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河被幾人盯看著,腦子急速運轉想輒。吳王的高深莫測,朱慎之的欣喜,王後的不忿和文姬夫人的了然,她哪還不明白這老狐狸的潛在意思把整個吳國產業都交付給她打點,而她又是女子身份,想讓她給朱慎之當賢內助的目的昭然若揭。
雖然剛回來不到兩日,但朱慎之對她的特殊,小宋話里話外的暗示,甚至連絳紅也有意無意地告訴她,當今太子一直沒有立妃……這一切,都表露的太直白了。
咱也被皇帝求婚一把了江小河按壓下心底的小得意,收整好表情,驚駭萬分地環視眾人,忽然掃見躲在門口處的小宋,如獲救星,飛一般撲上去,急聲道︰「你還是武林盟主呢速度咋這麼慢呢快把紙筆給我」
小宋急忙躲避,當然躲不過江小河的速度。只好嚷道︰「那個,小河小姐,您還沒有回答大王的問話呢大王要生氣了」
江小河一瞪眼,委屈道︰「我當然知道大王是生氣了還不是我討債討的。我,我不要本錢了,我趕快把方子寫給王後,王後一高興,幫我說幾句好話,大王就不會這麼嚇唬我了……」
吳王噗嗤被氣笑了,與同樣微笑搖頭的文姬夫人對視一眼,緩緩放松了身軀,笑道︰「你這小丫頭,寡人堂堂一國君王,被你說成啥了你倒是說說,為何不相信寡人真是如此想的?」
江小河繼續委屈︰「那還用想麼我只是討要一點本錢,大王就說把整個吳國的產業都給我。這不明擺著嚇唬我麼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要啊不想給就算了,哪能這麼嚇唬人啊……」最後一句,自然是低的恰到好處。
朱慎之終于從悲喜交加中平復下來,無奈地看著她搖頭︰「唉,父王哪會隨意嚇唬人。你呀……」
江小河似乎根本沒听到他的感嘆,忽而高舉著手里的紙張興奮道︰「大王,咱們打個商量行不?我不要那營生的本錢了,大王您只需同意王後和文姬夫人跟我合伙做營生就行。如何?」
「恩?和寡人的王後和文姬夫人合伙做營生?呵你膽子不小寡人會缺了她們的用度麼」吳王頓時黑了臉。
「話不是這麼說的」江小河絲毫不懼,振振有詞︰「自己賺的錢想買啥買啥,花起來理直氣壯大王,您是明君,肯定不喜歡自個家人亂花錢,看看這太子府就知道了但作為大王的後妃,不說那些給下人的賞賜賞錢的了,也總得有些脂粉珠翠、衣裳布匹的花費,老向您要錢,您也煩,她們也不好意思,是不?我也不需要王後和文姬夫人拋頭露面,其實,很簡單的」
吳王看看興趣盎然的王後,和眼露贊同的文姬,心中了然,知道江小河說中了她們的心思,穩穩坐了,平平道︰「小丫頭,竟然寥寥數語就打動了人心。好,寡人暫且听听你的說辭。你打算如何合伙?」
「真的很簡單」江小河興奮地奔前一步,朝著王後和文姬夫人侃侃而談︰「我這個方子的效用是無需置疑的,您們兩位瞧瞧我的肌膚就知道了我今日已經給絳紅和綠珠試用了一回,來,絳紅」絳紅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太子的臉色,這才走上前來。
江小河捏了一下她的小臉,道︰「看看,僅僅用了一次,就比昨日光滑很多綠珠沒過來,她臉上的小痘痘比昨日清淡很多呢再用幾次就能完全消退了」
示意絳紅退下,自信滿滿道︰「我的打算很簡單,王後是列國第一容貌與氣度並存的美人,文姬夫人是列國第一文采與氣質並存的美人,只需經常使用咱們按照方子制作出的藥膏,飲用調養藥粥,然後在召見列國王後夫人時,明白告訴她們,您們兩位的肌膚為何這麼好,為何就是不長皺紋就行了其他一切雜事,都交給我安排,靜等分成即可。王後,夫人,意下如何?」
