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良夫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月華

作者 ︰ 令狐狐

嚴小夏傻愣在那里,不知是該往前走還是往後退。難不成這偌大的府邸讓她一個人去找那個叫點翠居的地方?

不過還好,在芙兒消失在她的眼前後,就立刻又走過來兩個丫鬟,各自對她福了福身,就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小夏姑娘這邊點翠居。」

她跟上兩人,走過長廊到達點翠居。

兩個丫鬟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待她進到里面去之後,兩人也跟了進去。侍奉她喝茶洗手,各自分工妥當。

還未等她客氣開口,兩人其中之一就開口道︰「芙兒姑娘吩咐了,叫我們這幾日好好照顧小夏姑娘。」

這意思嚴小夏听得清楚,說什麼照顧,分明就是監視。她只得笑著點點頭︰「多謝兩位姑娘勞心。」

兩人俱又福了一福,才退至門口關上門,容她一人在屋里冷靜。

嚴小夏不禁苦惱,現在這個情況她走不開,只有祈禱老掌櫃或者是阿土能夠攔著盛子。她暗暗咬了咬牙,若是能唱歌唱到那個姓曾的男子滿意,說不定能探的什麼消息。只是如何開口如何解釋,這都是一門學問。

暫且,只好按兵不動。

待第二個清晨,天色還黑,嚴小夏就被叫了起來。兩個丫鬟不言不語的就開始給她梳洗裝扮,儼然不顧她打著呵氣的疲乏模樣。

嚴小夏心里暗暗嘀咕,這清晨的天氣雖好,卻也不用在這樣的大冷點就早起活動吧?

她被帶到花園處,看著旁邊只有圍繞幾盞燈籠,陰沉沉坐著的曾家主人,暗暗咒罵了一句,才請安行禮。

那男子也不多言,上來直入主題︰「已近冬日,梅花漸開,唱一曲關于梅的。」

嚴小夏吞下去一個呵欠,再忽視著寒冷的天氣,集中精神想關于梅花的歌曲。

她笑了一笑,開口唱開。

……

傾盡天下笑顏

流水一過,昨日亦非昨

浮華夢境情動

長相憶,醉青樓

花神淚,提春,曉葬英雄

美人關,一生寂

堪堪難遇若相惜

思引如梅,雕花隱青衫

……

一曲終,她又恢復畢恭畢敬的樣子。

「這是誰的曲子?」男子懶懶開口。在這樣寒冷的冬天里,他自然周身圍滿暖爐,還被裹上厚厚的裘衣。一大整塊動物皮毛蓋在他的身上,四肢去除,嚴小夏感覺那上面甚至還有血滴。

「怕老爺听不慣昨日那種調子,這曲子是內陸的一個不知名樂師做出來的,也是僅會的一首古曲。」她答著,抬頭看向芙兒,果見她較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說實話,這首歌完全不是唱給這什麼老爺听的,而是給芙兒的。在府里最不該惹到的人,當然是主子身邊的大紅人。被穿小鞋可比什麼都可怕。

男子果然並無其他興趣,他只懶懶揮手,便讓嚴小夏下去了。

她回到點翠居,已再無睡意。這工作的好處就在于工作時間少,可是不好的地方也在于工作時間少。少到嚴小夏根本沒有機會打探任何消息,只能在點翠居里焦急等待。

她無法得知外界消息,更不能做什麼出格的事引起注意。

雖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嚴小夏甚至連洗澡都沒辦法自己動手。

她嘗試想出去,可總是被那兩個貼身丫鬟盯住。她也嘗試以迷路為借口而在府中亂轉,看能否得到些許消息,卻總在關鍵時刻又被拽回正途。

這樣在曾府中待了三天後,嚴小夏開始坐不住了。連晚上睡覺都是惡夢連連,時時被驚醒。有時候夢見英慕華被捆住,月華對他嚴刑拷打。有時候夢見小妮沖進曾府來,所有人都被抓。

這些夢境擾的她精神全無,以至于在芙兒又一次叫她去陶然居時,她竟然真的迷路。這一次,想讓那兩個貼身丫鬟出來,卻不見人。

如果迷路,不能按照自己的計劃走,那這種種真的迷路,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壞事。她心急的跑過兩條走廊。

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人朝她這個方向走來,嚴小夏頓感被救,正要沖過去問路,卻突然發現,那是個瘦高男子,他正低著頭拿著什麼在看。

嚴小夏立刻警醒,躲到一邊。那男子好似警惕心也很高,感覺到有人,他抬了抬頭,卻並沒有發現嚴小夏。

她再偷偷看個仔細,那男子腳步微轉,已經走向另一條路。但這一霎那間,嚴小夏已經看清楚,這人正是商隊中的那個男子,也正是嚴小夏猜測扮成男子的月華。

嚴小夏心跳如雷,小心的跟在他身後不遠處。月華來處正是那個荒敗小院的角門,嚴小夏這時走到這里,她才確定。上次小二真的沒有看錯。也算是自己這幾日沒有白等。

她毫不猶豫的放棄出府的機會,跟住月華。小心的不讓她發現,跟在她身後看她所去何處。

出乎嚴小夏意外的是,月華竟然越走越偏,卻並未向陶然居而去,反倒是走向府中西院,一處嚴小夏從沒來過的地方。

青石板變成了冰冷的白玉地面,這奢侈的鋪陳方法讓嚴小夏瞪大雙眼,也更是小心。因為這里要比陶然居那兒更加安靜,也更加容易被人發現。

前方月華的腳步叩在地上,發出清脆回響。嚴小夏躲到一邊,從衣袖上狠狠撕下兩塊布包在鞋底上,才方敢踏上去。

越往前走,越是安靜,甚至都可以說是寂靜了。她听著自己緩慢的呼吸聲,從害怕一點點變成無畏。如果說無法救下英慕華,那其他的事,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直到月華走進一處院落,嚴小夏才屏住呼吸,小心地靠近。

