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葛格走後,我就被一股莫名漩渦卷到了異世界。
再睜眼兒的時候,面對著的是一張貼在城牆上似乎是榜文的有字天書。
雖然有字,仍是天書。
因為上面的字,姑女乃女乃一個也不認識。
我這才意識到世界上還有所謂的歷史巴別塔一說。剛才怎麼沒想著跟西門垏要個翻譯芋凍呢。
群眾有話,「你當地界之主是多啦A夢呢,還翻譯芋凍。」
我也有話,「我樂意。我是文盲我怕誰!」
正在這兒跟群眾交戰呢,就听見緊靠右手邊兒有人說話,「臻茗,你怎麼跟人吵架呢?」
听聲兒好像是對著我說的。
猛然覺醒!
臻茗就是我,我就是臻茗。
我一扭頭,看到了一個白面紅唇,滿臉和氣的帥哥。
這人誰呀?
哪個星球,哪國哪省,哪市哪縣,哪鎮哪鄉,哪村兒哪屯兒,哪畝哪壟上的哪顆蔥?
我大大咧咧地問了一句,「哪只鳥兒?」
帥哥明顯一個呆愣,上來就模我腦門兒,一邊兒模,一邊兒問,「你燒糊涂了,我是你哥啊。」
我靠!
劉備?
劉備不是喜怒不形于色,一看就不是池中物的人物嗎,怎麼模樣兒這麼普通呢?
得了,作家愛劉備,把他寫的很美好。
還好他說的是人話,不是古文,如果一上來就跟我扯一嘴「之乎者也」,我就直接裝腦殘。
備哥眨巴著無神的大眼等著听解釋,我趕忙整理了情緒外加猛搖頭。
備哥隨即不再理我,又轉過頭去看榜文了。
我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吐沫,扔下還在顧自用功的備哥,溜到旁邊的雜貨攤,搶過一面鏡子一通猛照。
看到鏡子里的我的尊容的那一刻,我感覺我得到了無上尊榮。頗有此刻身在陰曹地府都值了的心思。二十年沒流過的眼淚如滔滔江水般奔流而泄。
此後的三天,我的眼淚都沒止住,嘴都沒合上。
我就這麼連哭帶笑地回到了備哥的身邊。
再美也不能跟這位走散了,要不然,這人生地不熟的,稍不小心我就要提前動用西門那張牌了。
我回到原地,發現備哥壓根兒就沒注意我離開過,人家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孩子,看榜文看得太入神。
我湊到他身邊,不恥下問,「寫的什麼啊?」
備哥橫了我一眼,慢條斯理地解釋,「巨鹿郡有三個兄弟,把好好的老百姓都給忽悠起義了,到處貼告示,做演講,宣傳革命的好處……」
我插話接嘴,「革命是有好處……」
備哥瞪了我一眼,接著說,「群眾一听能分房子,分地,分老婆,想也不想就跟著干,就這麼著勾結成一個不法集會組織……」
姑女乃女乃第一反應就是,「輪輪兒功。」
備哥照我後腦勺就來一個蓋瓢兒,「輪兒你個頭,人家個個頭戴黃巾,又不是人人月復中有輪兒。」
我揉著腦袋嘟嘟囔囔,備哥忍無可忍之下捂著我的嘴接著他的演講,「事態不好,上頭下了詔書。全國各處嚴陣以待,堅決取締不法組織,號召大家伐討賊寇立大功。」
姐一听到「伐討賊寇立大功」四個大字的時候就樂翻了天,「太OK了!沒想到我一出台就有這麼揚名立萬的機會。那必須把握啊!」
備哥就沒有我這麼樂觀,跟著就沒有出息地長吁短嘆,我剛要罵他不思進取,就被人搶了台詞。
有人嚎叫,「大丈夫不為國家出力,為什麼在這里嘆氣?」
姐正在這兒玩命地琢磨哪個鳥人說話這麼沖?一回頭登時明了。
這形象!
豹頭環眼,燕頷虎須,貌似林沖。
這氣質!
聲若巨雷,勢如奔馬,挺像魯達。
林沖+魯達=張飛
備哥看到呲兒他的人,狗腿兒顛顛兒地犯了愛結交天下豪杰的老毛病,湊過去親親熱熱地做起了自來熟talk外加問人姓名。
還用問嗎?
問我不就得了。
張飛一听備哥的自我身份介紹——漢室宗親,和自我志向表白——為國家出力,立馬就品出個志同道合,張著大嘴說,「我雖然不是啥百萬富翁,也算是個奔了小康的萬元戶。俗話說錢多好辦事,錢少多唱歌。不如咱哥倆兒召幾個人,一起干得了。」
備哥一听到「萬元戶」,嘴就咧了,再听到「一起干」,眼都笑了,二話不說,立馬拽著張飛和他小妹我到酒館里喝小酒兒慶祝搭伙。
正在我們仨喝的興高采烈的當兒……
By^The^Way,這能喝酒的功力是本人自帶的,琢磨著曾經滄桑的歲月中也算是積攢了一項確實有用的生存技能。
Plus,古代似乎也沒有什麼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規定。
However,一個清秀貌美,還未成年的小蹄子,竟然不管不顧,瀟瀟灑灑地同兩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兒們一起喝酒聊天,著實引來了群眾圍觀。
當時圍觀的人數雖然沒有細數,大概推算一下,如果一人收一塊錢門票,夠交九年義務教育的書本學雜費了。
看熱鬧中間有這麼一個慫人,推一個大車,人堆兒里就屬他拔高兒,還特別能擠。
這形象!
