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听從郭老師的建議,與備哥寫回信,隨即吩咐拔寨退兵。
抽空兒帶著影美人從帳頂飛下來,拍拍衣服只等傳召。
不多時,老曹把我們叫進屋,不情不願伸爪遞回信,連帶宣布罷兵的決定。
笑嘻嘻地接過手書,「義父的意思是認輸了嗎?」。
老東西賊眉一動,鼠眼亂閃,「現在論輸贏還為時尚早,暫且罷兵來日再攻,為父早晚要拿下徐州城。」
遇上個不講信用的還真是沒轍。偷眼瞥見藥罐子在一邊兒笑的挺美,忍不住移步過去對他抱怨,「郭老師早就料到這種結果,還說什麼‘一舉兩得’。」
小樣兒的看看我,笑的比偷吃糖的孩子還要甜,「郡主保重,有緣再見。」
靠趕人走也不用這麼直白
甩袖子又到老曹面前,一臉正色地保證,「徐州城還有許多後續沒有料理,等我了結了手頭雜事,一定火速沖去幫義父你。」
老東西聞言不動聲色,笑著點頭揮手送客。
騰雲起飛,心情愉悅。影美人在旁听我哼歌,顧自緘默。
回徐州城見陶謙,呈上書札,告訴他曹兵已退。老小子喜的亂撲騰,活像猴子跳爵士。待他張牙舞爪耍畢,才想起差人請孔融田楷備哥等赴慶功宴眾樂樂。
酒過三巡,老陶把玄德請到上座,拱手對大家宣布︰「老夫年邁,二子不才,不堪國家重任。劉公乃帝室之青,德廣才高,可領徐州。老夫情願乞閑養病。」
看起來這老東西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奈何備哥做人也很有原則,「孔文舉令備來救徐州,為義也。今無端據而有之,天下將以備為無義人矣。」
說的不錯,小樣兒的百般推辭的根本原因不是他不想要地盤兒,而是怕被別人說三道四壞名聲。
自從相識,糜竺就被備哥迷的暈頭轉向,戰時顧全大局沒有力保,現如今時機成熟少不了在旁勸諫,「今漢室陵遲,海宇顛覆,樹功立業,正在此時。徐州殷富,戶口百萬,劉使君領此,不可辭也。」
滿堂人冷眼旁觀備哥連哭帶拜地推卻。徐州謀士輪番上陣,糜竺詞窮換陳登頂上,「陶府君多病,不能視事,明公勿辭。」
備哥聞言,客套話虛實相間,「袁公路四世三公,海內所歸,近在壽春,何不以州讓之?」
兩廂膠著出,孔融也挺身而出橫插一腳,「袁公路冢中枯骨,何足掛齒今日之事,天與不取,悔不可追。」
陶恭祖見備哥執意推辭,老淚縱橫,鼻涕滿臉,「君若舍我而去,我死不瞑目矣」
羽哥飛哥也跟著勸備哥領州事,備哥卻只一味做姿態不受。鬧到這般田地,陶恭祖退一步海闊天空,「如玄德必不肯從,此間近邑,名曰小沛,足可屯軍,請玄德暫駐軍此邑,以保徐州。何如?」
一干眾人順勢送太台階說和備哥等留在小沛,小樣兒的這才點下那頗不屈的頭顱強作應從。
大事已定,氣氛重歸豪放。奈何眾人皆樂我獨愁。愁的是席間明明與影美人坐在一處,倒霉孩紙卻只顧自己吃喝不理我。預感冷戰的苗頭又放不下架子先戳破僵局,心煩意亂只圖一醉方休。
雲美男被一干領導挨個敬酒,好不風光,待酒過三巡,眾人半蒙,才終于找時機湊到自己老婆身邊。小樣兒的搶過我手里的酒杯,半真半假嗔怪道,「喝酒傷身,喝悶酒更傷身,就算你能喝,也不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
酒入愁腸必然傷感,被人關心更易引發幽怨,欲哭無淚叫一聲「老公……」
雲美男模模我略紅的臉,笑著問道,「老婆你又不開心?」
冷笑著搖頭,權當默認。
賢夫君拉著我的手,一字一句勸慰的好不溫柔,「老婆,煩惱不過在人一念之間,有時候太執著也不是件好事,拿得起放得下,善待己身。」
心事被他戳中,難免面紅耳赤找他話來辯解,「戰事結束,子龍就要回去,才團圓了沒幾天就又要分別,我怎麼高興得起來?」
雲美男歪歪頭盯著我一臉審視,笑容卻滿是真誠,「不如老婆跟我一起走。」
「一想到要跟你的小老婆們爭寵我就腦仁疼,何況我答應了義父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你要相助曹操?」
這句話音同「你要助紂為虐」一個頻率。
回握他的手以示安撫,「老曹是我義父,他的事等于是我的事。況且張邈攻兗州的事我一早就知道,卻把它當成退身策沒知會老曹。老家伙連失城池,說起來也是我的責任。」
雲美男蹙眉道,「老婆……你這麼東奔西跑地吃百家飯,似乎……」