兩位吳國最尊貴的女人頓時驚喜地面面相覷,文姬夫人忽然疑惑道︰「江小河,你可莫要哄我們大王可在這里作證呢」
王後立刻打斷她的話,急急拉著江小河親熱不已︰「小河,別被她恐嚇我沒意見,一點意見都沒有,啥時候開始啊你給她們用的東西還有嗎?快拿來點我看看」激動之下,連本王後的自稱都拋棄了。
「恩哼」吳王威嚴地一聲,王後頓時一僵,嘟嘴不情願地松開了江小河,後退半步。
「江小河,如此合伙的營生,形同天上掉餡餅。你老實說來,為何如此拐著彎想收買我的兩位後妃?你,有什麼打算?恩?」
吳王的氣場頓時擴大開來,江小河略帶驚慌地後退一步,卻也立刻 直了脖子道︰「大王,你怎會做如此想?我要是想收買,還不背著你偷偷進行我能有什麼目的?你剛才說送全吳國的產業我都不要了哼哼」
「哼,寡人相信無事獻殷勤,絕非什麼好事」吳王的瘦臉仍舊黑沉嚴厲。
「唉大王,您非得讓我挑明了說啊」江小河撇嘴無奈道︰「大王,您想想,如果列國的夫人小姐們,瞧見王後和文姬夫人如此推崇這些藥膏藥方,而且又因為一直使用能保持年輕貌美,您說,她們會如何?您手下官員的家眷們會如何?那銀錢還不嘩嘩地流過來?再說了,我換成其他夫人小姐的,哪有這名頭?能有這威力麼?我這次回來,本來就打算向王後和文姬夫人奉上這藥方的,順勢做這兩全其美的打算,還不是沒錢逼得麼……」
「可是……」朱慎之忽然上前一步,猶豫地看著江小河欲言又止。江小河看看他的臉色,恍然大悟︰「哈哈,你不會以為我拿了長老的那個煉丹毒方給你的兩位母親使用吧切你以為我傻了啊當然不是那個藥膏制好之後,我特意讓絳紅去尋了御醫驗看過的還有啊,等絳紅她們幾個用過一個月之後,才會拿來給兩位第一美人使用的」
「我不怕,不用等」王後忽然插了一句,卻立刻被吳王犀利的眼神逼了回去。
「算你說的有理。這件事就等一個月之後再談」吳王一錘定音,然後又斬釘截鐵地吩咐道︰「你小子的腦筋夠用啊咱們吳國怎能浪費如此人才?既然你不願接管吳國產業,那麼,你就去軍營替寡人分憂吧」
「什麼」
「啊」
江小河在眾人驚呼過後,愕然回神,頓時跳了起來︰「大王,你糊涂了?我師父身子骨那個樣,我哪能去軍營?如何放心的下?再說,我可是女……」
「呸」吳王立即打斷了江小河,瞪眼道︰「你小子哪有半點女孩樣?休想以此當借口讓你去,你就去你師父處有張御醫看著呢,你也可以時常回府探望如果你把事情辦的利索了,我就允許你的合伙營生」
伸手嚴厲地制止了江小河的奮起,威嚴道︰「難道你連寡人的命令都要違抗麼?不擔心你師父的安危了?哼你不是喜歡男裝麼寡人再給你一個恩典,就賜名為朱河吧以男身入冊。文姬,回去就給他賜文書」
文姬憋笑點頭。
朱慎之欲言又止,看著吳王的臉色終于長嘆一聲作罷。
江小河把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了幾響,憤然道︰「去就去誰怕誰來不過,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江小河」抬頭瞧見吳王猛然森然的眼神,頓時矮了一頭,仍舊不怕死地低聲道︰「那,那我就省去小,只叫江河,總行了吧?」
「大王……」文姬夫人不忍地低聲喊了一嗓子。
「江河也不錯啊誰都听不出她原是個丫頭。大王,差不多算了……」王後也趕忙湊了一句。