身長九尺,紅臉長須。
這氣質!
丹鳳眼,臥蠶眉。
群眾有話,「‘丹鳳眼,臥蠶眉’是形容氣質的嗎?」。
我也有話,「對付對付看就得了,別挑bug了,總打斷很影響心情的。」
繼續繼續!
這形象,這氣質,明顯就是財神駕到,關羽上門啊!
備哥與張飛兩個已經明顯喝高了,再加上四下里,鬧哄哄,根本就淪落到了對周圍不管不顧的二五狀態。
我推備哥讓他去關注一下關羽,老小子耍酒瘋把我反推到一邊兒,又跟張飛吆五喝六地劃拳去了。
眼看再不自己出手就不行了。
姑女乃女乃婀娜多姿地站起身來,扭著小腰兒把關羽請到了桌上與我們同坐。
三言兩語一聊,得知這老哥殺人之後畏罪潛逃,剛才看榜文,正準備去投軍。
已經處于mang狀態的備哥一听到「殺人」和「投軍」八個大字的時候,立馬來了精神,湊過來與關羽握手摟肩,大呼知己。
張飛也來了興致,紅著臉,扯著脖子喊,「我家後院兒有個桃花園,正趕上花兒開,咱哥兒幾個去借景兒結個拜?」
備哥也很有興致,奈何也很有理智,「今兒不成,都喝高了。明兒撿個吉時,把事兒給辦了。」
把事兒給辦了?
說的跟要去領證似的,真誠中透露出別扭,別扭中透露出忐忑。
跟著就是新一輪有檔次的斗酒。
斗來斗去,三個人都讓我給斗到桌子底下去了。
搞到最後,還得我施展「飛來飛去功」一個一個往家運。
By^The^Way,那個飛來飛去功,還真是方便,好用,又好看。
Plus,看熱鬧的看到我做起了搬運工,背著人在天上飛,都高聲嚷著見到了神仙。
However,我長這麼大,頭一次受到這般關注,心里都樂開了花了,跟著就得得瑟瑟地顯擺「九陰白骨爪」。沒想到一個失手,差點兒沒把自己給練了。
第二日……
千朵濃芳綺樹斜,一枝枝綴亂雲霞。憑君莫厭臨風看,佔斷春光是此花。[1]
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春風有意艷桃花,桃花無意惹詩情。[2]
……
群眾有話,「你不要抄襲別人的作品在這里玩兒氣氛了。」
我也有話,「拜托!我是明目張膽的借鑒。」
群眾有話,「少在那兒偷換概念,你就是明目張膽的抄襲。」
我也有話,「我不是加腳注了嗎,又沒超過全文三分之一,不叫抄襲。」
群眾有話,「做人不能沒有廉恥……」
我也有話,「沒有廉恥的人也照樣做人了。」
群眾有話,「做人不能沒有道德。」
我也有話,「有道德的人都混得不怎麼風火。」
……
正在我跟人民群眾吵得不可開交的當口,備哥大聲呼喚我,「臻茗,你怎麼一大早就跟人干仗呢。快過來結拜,別在那兒扯沒用的了。」
這桃園結義本沒有我什麼事兒,是姑女乃女乃軟硬兼施,強要加盟,不給入會就撒潑,鬧得三個人沒有辦法,不得已才帶著我一起玩兒,就這麼著才達到了朝三暮四的效果。
在張飛家後院桃園里,哥兒幾個準備好祭祀的犧牲禮品,四人焚香參拜,立下誓言。
備哥起頭,「念劉備、關羽、張飛,劉天雖然異姓,結為兄弟姐妹。」
羽哥承中,「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
飛哥接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姑女乃女乃收尾,「皇天厚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這話說出來我還真有點兒肝兒顫,他們幾個比姑女乃女乃大不少呢,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管怎麼樣,名分是定了。
我們四個加上村里屯里召集來的三百多人,擺了酒席,吃喝慶祝。
美是美了,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干革命的家伙。
俗話說的好,槍桿子里面出政權。無有槍桿子,怎麼出政權?
于是備哥,羽哥,飛哥見天兒地往外跑,拉贊助。
拉關系走後門,低三下四告求人的結果就是連蒙帶騙地拐來兩個馬販子,硬誆人家捐了五十匹良駒好馬,五百兩金銀,一千斤用來造兵器的好鐵。
送走贊助單位,備哥立馬興高采烈地花錢雇了手藝最好的鐵匠……
砸鍋賣鐵。
不是,不是,一不小心說錯了。
是雇人打造兵器。
備哥得了擺設雙股劍,羽哥得了青龍偃月刀(其實實際重量只有八十一斤七兩),飛哥得了丈八點鋼矛,我什麼也沒撈到。
要說我為什麼什麼也沒撈到,因為我當時一個腦劈叉,選了赤手空拳的九陰白骨爪。
白打白打,就是白搭。
早知道有兵器選就挑十三魅影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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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白敏
[2]來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