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一大喜過望︰「真的?呀,咱們快去看看」
「今兒不早了,明日再去也不遲。」梁炳乾看了看天色,皺眉道。
「不晚不晚。」蘇一一咧著嘴,「質量怎麼樣?」
「還不錯,就是不那麼平整,有氣泡。」雖然質量不怎麼要,但梁炳乾還是十分興奮,「不過比紙糊的要好多了,不怕水,而且透光度也好。」
「反正沒有比較,咱們可以先推出一批,先賺一筆銀子再說。等以後質量好了,大戶們會把不好的撤下來,咱們再賺一筆。」蘇一一毫不氣餒。
「才剛試著做出來呢,等你瞧了好,咱們再大批量地生產。可是,你不是說要在南陳先打開銷路的麼?」
「是啊,下下個月我就去南陳了,炳乾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咱們趁著這個機會在南陳先開家分店。」
梁炳乾吃了一驚︰「你又要去南陳了?」
「嗯,先生說的。」
「是為了詩詞盛典吧?」梁炳乾恍然,「依依,你去了一定能大放異彩。」
他帶著驕傲的神氣,似乎從來不會擔心蘇一一會馬失前蹄。可是嘴角的笑容,卻多少有些勉強。她的聲譽日隆,他與她的距離,就會越大。
盡管心知肚明,但眼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仍然覺得黯然神傷。
蘇一一卻猶自興高采烈︰「這樣一來,我們在南陳開分店的事,就能大大提前。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這回我從韃靼人那里帶回了五大車的貨,這一趟足有上萬兩銀子的純利,這還是單純從倒賣的角度來算的。若是把那些貨物加工一下,賣出的價錢又可打上幾個滾。不過,大概還有半個月才能到京城,你先叫人設計出幾種梳子出來。」
「梳子?」梁炳乾納悶地問,「咱們一一女兒國也賣梳子,不過利潤薄得很,只是作為一項輔助性的生意在做。」
「放心,梳子的利潤很快就會厚起來了。」蘇一一興奮地笑道,「等貨到了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梁炳乾看她說得興奮,雖然不解,卻不想掃她的興,只是點頭稱好。
魏爾瞻看他們兩個說得不亦樂乎,有些無奈。怎不見她論詩作詞的時候,有這個勁頭兒呢?以前他就為此頭疼,現在該是許子敏頭疼的了。
雖然心里幸災樂禍地想著,可是總有些淡淡的悵然。仿佛是一件心愛的東西,平白無故地分了一半給別人,有些不舍,也有些不甘。
蘇一一揚了揚眉︰「到時候,先生也和咱們一起去呢?對了,先生,我還沒問呢,你是和國子監一起走嗎?」。
「我另外走。」魏爾瞻輕輕搖頭。
「先生要回南郊的宅子里歇著麼?炳乾哥哥,你派人給四哥捎個信兒,免得他替我擔憂。只不知道他有沒有跟著去幽雲二州……」
「放心,沒事的。」魏爾瞻意味深長地對她笑。
有姬流夜照看,怎麼可能讓蘇明鵬出事呢?蘇一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咱們去看看玻璃罷,我等不及了明兒就得回國子監銷假,一準兒被許先生看得緊緊的。」
「那是自然,許子敏可是指望著你能在盛會在一舉成名,把南陳都壓下去呢」魏爾瞻笑道。
「我?可能麼?」蘇一一在這方面,可沒有太大的信心。
「當然。所以,你接下來的功課,會比以往更沉重十倍。」魏爾瞻的話,讓蘇一一頓時苦下了臉。
她的功課已經夠沉的了,還要再重十倍,還讓不讓人活了啊蘇一一嘰里咕嚕地抱怨著,魏爾瞻卻充耳不聞。
一行人坐了馬車往郊區的宅子,魏爾瞻笑道︰「你這宅子地方倒好,怎麼沒起個名字?」
「那就叫瞻園罷」蘇一一隨口說出了個名字,卻讓對面坐著的兩人臉上都在睡意呆滯。
「怎麼了?這個名字不好麼?」她納悶地問。
「呃……你用老師的名字作名啊……」梁炳乾偷偷地瞄了魏爾瞻一眼。
蘇一一這才恍然︰「啊,不好意思,先生,我沒有想到這個。那就換個名字罷,要一園得了,簡單明了。」天地良心,她可真沒有想到魏爾瞻身上,只不過是對南京那座被稱為金陵第一園的瞻園印象頗深,所以隨手借鑒而已。
「咳,那就一園,雖然有點怪,但勝在好記。」魏爾瞻清咳了一聲。