我也知道自己是牆頭草,只不過亂世中並沒有所謂的規則,「子龍不要擔心我,這一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多多保重,及時行樂。」
夫妻倆濃情蜜意,卻有人從中作梗。孔融那廝喝到癲狂,帶頭扯嗓子嚎一句,「郡主,吟首詩來助興。」
你弟你當姐姐是秦淮河歌女,還彈唱
搖頭擺手虛心推辭,奈何醉鬼定理就是一人呼百聲應。霎時間一室喧嘩,叫聲此起彼伏,都哭著喊著要我獻藝。
姑女乃女乃再彪悍,也抗不過十幾號大老爺們兒耍賴皮。騎虎難下,唯有硬著頭皮背課文故作詩情畫意,「我吟詩,子龍舞劍,我們夫妻合作一曲。」
老陶大喜,叫來琴鼓班子為我們配樂。群情興奮,一個個紅著臉等看戲。
與雲美男交換個眼神,同始同起。握杯把盞出聲念,「今夜良宴會,歡樂難具陳。」
子龍手握寶劍,來如雷霆收震怒,一時間只剩翻滾銀光。
「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
話音剛落,堂上便和鷺羽鳳簫參樂曲,余音繞梁。
「令德唱高言,識曲听其真。」
劍客賣力,看客叫好。情節突發高潮,電光火石間一道白影竄到廳中,借絲竹聲騰躍成舞。
「齊心同所願,含意俱未伸。」
影美人與雲美男一個飛在半空,一個扎在實地,一上一下相得益彰,看得各位軍閥瞠目結舌,我卻只想笑場。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無為守窮賤,轗軻常苦辛。」
詩到結尾,曲到末章。子龍收劍如江海凝清光,無影驀然回頭一笑空。
台下看表演的歡聲雷動,台上賣笑的個個低調。影美人款步走回來,靜靜喝他的酒。雲美男拉著我的手悄聲道,「彼時被圍攻灌了一肚子陳釀,剛才舞劍又出了一身熱汗,現在頭有點兒發昏,不如老婆陪我出去走走?」
這人又在裝醉了,只不過他開口我怎麼忍心拒絕。兩個人並肩走進院子,抬頭見皓月明星。
夜風一吹,酒醒三分。正要坐在石階上賞月,就被雲美男眼見手快地拉住。小樣兒的一搶了位置,不等我出聲抗議便拉我到他懷里安頓,「老婆啊,平日里要學會照顧自己。別坐涼板凳,別睡涼枕席,別用涼水洗衣。」
笑著對他點頭,眼圈卻有點兒發酸。
雲美男將我拘在手臂間,笑著說道,「老婆你在堂上吟的那首詩,似乎是有感而發。」
當初死記硬背的時候並沒知覺,今晚物盡其用從嘴里念出時確實有點兒感慨,「老公打哪句听出我‘有感而發’?」
子龍輕輕一笑,朗聲高吟,「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無為守窮賤,轗軻常苦辛。」
赫然點頭作爽快,「折騰到死也逃不過煙走灰飛,一時痛苦掙扎到底是為了什麼?既然結局注定是一樣,不如趁活時鬧個驚天動地,碌碌無為又有什麼意思?」
雲美男聞言沉聲不語,與他相互依偎著看了一會兒星星,受不住身邊的暖心里的寒,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夜半怪夢又光臨,蕭索狼煙路上只有單單一掛車,眼前的影美人滿臉陰霾,情美人形容憔悴。身心俱疲的感覺深入四肢百骸,掀開車帳,只見一個趕車人的背影。
那人對我說,「郡主,荊州已不遠了……」
回頭的剎那,還來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夢就醒了。一身冷汗激靈,漸漸恢復神智時知覺有個重物壓在身上密密地親吻我。
第一反應是老婆被老公洞房,吃驚不足三秒,敏感的鼻子就聞到梨花香,心中大石落定,神經陡然放松,一時興起伸雙臂去摟他。
身上人停了動作,在黑暗里目不轉楮地瞪著我。
極盡溫柔地撫模他的臉,輕輕問一聲,「為什麼不繼續?」
「你以為我是誰?你老公嗎?」。
「我老公一身陽光味兒,從不于暗地里作業。哪像某人膚溢梨花香,只在月華下發*。」
影美人被我一句話說惱,撲稜著要起身。耍流氓死死抱住他不放手,在小樣兒的耳邊笑道,「你又想佔光了便宜就走,沒那麼容易。」
這廝聞言軟了手腳,輕聲細語回問一句,「你想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美人兒,快乖乖月兌光了衣服讓我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