院落里外都是無一人守候,與陶然居的人數眾多相比,完全不同。她從月華未關緊的門里進去,正好看見月華推開一扇側門走了進去。

里面頓時傳來對話。

「你今日可有想好?」嚴小夏頓住腳步,果然是月華的聲音,她悄悄伏在門上,向內看去。

月華負手背對著這邊,而在她的正前方廊下,一張搖椅上坐了一個人,今日陽光不足,那地方又正處陰暗,遠遠看不清樣子。只看見那人身上所覆的部分毛皮低低垂在地上。

嚴小夏听那人開口道︰「月華姑娘三顧茅廬,可讓小生愧不敢當。」是個帶些沙啞的男音,他的話語里似充滿笑意,卻也顯得有些輕佻。

月華輕輕一笑,妖嬈萬分的向他走去,嚴小夏在她身後看著,一條辮子一身男裝看上去格外不搭。卻見她的手在前面模索什麼,待她垂下,才看見她已將假胡子扯掉,扔在地上。

她向那男子走去,輕輕伏在他的身前,音色婉轉︰「穆南先生若是真的能將小女子一片心意看在眼里,可就遂了小女子的願好了,何必還要一再拒絕呢?」

那個叫穆南的男子,語中笑意更濃︰「今日月華姑娘來,原來已存了使美人計的心思?那小生可真是艷福不淺了。」

「若是穆南先生願意與小女子共謀大業,又怎會只有艷福可享呢?」月華也像是輕松調笑,卻是越靠他越近。

穆南不由出手去擋,嚴小夏只見到他從黑暗處伸出的手,竟也像這曾府主子一樣,有種病態的白。

「可是月華姑娘別忘了,小生已是病入膏肓之人,實在對塵世瑣事無甚掛心。」他草草擋住月華的來勢,聲音听得出也有幾分虛弱。

嚴小夏不禁在心里暗暗揣測,他有可能和曾家主人得的是一個病癥,只是不知他是否也是已盲至人。

月華卻在听他此言之後,站起身來,也收起邪魅的語氣,冷冷道︰「穆南公子,我來曾府三次,次次都是以誠相待,希望穆南公子可以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可公子卻皆是以推月兌之詞敷衍與我。這讓我月華,如何在江湖上繼續行走?」

「月華姑娘未免將小生看的過高,小生的名號也只是有些閑人,口口相傳,吹出來的虛名。其實月華姑娘來到這里,看到本人,也就明白江湖上的謠言有多麼不可輕信了。」穆南輕笑,倒是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若我真的愚蠢成只听謠言,豈非早就命喪黃泉?我月華能到現在這個位子,並非像公子所想一般,只靠女子容貌。我知公子對女子有所偏見,所以一開始並未表明身份。所以公子對我有所疑慮,我也能夠理解。」她頓了一頓,繼續道︰「可是現在我以表夠誠意,是否穆南公子也需拿出誠意來?」

她的意思很明確,穆南卻只是搖頭道︰「若是兩方合作,自然是要各自拿出誠意,以免還需多做試探。可小生我一未答應與月華姑娘合作,二也未有能力去與月華姑娘共謀大事,實在難有再多做為。」

「這麼說,穆南公子真的不肯幫小女子一把了?」月華雖然如此說,嚴小夏卻沒有在她的聲音里听到絲毫失望,便知她一定還另有打算。

穆南可能也知道她不會輕易放棄,便問道︰「月華姑娘還有別的話要說?」

月華在院中踱步,可能在思量如何開口。半晌,她從袖間拿出一張紙來︰「穆南公子可能不曉得。朝廷最近一年來,一直在查,福州一帶到底是誰,在擾亂朝廷計劃,販賣私鹽,導致國庫損失巨大。」

在院外听著的嚴小夏,和在那月華身前坐著的穆南,听得此言,俱是一震。

嚴小夏被驚到是因為她的直覺正確,追蹤月華,和英慕華被抓,是有一定關聯的。英慕華的罪名是販賣私鹽,並且以江州最大的私鹽販賣商身份而被朱康文扣下。現在,月華卻在這里提起,那這件事,怎麼會與她月兌得了關系。

而穆南被驚到坐起了身子,卻很是簡單,只有這種話能威脅到當事人,他才會有驚嚇。那麼就是說,這販賣私鹽的事,也跟那個生病之人一樣有著莫大的關系。

嚴小夏深吸一口氣,繼續听著兩人之間的互爭高下。

穆南咳嗽了兩聲,聲音更是虛弱,他坐起的身子復又倒下,靠在椅子上緩緩嘆氣︰「我怎會忘了?前些日子在城樓鬧出那麼大動靜的,想必就是月華姑娘了?」

「正是。小女子以綿綿之力,活捉江州縣令,煽動全城百姓反了官府。其實說起來,倒也有些公子的功勞。」她的聲音中不無得意,看向穆南道︰「我也是想起有人跟我說過,曾經的穆南公子,就是這樣的手段,奪了私鹽市場,首領的位置。」

「怎敢當?」穆南仍是客氣︰「小生不過三十,哪個地方也不能堪當首領重任啊更何論是做了月華姑娘的啟蒙老師。那更是折煞小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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