吳王瞪了她一眼,想到那些產品早就改了招牌,江河二字換成了吳國二字,已經過去一年之久,江小河就是改成江河之名,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何況,他手里還有一個實實在在的把柄在手停了半晌,才威嚴開口︰「哼,看在寡人兩位後妃都給你講情的份上,江河就江河吧但是,以男身入冊,就要謹記本分,若露了破綻,哼,寡人一樣會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江小河哭喪著臉看看眾人,捧了胸口悲嘆︰「天啊,我上哪說理去啊……」
終于在眾人同情的眼神下走出了太子府,江小河頓時收起了一臉的欲哭無淚,悄然笑了一笑,腳下幾個跨越,飛身飄進了江府。
剛走近江楓的臥房,就听見一個孩童軟糯的聲音︰「母親,江老爺為何要喝那麼苦的藥汁呀?」
「哦,寶兒,江老爺生病了呀,所以得喝苦藥汁。良藥都是苦口的,以後寶兒生病了,也不要怕喝藥,好不好?」溫柔之極的女聲令江小河一愣。從門縫處看著與幾年前截然不同的張若水,心里不由一沉。若說小丫的變化令她吃驚,這張若水的變化就令她震驚了。當了母親的張若水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惺惺作態,洗去了渾身的脂粉奢華,卻充分顯露出她當初江湖第一美女的姿容,溫潤如水,清純美艷。
這,才是江楓當初喜歡的張若水吧江小河揉揉眉頭,換上歡欣笑容,推門而入。
「啊」張若水頓時站了起來,愣愣地瞧著江小河。
「母親,母親」她身邊粉女敕的小正太扯了扯她的衣擺,悄聲問道︰「母親,這位好看的哥哥是誰?」
「啊?啊」張若水忙握住兒子的小手,不安地開口︰「小河,您是小河吧?寶兒他年齡還小,只知道以衣服辨別,您,您別怪罪與他……」
江小河心里吃驚不已。那小丫如此囂張,這張若水竟然變的如此謙遜忙展開無敵笑顏,彎身逗弄小正太︰「我叫江河,是你的哥哥以後可以喊我江河哥哥哦呵呵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你小時候可是我接生的哦」
「真的麼?哥哥,江河哥哥」小正太頓時開心地朝母親撒嬌︰「母親,這個哥哥比小狼哥哥還好,我喜歡」
「啊,那個,小河,你,你為何還……」張若水疑惑問了一句,忽然急急解釋︰「小河,你別誤會,我和表兄是假的表兄他,表兄他……他的師傅曾經告訴過我,你是是表哥的童養媳,我只是听說你回來了,才來看看的真的我只要和寶兒平安度日就行了,真的」
見江小河仍舊微笑不語,忙湊近了她的耳邊辯白︰「表哥只是憐惜我的處境,當時因為寶兒的存在,王爺他,他一直逼我回府,不得已為之。想必你也明白寶兒的爹爹是誰,我……我現在真的只想寶兒平安就好……」
眼看張若水急的雙眼通紅,江小河才又展顏一笑,上前親熱地幫她擦去淚水,笑道︰「你啊,怎麼就急哭了呢嚇著寶兒了我都明白。在這江府就放心住下,以前有太子照拂,以後再加上我,定不會讓人為難你呵呵,今兒個大王又賞賜了個恩典給我,賜名江河,以男身入冊,還可能讓我入朝為官呢。你放心,寶兒一定會健康長大的」
張若水聞言更是驚懼不已,卻見江小河坦然笑道︰「我的能耐你還信不過?大王他們都是知根知底的,卻非要我如此,定有重任相托。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張若水這才緩緩放松了神情,想了想,決然道︰「恩,我知道了,以後在府內,只有江小少爺。小河,你小心行事。表兄剛才喝了藥汁,現在正在入眠休息。張御醫在西廂房歇下了,綠珠,我安排住在我的院子。侍衛們都在二門外,表兄這里就由你操心了。我們母子回院了。」
