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著他一飛就飛出了不知多遠,等到了不知道是什麼荒郊野外的荒郊野外才停下私奔的腳步。還算溫柔地把他扶到一顆大樹下,「這個地點不錯,吐吧。」
影美人在朦朧中看我一眼,也不客氣,扶著大樹稀里嘩啦地開吐,把好不容易混到的那點兒白食都給交代個干淨。
我恨鐵不成鋼地拍他的背,「你怎麼回事兒啊你?不會喝還學人家拼酒?真是有夠丟人的。」
還以為他早就神志不清了,誰想到這小蹄子一听我無心的抱怨,竟然一把甩開我抓著他的手,咬著大舌頭對著我憤恨恨地發火,「不用你管我。」
媽媽個蛋的!
從我們認識到現在,這小樣兒的每一次鬧別扭都這麼幾句台詞來回來去說。我氣得渾身亂顫,沖上去一把扯他面對面,「是啊……你現在是不用我管你了……你不是昭告天下跟我沒關系了嗎?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嗎?好……我就成全你……我成全你……你跟你老婆滾吧,我成全你們雙宿雙飛,我成全你們和和美美。不想留在我身邊我絕不勉強,不用給我冷臉色看,明天你們就給我滾,滾滾滾……」
影美人洗胃後的臉色變成了醬紫,似乎在不甚清醒中也接收到了我暴怒之後毫無邏輯的口不擇言,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嘴里喃喃自語,「你讓我滾……你讓我滾……你終于說了……」
這混蛋球兒想把責任推給我!
門兒都沒有。
我把他要往下滑的身子釘在樹上,惡狠狠地叫囂,「你少惡人先告狀,是我讓你滾還是你自己想走你心里明白。」
我等著他接下去的互動,這小蹄子卻像失了心魂一樣一直重復「你讓我滾」這四個字,僵持了一會兒我也有點兒害怕,搖著他的肩膀降低了音量,「你怎麼了?難受嗎?還想吐嗎?」。
「你讓我滾……你讓我滾……你讓我滾……」
我被他這無上悲涼的四個字弄得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眼淚,人也不自主地伏在他肩膀上,兩個人支撐不住雙雙堆坐在樹下,
「你讓我滾……你讓我滾……你讓我滾……」
耳邊只剩下呼呼的風聲還有近似于念咒一樣的「你讓我滾」,我終于忍受不了大吼一聲,「行了!別再說了!」
我眼淚都留了滿臉,影美人還是一副眼神空洞的樣子反反復復地說那四個字,我想狠狠地打他一頓也讓他哭,卻怎麼也下不去手,「求你了,別說了……」
「你讓我滾……你讓我滾……你讓我滾……」
「求你了,求你了,別說了。是我說錯了,我不該說滾,是我說錯了,我說的是氣話……」
「你讓我滾……你讓我滾……你讓我滾……」
「我不想讓你滾,我從沒想過讓你滾,我想讓你永遠呆在我身邊,永遠都不分開。」
影美人聞言終于停止,呆呆地看著我,一動不再動。
「我想讓你老婆滾,讓除我們兩個人之外的所有人滾,你明白嗎?」。
小蹄子的眼楮似乎有了點兒內容,整個人卻還是一動不動。
我越說越激動,「我想你了,你不理我了,你要跟我分手了?為什麼啊,為什麼啊?」語畢緊緊抱住他不松手,僵持了一會兒他似乎也伸手回抱住了我,雖然抱的有氣無力,卻也像是拼盡全力。
才因為這個不實的擁抱顧自歡喜了沒多久,就被他驚天動地的第二波吐了一身。我拉開他扶他起身,順著他的背,一下一下地拍著,「吐吧,吐干淨了我們就回去。」
直到他吐的頻率越來越低,吐出來的只剩酸水,我才敢抱著他往回沖,走到家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他扶到了西屋。
小心翼翼地把吐的只剩半條命的小蹄子安置好,拍拍他的臉,「我去燒水,給你擦擦。」
剛要轉身出門就被拉住了手,影美人強睜眼楮小聲念,「似玉……」
我氣得也顧不得下文就甩月兌了他的手。不管是他睡夢中無意識地叫老婆,還是求我把他老婆接回來安置,我都不想听。
逃命似地奔出門,還是沒出息地沖到宴會廳把已然喝倒的如花姐弄了回來,泄憤似地甩在東屋床上,抖摟開被子不管頭腳一蓋了事。
月兌了被污物糟蹋的一塌糊涂的衣服,打盆水給影美人簡單擦了手腳,喂他漱了口,幫他換了衣服,像哄孩子一樣拍著他安安穩穩地睡下。
興許是下午那一覺睡得太足了,大晚上的竟然失眠了。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也不是個辦法,想了半天索性把吐了一身的倒霉衣服放到今天下午被影美人和如花姐漿洗用的大盆里用力地搓。
泄憤似地差點兒沒把衣服給洗碎,擰干了剛要用清水漂,就听見由遠及近傳來若有似無,哼哼唧唧的歌聲。
抬頭一看,雲美男搖搖擺擺地往院子里走,一步三晃的姿勢比醉酒的貴妃還精準,我揉揉被搓紅的雙手,笑著調侃,「老公啊,你還想用這招騙我……」
雲美男完全不為所動,繼續無規則地踉蹌步伐,我看他近似于耍猴的表演,不良的心情也漸漸扭轉至上佳,索性從小板凳上站起來想過去扶他一把。
伸出去的手立馬換成了格斗的姿勢,毫不留情地就往雲美男身上招呼,小樣兒的也不還手,被我亂打了幾下搞得三步倒退,好不容易才站穩。
莫非真醉了?
