位藥師點了你的名,讓你也一塊過去。」

一听是疫癥,阿容也顧不上水培室了,前幾日就听說了這件事,沒想到現在變成這樣了。疫癥……這時代最可怕的就是這東西了,沒有抗生素的時代,一個流行病毒可以改朝換代。

一路走,阿容一路在心里想著,有沒有什麼方子對疫癥能起到很好的效果,有過非典有過H1N1,現代中醫絕對不會對疫癥束手無策。于是有幾帖清瘟湯之類的方子被阿容想了起來,但是現在沒見過疫癥的情況,她也不知道什麼樣的才對癥。

到了總房商議房里,管事給安排了坐在一側的座上,眼下有名藥師正在那說著疫癥的癥狀和用藥的一些記錄。這正是阿容現在想知道的,當即就認真听了起來……

「染疫癥後先是咳嗽,後至咳出血,後期有高熱癥狀,至最後昏迷不醒,有少部分患者可能出現幻覺。最重要的是疫癥一直在變化,開始的幾十例只是咳出血,幾丸清生丹就能治愈。但現在就是十瓶清生丹下去,怕也不見好轉。」

病毒變異了,阿容不由得皺眉,這是最可怕的狀況。說完了癥狀,現在就開始指派各人負責的工作了,派到阿容頭上時,連雲山的大管事停了片刻後說︰「你師父也不在山上,你就替你師父管著藥山吧。」

「不,大管事,我和藥師大人們一塊去吧,師父最擅長的就是疫癥,我雖不足師父之萬一,但也一定可以幫得上忙。」阿容心里想的是,疫癥都已經傳到連雲山外幾十里處了,就算貓在連雲山也未必安全。

這時候還不如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也好先有個準備,免得到時候束手無策。而且她也自信自己對流行病學的了解,遠在這個時代之上,畢竟她腦子里的東西,就是建立在對歷史的總結上的。

但是大管事可不能由著她這麼來,只說道︰「令師不在山上,我不能讓你這時候出什麼問題,要不然你讓我怎麼跟黃藥師交待。你就不用再說了。安心待在藥山上等你師父回來,再說你年紀也小,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去疫癥區做什麼。藥師們都去了,你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安心待著吧。」

听了這話,阿容知道,從大管事這是不可能有什麼突破口了。當即她也不再說什麼,她決定去找謝長青,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她有些兒了解這個人了,就像他自己說的那相十足十的聖人癖。這樣的事謝長青是絕對要插上一手的。

謝長青要插上一手,那她就順道跟著要求也沾上一沾,這總也不算太為難的要求。而且謝長青身份總是比她尊貴得多的,謝長青都去了,大管事也沒理由不讓她去了。

但是阿容沒有想到,當她找到謝長青時,謝長青竟然……

「謝長青,你這是……」

阿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好好的謝長青不是一直待在連雲山嗎,怎麼會染上了疫癥。她進書房時,謝長青正是在咳嗽,捂著嘴的帕子上濺出幾點血花來了。

見是她來,謝長青攏了手里的帕子,只笑著說︰「不礙事,我自己的身體總是明白的,已經服過藥了,大抵無礙。」

阿容走近了謝長青,只見謝長青面前的紙上記錄著一些關于病癥來時的感覺,已經病癥作用于哪里,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每一個變化會出現什麼癥狀及脈相︰「為什麼你會染上疫癥?」

「前幾日回京城,遇上一個從疫區回來的人,那是一位故人,我不能不伸手。」

這幾句話阿容就明白了,敢情這位的聖人癖又犯了,這時候派誰去不是派,偏偏要親自伸這手。這位怕是故意染上的,這聖人癖可真好︰「您的聖人癖該收收了。」

其實是阿容不知道,能被謝長青稱為故人的,大多也不是普通人,這位所謂的故人正是宮里的,謝長青又能耐何。大公主還阻止不了宮里召他去吶,他完全犯不了聖人癖。

至于染上病癥,那倒不是故意的,謝長青已經足夠小心了,沒想到還是沒能幸免︰「我倒是想收,可是人不允我收啊!」

「那您就好好待著找藥師大人來治呀。一個人在這做什麼!」阿容不由得翻白眼。

「父親現在在疫區,要是聞說我病了肯定得趕回來,還得驚動了母親,母親知道了肯定得怪皇上。阿容啊,我背不起不忠不孝不顧大局這八個字。」謝長青氣息有些短促地說完了這句話,明顯得是有些疲倦了。至于話外沒說盡的,謝長青也不願多提,世家子這三個字听著風光,實際底里也是無奈多多的。

也是這時候阿容才看出來,原來這位可一點也不活得輕省,這染個病還可能鬧出個大場面來︰「那你就這樣兒?」

謝長青沒有回答她的話,卻問出一句話來︰「阿容,我能相信你嗎?」。

這話問得阿容愣了愣神︰「啊……什麼?」

「拿著,不要聲張,你盡力施為吧。」謝長青說話間,就把病癥書遞到了阿容手里,接著便又是一陣狠狠地咳嗽。

而阿容拿著病癥書完全懵了,末了才反應過來,謝長青這是要讓她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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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易啊,要裝神裝仙要做完人,哪是這麼容易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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