江小河目送張若水母子離開,感嘆一聲,隨手關上了房門。邁進內室,江楓果然正靠坐在床上,擔憂地看著她。
「嘻嘻,怎麼,擔心我了麼?」江小河立刻笑嘻嘻地湊了上去,直接投懷送抱。
「哎小河」江楓通紅了臉,努力扶直了她,疑惑詢問︰「大王當真讓你男身入冊?當真想讓你當官入朝?他為何這麼做?」
「呵呵」江小河沒什麼正行地掙月兌鉗制,偷了一個香吻,才滿足地嘆息一聲︰「想不到張若水當了娘,竟然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這下我可完全放心了嘿嘿……」
「小河」江楓伸手壓住嘴唇,不滿地責問︰「不許提及以往的荒唐事你快說說到底為何?莫讓我一直擔心」
江小河反手壓了他的唇,朝隔壁使了一個眼色,沮喪道︰「大王果然英明睿智,我耍什麼小手段都瞞不過他咱們那營生不是給太子了麼?你現在身子骨又不好,咱們不是沒有銀錢來源了麼?我本來想向大王討點銀錢過日子,誰知道大王惱了,說,把整個吳國的產業都給我算還我的本錢哎呦,當時嚇的我啊」
江楓遞過去疑惑的眼神,口中呵斥道︰「唉你怎能如此莽撞哪能向大王討要銀兩只是嚇嚇你還算輕的,沒有治你的罪真是萬幸了」
轉而感激萬分地表白︰「我雖然不能熬制藥材換銀兩,但以前的積蓄還是有的。再說,太子和小宋可沒少照拂江府,到現在江府的所有用度還都是太子一手包攬的呢」
江小河悄然笑了一下,湊到他的耳邊極輕地說了一句︰「壞蛋,你學壞了」轉臉時順便偷個香,憤然道︰「他包攬是應該的你說咱們那營生每年每月能掙多少銀兩啊我費盡心血培養的那些人才,他全一股腦的帶走了說什麼想送還給我,淨是哄人玩呢誰會不跟著太子,而跟著咱們做營生?要是我,我也選太子啊那以後可是一國之君,多粗的大腿啊當然要抱緊不松了現在就是把營生還給我,人都跑了,我哪還撐的起來」
江小河的手已經模索到了江楓腿上,悄聲說了一聲「細腿」惹得江楓臉面通紅,才又接著憤憤然︰「太子他和小宋,還都是我自小玩大的朋友呢,小時候咱們還治好過他的腿疾就是沒這營生,我不在時照顧你幾分也是應該哼,大王卻非得要我回報一二,讓我繼續男裝,進什麼軍營。肯定是他心軟搞不定那個老五將軍,想借我的手挫挫他的威風呢師父,你放心,這幾年我的醫術雖然沒進步,但武功可進步不少呢整不了他,跑總是能跑掉的」
「軍營?威猛將軍?讓你去那做什麼?」江楓推開江小河作怪的小手,詢問了一句。
江小河心中一動,立刻猜測道︰「要挾持將軍,自然是糧草軍餉。哎呀,大王不會讓我去參加那個武林大會,然後順勢封我個什麼糧草小官吧哎呀,千萬莫要如此,麻煩死了」
忽然又驚叫一聲,道︰「師父,咱們江府的護衛武功如何?」
「哦,都是太子精挑細選出來的,比太子府的護衛還要精干許多呢」江楓的語氣充滿了感激,實際上卻是朝江小河無奈地苦笑一下。
「不對吧剛才我怎麼听到隔壁好像有動靜?師父,你稍等,我去轉轉」江小河把聲音壓低到恰到好處。
等江小河轉到隔壁,自然已經沒了任何異常。江小河默然站立檢查片刻,抿嘴一笑,飛身回屋。
「走了?」
「恩呵呵,這下就剩咱們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