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一轉了轉眼珠︰「哦,听先生的口氣,似乎這方子治的是疑難雜癥?而且,並不盛行于這個世上麼?」
魏爾瞻點頭︰「何止是疑難雜癥呢,簡直可以說是絕癥了。其中的一方是治肺癆的,若是能把這方子還原出來,每年可以造多少大功業呢還有一方治瘟疫,一方治月復腔惡腫,一方治……」
蘇一一听來,簡直是又驚又喜。這些方子雖是別人不能研制出來,難道自己還不能麼?肺癆就是現代的肺結核,早就有了特效藥,自己今古結合,總比旁人的把握大些。至于後幾種方子,也都是古代的絕癥,那惡腫之流,怕就是現代的癌癥,若能研究出個治法來,對現代醫學,也是一種大貢獻啊
興許時代發展到自己所處的二十一世紀,絕癥也就不成為絕癥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小蝴蝶翅膀,是否可以把風一直扇到現代去,但總是一種希望。
她頓時覺得心里一下子熱而又熱︰「先生若能拿出方子,可不光是賺銀子的事,簡直就是造福世人的壯舉啊到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之後,人們仍然會記得先生的名字。」
魏爾瞻听她高連送了幾頂高帽子,失笑道︰「我倒不是敝帚自珍,不過是怕你胡亂拿個人來試,反害了旁人的性命。畢竟你也不是醫者,胡亂研究,徒傷性命。至于名聲麼……」
「我知道,先生本不放在心上。至于先生說我胡亂研究雲雲麼……這話也對,我可沒讀過醫科大學。」蘇一一說了一句魏爾瞻不理解的話以後,眼珠微轉,「那還不簡單?咱們請那些太醫告老的老太醫來不就成了?」
「太醫院的太醫,都不告老的,你當是做朝官兒麼?」魏爾瞻對她在有些方面近乎白痴的認知,真有些恨鐵不成鋼。
「啊……這樣啊……」蘇一一有點犯了難,「不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綁架幾個太醫出來給我做研究。」
魏爾瞻听得瞪目,卻也只當她是說笑,並沒往心里去。要是知道這位女學生足以包天的膽子,恐怕他還真不會把藥方拿出來呢
藥方是用蠅頭小楷寫在絹帛上的,折疊得四四方方。雖是布帛四周已經泛了黃,可是保存得相當完好,可見魏爾瞻的珍視。
蘇一一不敢怠慢,照著方子一一臨了下來,又仔細核對了一遍,才雙手奉還︰「回頭我一個個的方驗去,依著我看,肺癆這病倒還是最容易治的,先用這個方子。」
「此方能救人良多,就算你的一項功德心了。」魏爾瞻收妥了布帛,才笑著調侃,「你賣藥的時候,可別把價格提得太高。」
「先生眼里,我就是這麼個只認錢不認人的奸商啊」蘇一一叫起了撞天屈,「那些常用的藥品,我賣的比旁人還便宜兩成呢至于貴人講究藥效,愛花銀子,那又是另一回事兒了。反正人家的銀子多得堆家里發霉,倒不如到我口袋里來常用常新。」
魏爾瞻听著她的強詞奪理,忍不住啞然苦笑。沒理也能給她扯出三分理來,更何況,她原本有著三分道理,自然能說得理既直氣又壯了。
一一制藥開業三天,銷售額就突破了在大周的一個月的收入,讓申波亭的算盤,三天來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梁炳乾雖然忙得連吃飯都顧不上,但精神卻前所未有的昂揚,簡直比一一制藥草創階段,更顯得勁頭十足。
蘇一一撫了撫額角,愁眉苦臉︰「申先生,你不用這麼夸張吧?這聲音,听得我恨不能少賺一些銀子。我倒有點後悔了,早知道不如在大周小打小鬧,哪里會弄得人仰馬翻?回頭我們稱稱斤量,保管每個人都瘦下去五到十斤不等。」
申波亭喜得合不攏嘴︰「大周哪有這麼旺的銷售真讓小姐說準了,玻璃在南陳啊,就是能賣得出好價錢。就這麼第一批,咱們就賺了足足幾萬兩的雪花銀。」
魏爾瞻看著蘇一一含著笑意的臉,知道她其實心里面正得意著呢,忍不住失笑︰「你知道我們的玻璃,已經全部售出了,而且接受了定金,估計一年之內,你別想打著返銷大周的主意了。」
「是啊,南陳人就是出手闊綽,比大周強多了。到底是風流帝都,這些奢侈品,怎麼像是連價錢都不講,怕我們不肯收下似的,趕著給咱們送銀子呢」蘇一一得意地笑道,「看來,我的判斷不錯,南陳賺錢就是容易些。」
