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良夫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談一下吧

作者 ︰ 令狐狐

太陽躲在雲後,整個天空陰氣沉沉。雖然已經正午。天氣卻還算冷清,嚴小夏此時跑的有些熱,她停住腳步,拽著自己的袖子當扇子扇著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條小路根本就不能不算條路,秋盡冬來之時,周圍的雜草雖然高聳,卻都已然泛黃枯萎。她四周察看,這里好像根本就沒人來過,很明顯,她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心里暗暗詛咒,要是為了朱康文和茹佳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失蹤在山野,那她能甘心才怪!

手指撥弄著前面擋路的草,她勢必要選一條路去走。後面的來路她根本無法辨認,那不如就繼續朝前走好了,反正這麼繁華的蘇州城,郊外也不會荒蕪到哪里去。

當然,嚴小夏好像忘了,自己正身處荒無人煙的地帶。因為旁邊明顯的半人高雜草就可以看出。

但是樂觀好像也是個好事,在走了兩三里之後,嚴小夏就發現了目光所及之處好像有一棟房子。

說是房子。待走近一看,她才發現,這只是一座不知道荒廢了多久的破廟。門上那春春欲動的碩大蜘蛛,直接阻礙了她想進去看看的主意。

「有人嗎?這里有人住嗎?」。抱著試試的想法,嚴小夏在破廟周圍繞了很多圈,整個建築物上幾乎都繞滿了蛛絲,柱子之間也都滿是網,根本沒有可能有人在這里面。

喊了幾遍後,徒勞無功的她坐在地上,朝著前後兩個方向沉思半晌,終于決定往回走。也許有的時候,往前走並不是一條對的路,往回走才能找到你想要的。

她順著自己記憶中的路走著,最令人驚奇的還不是她一直沒找到對的路,最令人驚奇的是,在這一路上,她居然沒有踫到一個人,一個活人。當然,那些沿路的孤墳當然算不上。

嚴小夏本來以為,蘇州這麼繁華,城郊就像別墅群一樣,好歹有些住戶的。就算沒有有錢的,窮人好歹也有幾個吧?

從天亮著走到天黑,一天沒有進食的她饑腸轆轆,又餓又渴。她都快忘了到底為什麼跑了出來,只感覺到死神都在她身邊看笑話。

走出城只用了一刻鐘,回城卻一天都沒到。肯定是走錯路了。可是到底走錯的是哪條?該死的,這算什麼?在這兒因為渴死餓死累死都太不值了吧?估計等到英慕華找到她的時候,她都成了一具腐爛的尸體了。

她還沒生過孩子呢!嚴小夏這時真恨不得仰天痛哭!

「嗚嗚嗚……」

這個哭聲當然不是她發出來的,是以惹得她寒毛直豎。

「誰?!」

行走了一天,沒有踫到一個人,結果恰恰好在傍晚入夜時分,出現了一個女子的哭泣聲,這也太詭異了吧?

哭聲靜止了,嚴小夏小心翼翼地向剛才的發聲出走去,一方小土坡後面,漸漸顯露出一個長長的影子。

「你是人是鬼?」再大膽,踫到現在的情景,也容不得她充大頭了。嚴小夏覺得她的聲音和腿都在顫抖,可是在看到從那個土坡後走出來的人後,她驚訝的立刻就止住了打顫。

「英夫人?!」很明顯,那個人比她更加驚訝。

嚴小夏氣不打一處來,黑頭土臉的她只看得清兩只眼楮,她怒氣沖沖地對著那個人吼道︰「要不是因為你,該死的你,我能跑到這受苦嗎?!」

那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臉頰上兩道明顯的淚痕。其他地方也是灰一塊白一塊,外裙上被撕掉很多條,上面全是髒污。可是嚴小夏不管,接著罵道︰「你跑什麼跑?多大點事兒啊有什麼好跑的?不就是小老婆嗎?不就是見不得光的小老婆嗎?至于嗎你?什麼事不能攤開說啊?你干脆直接罵他豈不是更好?你跑?!」

「現在好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們死了他們連尸體都找不到。你滿意了?!這下你高興啦?!」嚴小夏看著眼前的茹佳,真有種把她扭一扭卷成麻花的沖動。

茹佳看她一眼,不做聲,靠著小土坡就癱坐了下來。

嚴小夏瞪了她半天,半晌也終于坐了下來,開口道︰「好吧!算我自己的錯,我要是不出來追你,我也不至于要亡命在這荒郊野外。」

看茹佳還是沒有反應,她撓了撓頭,才道︰「不是故意吼你的。我跑了一天了,連只鬼都沒見著,急火攻心。」

「我也想像你這樣……」茹佳緩緩開口︰「我也想像你這樣,跳著腳罵人,像你這樣,一點都不怕。」

噶?這會兒是什麼情況?這姑娘怎麼一開口就這麼莫名其妙,不會是剛才踫哪兒磕哪兒了,就這樣傻了吧?