急忙沖上去拉他,把他胳膊扛到我肩膀上往屋里走,轉念一想,這東屋一個人,西屋一個人,他睡哪兒?
一秒的走神,早失了先機,雲美男揮著大蒲扇似的手啪啪拍了我幾掌,力道是一點兒也不客氣。等我從他胳膊里掙月兌出來回身一瞧,這一位哪里有醉酒的痕跡,挺拔的身姿立在當中,氣息不亂,手腳不顫,滿面春風,笑容譏誚。
這他Mom的欺人太甚。
別人都在戀愛中享受浪漫,我卻在暴力中享受燦爛。
我伸爪就要練了他報一劍之仇,沒想到手被雲美男一把抓在手里,小樣兒的笑的那叫一個開懷,「老婆別生氣啊,我就開個玩笑。」
我哪里容他,伸另一只手要揍他個滿地找牙,雲美男眼疾手快跳出三尺遠,嘴里直嚷嚷,「不打了,不打了,今天不打了,我真喝多了,老婆大人饒命啊!」
我看他略微遲緩的動作,也有點兒動容,收了招式,轉身回去跟我的髒衣服奮斗。
雲美男邁著優雅的小碎步湊到洗衣盆跟前,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笑著問道,「老婆你怎麼衣衫不整的?」
我眼皮也不抬地答話,「衣服髒了?」
雲美男說話的聲音都滿是激情,「怎麼髒的?莫非你趁著無影醉酒的時機跟他亂性了?」
這小子什麼心思啊?
話說自己老婆跟別人酒後亂行,他怎麼話里話外還透露出莫名激動?
我張著嘴盡情抒發名為「驚詫」的思想感情,隨即不加感情地答道,「我倒是想!屋里那個醉的動都動不了了。」
雲美男從對面坐到我身邊,滿嘴酒氣地問話,「那你大半夜的洗什麼衣服?」話沒說完就把小鼻子湊到我身上沒完沒了地聞,末了還發表相當短抽的評論,「你回來時沒看路踩著狗屎了?怎麼一身臭味兒?」
我用胳膊肘子把他支開,「你才踩著狗屎了呢?還不是屋里那位大爺吐了我一身。」
雲美男看看洗衣盆,笑著說道,「原來如此。」語畢一把搶過衣服來拿到手里揉,「我替你洗吧,看你扭扭捏捏地真麻煩。」
我沒跟他爭,冷笑著看他把手伸進水里之後發出一聲被壓抑之後依然驚天的嚎叫,「這水怎麼這麼涼!!」
我扯過被他扔到盆里的衣服,拎出來利索地開擰,「廢話,夜里的井水,不涼就怪了。」
雲美男抓過我的手看,害得我剛擰了一半兒的衣服悲催地又掉到了盆里,小樣兒的大言不慚地發表評論,「你跟我實話實說,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听到「受虐傾向」四個字的時候,我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個被飛哥的柳條打得遍體鱗傷還唧唧嗚嗚較好兒的督郵大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之後才顫抖著答話道,「你才有受虐傾向呢,你們全家都有受虐傾向。」
雲美男撲哧笑出聲來,「我們全家除了我就是你……」
真是自己打了自己嘴巴!
我抽回手來繼續從盆里撈衣服擰,被雲美男溫柔地接手了,「我來吧,你那手再這麼糟踐幾回,以後都別想著練人了。你怎麼不弄點熱水洗?」
眼睜睜看著他擰干了衣服,再用清水涮了兩邊之後掛上了繩子,我才悶悶答了一句,「嫌麻煩。」
雲美男回頭對著我的腦袋就是一個果斷的爆栗,「能有多麻煩,真是胸有多扁,人有多懶。」
娘的,這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膽戳我的痛處。
我剛要發作,就見他變戲法般掏出個讓我立時噤聲閉嘴,三叩九拜的東西——傳國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