「申先生若留在南陳,咱們干脆趁熱打鐵,再辦幾處分店吧?大陳魁的綢緞開始降價了,可能已經意識到我們是他的對手。這次的降價幅度很大,也只有大陳魁才有這樣的魅力。」梁炳乾則拿出了一張價目單。
「降價倒不怕,這種策略即使以大陳魁這樣的底氣,也是不能持久的。咱們不能降價,用質量和服務取勝。到最後,他們就算銷量多,但利潤也會滑坡利害,光是這種面上的市場佔有率有什麼用?」蘇一一冷靜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降價這種策略,不到萬不得已,我不主張用。而且,我們有玻璃這種獨一無二的產品,真正買得起的客戶,他們不會在乎那一點降價的幅度。」
「依依,玻璃杯子還只是出了一個毛壞,你看看。」梁炳乾讓身後的小伙計拿出了個盒子,蘇一一于是看到了那個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還有些美化的所謂「杯子」。
「這工藝也太……」她齜了齜牙。
「已經是最近研制出的,最像杯子的東西了。」梁炳乾也苦笑。
「不要怕失敗,繼續研制。要知道,失敗是成功的媽媽,失敗的次數多了,離成功也就不算遠了。」蘇一一倒頗具信心。
後世那些美倫美奐的玻璃制品都做得出來,這麼簡單的玻璃杯還怕造不出來嗎?只不過時間問題而已。蘇一一對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申波亭喜孜孜地翻看著帳本,忽然開始唉聲嘆氣︰「小姐,你在那個什麼研究所的投資,也太大了吧?而且完全沒有產出。」
「一旦有所產出,就是巨利」蘇一一瞪了他一眼,「申先生,當初我們在玻璃研究上的投資也是個不小的數目,但是現在呢?只是我們接受的定金,就已經把那些前期的研發成本收回來了吧?」
申波亭不服氣地哼哼︰「那是運氣。」
「這不是運氣,而是一種先進的理念。」蘇一一嚴肅道,「事實上,我們不需要每一項研究都出成果,十里成一,我們就不虧了。」
「投入太大……」申波亭還是肉痛。
「但產出也更大」蘇一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申先生,你這小賬算的,可不怎麼精明」
梁炳乾打斷了他們的「爭吵」︰「依依的那些點子都很好,我們那種鉛筆,如今也已經生產出第一批了。」
「哦?」蘇一一大喜。鉛筆對于她的意義,是絕對超過這時代所有人的。畢竟,別人都不知道鉛筆的便利,難有直觀的認識。
梁炳乾拿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整齊地躺著三支鉛筆,可不正是她前世常用的那種嗎?蘇一一的手指,輕輕撫過三支鉛筆的筆身,竟有些落淚的沖動。
「我試了一下,確實很容易書寫。」梁炳乾笑道,「研制之初,我還真難以相信,竟然有這樣方便的書寫工具。」
「嗯,這些鉛筆先不發售,等咱們的玻璃告一段落,再統一在所有的分店同期發售。在這之前,把已經生產出來的鉛筆裝盒。每盒一支,但包裝要大氣華麗,一看就知道是非常精致而且很值錢的東西,我拿來送人。」
「好,要多少件?」梁炳乾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蘇一一蹙著眉,大致算了一下︰「一百件就夠了。咱們也不能隨便逮著個人就送,送出一百件兒,用得順手了,自然就帶動起了生意。我過兩就要回南陳,所以這些鉛筆最好給我趕出足夠的數量,趁著還有文人聚會什麼,我先發上一圈兒。」
「一百件啊」申波亭立刻又心疼地皺起了眉頭,「那得多少成本啊」
梁炳乾笑道︰「這種鉛筆的成本很小,幾十支才不過一錢銀子。」
「啊?這麼個小玩意兒,能賺多少銀子啊」申波亭立刻就不樂意了,「咱們費了這麼大的勁兒,你看看,光是那個研究所為了鉛筆的支出,就足有好幾百兩紋銀,就造出這麼個小東西?」
蘇一一笑道︰「申先生,你可莫小看了這小東西,可打破了毛筆家天下的格局。而且,這種鉛筆對于你們帳房先生來說,是個頂好用的東西。不信的話,你拿一支回去試試?」
申波停半信不信地拿了過來,梁炳乾拿出一把匕首替他削去了外面一層的木頭︰「把筆芯削尖了就能用,我如今都不想用毛筆了,這玩意兒好用得多。不僅不必磨墨,而且寫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