看著兩人的臉色,蘇一一雖然心里沒有鬼,但也心虛地臉上發燙起來,只能東拉西扯,把草原上的風光,真實加虛幻地胡扯了一通,才從尷尬里解月兌出來。
不過,在看到「研制」出來的玻璃時,蘇一一那顆滾燙的心,頓時就像被澆了一桶冰水,撥涼撥涼的。
這……也叫玻璃嗎?表面不平整且不說它,里面的氣泡更讓玻璃顯得極其渾濁。就這個裝在窗戶上,她私以為還不如用窗紙呢
「不是吧,這也叫成功?」蘇一一泄了氣,指著一堆玻璃廢品欲哭無淚。
「按你的法子制出來的,就是這模樣。」梁炳乾卻為這個結果感到興奮,「你看,光線透進來,比紙窗強多了。」
「可是我要的效果,是表面平整,透過玻璃看出去的東西,沒有一點阻礙,就像中間沒隔著東西一樣」蘇一一有氣沒力地更正,「要達到那樣的效果,那才能叫玻璃。」
「能有那樣的效果嗎?」。梁炳乾納悶地問。
「當然能」蘇一一毫不疑惑地接口。開玩笑,她在前世用的,可全是那玩意兒。
難怪梁炳乾對玻璃的前景不太看好,就這麼個玩意兒,能被看好那才怪了呢
「兩個人已經研制了一個月,就是弄出了這些東西。」梁炳乾很懷疑。
「你說幾個人?」蘇一一瞪大了眼楮。
「兩個……我覺得他們已經盡了力,倒並非懈怠塞責。」
「至少也得用上一批人,兩個人抵什麼用你叫十來個人,爭取在一個月內把玻璃這玩意兒弄出來」蘇一一翻了個白眼,梁炳乾對研發人員也太克扣了吧?兩個人能研究出什麼來,又沒有趁手的設備,當然需要群策群力。
「可是……人不會嫌太多了嗎?」。
「不多不多,研究人員是咱們一一制藥的寶貝,以後還要不斷擴充呢我打算弄個研究室之類的地方,就讓他們專門研究各種新奇的玩意兒。只要不斷推陳出新,咱們的生意前景,就是金光大道最好拿豐厚的薪金,把工部那些老工匠挖過來……」
「可是每個月的支出……」
「人不能光算小賬,你看看這個支出似乎很大,但只要成功,就是一本萬利的事兒啊人哪,眼光就要放得更長遠一些。」蘇一一老氣橫秋地教訓了一通,才又想了什麼,「哦,一定是申波亭給你克扣了經費,這個守財奴」
梁炳乾訕訕地笑,模了模鼻子。
「讓這只鐵公雞拔下一根毛,確實是難了點兒。這麼著罷,反正這宅子是我的私產,這筆研究經費也由我出好了,不從一一制藥的賬上走。不過,到時候研究出來了,那我可要抽掉一半兒的純利,算是我的專利轉讓費。」蘇一一哼了一聲,「到時候,讓申波亭哭成江河湖海,也只能看著我干瞪眼。」
「不用你的,我也有錢。」梁炳乾急忙表明。
「那倒也是啊……」蘇一一笑吟吟道,「你也是一一制藥的大股東,這幾年下來,也攢了不少銀子……那這個研究所咱們就一人出一半兒。你放心,需要研究的東西多著呢,保你包賺不賠」
看著她一臉的自信,梁炳乾點了點頭︰「我相信你。不過,就算不賺錢,也沒有什麼關系。反正,我的這些銀子,也是歷年一一制藥的分紅,我也沒有什麼用。」
「怎會沒用?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娶媳婦兒啦」蘇一一扮了個鬼臉,卻讓梁炳乾苦笑連連。
「說到娶媳婦,你大堂哥蘇明翔回了京,已經下聘。」梁炳乾告訴她。
「是麼?娶的是哪家的小姐?」蘇一一立刻關切地問。
「是永安郡主。」
「郡主啊?」蘇一一驚愕地砸了砸嘴,「真看不出來,大哥那個永遠道貌岸然的樣子,居然還能騙到一個郡主。我往日還以為他不解風情呢」
「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魏爾瞻梳洗已畢,走出來正好接口。
「啊,這麼無趣啊……」蘇一一頓時沒有了興趣,「不知道這個郡主長得怎麼樣,若是無鹽之流,蘇明翔可就慘了。」
「據說傾國傾城。」
「那就好,郎才女貌。」
魏爾瞻笑著問︰「看起來,你似乎並不為你大哥高興。」
「相由心生啊……若是不愛她,就算再美,也不過是個擺設。」蘇一一悵然。
「你怎麼越學越回去了,相由心生,是這麼解釋的麼?」魏爾瞻笑罵了一句,「一路上你也累了,快去洗漱,一會兒就該開晚飯了。對了,你這個所謂的玻璃,我看你描摹的前景,有點懸吧?」
「這是玻璃麼?這是次品,不,是廢品」蘇一一氣急敗壞,「加大投入,多叫幾個有經驗的工匠,群策群力,一個月之內替我弄出來。我要的是真正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