嚴小夏誹月復著,謹慎地問道︰「你,你沒事……」

話未說完,就被茹佳打斷︰「你別說話,听我說。」

「我見到你之前就特別羨慕你。有一個那麼好的相公,英大哥不僅書讀的好,人也好。小東誰也不服,就服英大哥。英大哥也對他很耐心。一開始我就想。這要是我的相公就好了,我每日給為他照顧家里,他在外教書,穿著我做的衣服,吃著我做的菜。還可以幫小東。」

嚴小夏慢慢收起其余的表情,也靠住土坡,仰面看天,靜靜地听著。

「後來,他說,他是娶了娘子的。我心里就想,沒關系,也許我可以做妾。」茹佳也不看嚴小夏,只抬頭看著越來越黑的天,一徑的往下說。

「我當然不願意做妾,我想做正室,我想坐著八抬大轎,是明媒正娶的過門。可是爹和娘都死了,從那天起,我就知道,也許我永遠都坐不了,也許永遠我都穿不上那套正紅的嫁衣。」

「然後,英大哥讓我知道,我連成為妾室都沒辦法。他給我講他的娘子。有著星星一樣明亮的眼楮,和常人不同的理論,還有一顆比旁人更善良的心。」

「我嫉妒,當然嫉妒,為什麼不?我一樣漂亮,我也善良,我還能干。十歲我爹娘就去世了,那時小東很小,我把他帶大,供他讀書。我哪里比不上你呢?只有家世,我唯一沒有的東西就是千金小姐這個身份。」

「我甚至想過。為什麼要生在這樣的家庭呢?也許是上輩子造孽太多,才讓我有一個不如你的家庭?你可能沒辦法理解,你所有的東西,全都是我想要的,全都是我想抱在懷里,怕他們消失的。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我心目中渴望的那個我自己,就是你。」

嚴小夏不語,這種心情她怎麼不能理解呢?每個人呢心目中,都有一個渴望到達的高峰,都有一個渴望成為的人。她也有過,她曾經非常渴望成為別的人,因為那個人比她漂亮,比她好,那個人有的,全都是她希冀擁有卻得不到的。不管怎麼努力,總是不能得到。所有她能夠理解茹佳。

但是這心魔,這種能夠吞噬人心的魔咒,卻需要自己的力量去戰勝。她戰勝了,她現在是個成功者。她也很是慶幸自己現在的位置是被人嫉妒而不是嫉妒別人。是的,慶幸。

茹佳轉過身,正對著嚴小夏道︰「我不是壞人,只是有的時候太渴望一個東西而得不到,會有些走火入魔而已。我從來沒想怎麼樣你,所有發生過的事,都是我的心不能控制的。我只是不甘心……」

「沒有什麼是不能夠控制的。」嚴小夏正言道︰「心是你身體中最強大的部位,如果你的心願意,你就可以去做任何事。不是不能控制,而是,那就是你的心。那就是你的心要你做的事,那就是你,不是走火入魔,不是中毒,那就是你而已。」

她站起身,伸開雙臂,閉上眼楮感受著夜晚這里的沁涼空氣。

「就像這里,你閉上眼楮。你的心里有風,你就能感受到它,你的心里有火,你也就只能感受到火。」嚴小夏睜開眼楮︰「心,是你自己,也是你最強大的自己。」

「至于你,我從來沒覺得你是個壞人。可是有時候,好人和好人並不見得能夠在一起。你明白嗎?」。嚴小夏很認真地問著茹佳,茹佳有些發愣,她本來以為這只是個千金小姐,到了年歲嫁人的小姑娘,但是這些話,卻並非一個不明白事理的人能夠說的出來的吧?

她將手放在胸口上,感受著嚴小夏所說的心的力量。她沉默下來,這個小姑娘,比她想的,要難對付的多。

「天要黑透了,這里太冷不能待人,我們得找一個地方歇息取暖。」嚴小夏環顧四周,這兒還真不如白天自己看到的那個破廟。她搓揉著自己的胳膊,現在溫度越來越低,後半夜的時候估計倆人直接就凍死了。真好,又找到一個新的死法。

她推了推茹佳︰「喂,我們走,你選個方向吧!」

「我走不動了。」

「走不動也得走,不然就在這凍死等喂狼好了。」嚴小夏一點也不心軟,都是女人,她一點也不介意自己不紳士。敲了兩下自己酸澀的腿,她推了推茹佳道︰「走吧!選個方向。」

茹佳隨意的指了個方向,站起身來就要往前走。嚴小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說要我選的嗎?」。茹佳不滿她的一意孤行。

嚴小夏頭也不回︰「你的運氣太差,看你選的未婚夫就知道。」

「你……」這句話成功地堵住了茹佳的嘴,她沒好氣的跟在嚴小夏身後,一邊走一邊火氣大的踢著路上的亂草和泥塊。

走了半晌,兩人依然沒見到任何人或者建築,也沒覺得自己在繞圈,就只是全都是空曠的地方而已。

「我們,不會已經死了吧?」茹佳終于問出了心里隱藏許久的問題。

嚴小夏止住腳步,回頭瞪著她︰「你胡說什麼呢?」

「不然,為什麼我走了一天,你也走了一天,我們都沒有踫到任何人?而且我們也沒有踫到?這一天的路程,我所有見到的東西就是雜草。除了天邊那些山基本沒有變過,其他我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茹佳越想越是害怕︰「我們是不是已經死了?現在在地獄里?」

「什麼亂七八糟的?」嚴小夏心里雖然打了兩個寒顫,但還是大著膽子反駁她︰「你白天見到的太陽是什麼?地獄里還有太陽給你照啊?我們只是走錯路了,還不至于就不清不楚的死了。難道你記得你怎麼死的?」

最重要的,他們是有影子的嘛,即使在這夜里,月亮下面,也是看得到影子的。

「別自己嚇自己了,走吧!好多人都是被自己嚇死的。」

嚴小夏怕她再繼續胡思亂想,只能試圖開始跟她聊天︰「你跟朱康文,到底怎麼回事啊?」

茹佳沉默了一下,開口答道︰「有一次我準備去給小東買些好東西補補,在街上正好撞到剛從酒館出來的朱公子,他喝醉了,路都走不了。我就將他扶到我家去了,後來……慢慢的,就熟悉了。」

「你說的對,我的運氣不好。他本來告訴我說要娶了我,以後會好好照顧我和小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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