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山太高的緣故,江小河下到山腳處又有些氣竭力盡了。
她終于明白了,這武功內息貌似神奇的不得了,其實也不怎麼頂用的打坐四個小時恢復的內息,還不夠凌空飛躍一里山路用的就這,還是借助下山的地勢,搞到最後還差點把她摔下來
也豁然明白了︰基地內果然充斥有奇異磁場,能使人身輕力沛。若不然,這嶗山的內外之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區別,想當初她從鋼板上往下飄落時,那個輕松自在、飄飄若仙……
無奈何只得恢復以前的步奔,速度又慢,腿腳又累。
江小河腳尖點地,轉了轉發酸的雙腿,四處打量一番,尋了平坦的角落隱身盤坐,再次開始運轉三十六周天。
不知不覺間,兩個時辰又過去了,江小河剛從冥想的狀態里收功回神,就听見一片雜亂的唧唧喳喳聲在身周吵作一團。睜開眼來,頓時被一片黑白相間的菱形方格耀花了眼。
江小河忙悄然起身,後退開來。頓時,她剛離開的地方被人趟了過去。江小河暗暗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好險隱身也有壞處啊,差點被人踩了
那塊平坦之地此時三三兩兩地站著十幾位妙齡道姑,統一著裝,潔白內襯,外罩黑白相間菱形方塊道袍,每人一把飄逸雪白的拂塵,如此的打扮卻沒有給她們帶來任何灑月兌氣質,十幾人只把拂塵甩的一個比一個暴躁︰
「還等他們干啥竟然比咱們還晚」
「就是咱們啥時候用等過人還自詡守信道友呢,說什麼一路上會多照顧咱們,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就是就是」
「咱們走咱們的他們想來讓他們使勁追」
「對,對」
「唉。各位師妹莫急。咱們也才到一盞茶功夫。以前咱們與嶗山道友相約除魔歷世,哪回不都要等咱們一個半個時辰的這次咱們等上一回,也是應該……」
「哼大師姐,話可不能這麼說他們男子腿腳強壯,本就應該比咱們行路快捷才是。既然約好了時辰,同時朝這里趕的話,哪會輪到咱們等人哼,不管他們為啥緣由,咱們也不能慣這毛病到京城可還有老遠呢,大師姐,咱們先走吧再等師父、師叔她們該趕過來了」說這話的道姑也就十六七歲,甚是俏麗,大眼楮薄嘴唇,一看就屬于能說會道的一類。
「小師妹說的對他們應該比咱們跑的快,別等了吧師父來了,一路上就沒什麼意思了」一個胖胖的道姑應聲附和。
「哈哈,你是擔心師父跟咱們一路走,你不敢偷吃了吧哈哈」
「你還笑我那好,你回去找師父,和她們一路走吧」
「呸,我才不要大師姐,咱們走吧別等了」
「就是,就是」
大師姐的年齡約有三十多歲,伸手制止了眾女的喧嘩,嚴肅道︰「大家莫急。你們也知道,嶗山的道友一向對咱們照顧有加,若沒有意外定不會食言。」轉而瞧著俏麗小道姑,道︰「小師妹,你的輕功與我相當,與我一起上山探查緣由。如果沒什麼意外,咱們再走。你們就在此地休息靜候,莫要亂走」
小師妹頓時撅起了嘴,胖胖的道姑忽然擠上前爭取︰「大師姐,我跟你上去吧我比以前的速度快多了」
大師姐還沒接腔,其他幾個女人不干了,頓時上前扯了她下去,還有人嗤笑︰「切,別以為人不知道,跑的慢還這麼積極,想去看誰誰的吧」
「我才沒有」胖道姑頓時漲紅了臉。
大師姐也嘆息一聲︰「唉。嶗山的小師弟向來不喜人多,不但從不參加任何聚會,就是去山上也難見到他。听說是常常獨自修煉,極不喜人打攪。你莫上去了,我們來回一趟耽誤不了功夫。小師妹,走」
俏麗的小師妹爽快地應了一聲,歡快地朝山上奔去。
兩人的身影逐漸遠去,胖道姑忽然嘟囔道︰「我也不是非去不可,只不過是不想讓小師妹去……」
「好了。我知道你的擔心。大師姐不是說了,就是上去也難見到那個江小狼小師妹再想挖苦他幾句,見不到人也是白搭。真不明白,那個膽小如鼠的家伙,你咋就恁對他上心?師父知道了還不罰死你」
「我哪有上心別亂說咱們出家人六根清淨,哪會有這些心思師姐,你不要害我我只是覺得他每回都被小師妹罵的太慘,可憐的慌罷了」
「可憐什麼啊,誰讓他空有那麼壯實的個頭,卻每次除魔時都先逃跑,難怪小師妹不待見他我也不喜歡」
……
江小河听到此處,微笑搖頭。
低頭瞧瞧身上短小的衣裙,抬頭掃了眾位飄然出塵的道姑門可憐巴巴的隨身小包裹,暗自嘆息一聲,悄然起身,斂息閉氣,不再使用內息,開始步奔。
不遠處就是座小鎮,江小河想了想,繼續隱身走了進去。小鎮里相當熱鬧,許多店鋪經營的都是香燭、黃裱、朱砂,也有幾家經營盜版的道袍成衣店,掛的招牌大都是嶗山特色、眉山靈寶、道場專用之類的。不少身穿盜版道服的男女穿梭其中,看來,道士和道姑們不但帶動了小鎮的經濟,還引領了此地的服裝潮流……
溜了一小圈,江小河也穿上了一身盜版的道姑服,模著明顯比正版方塊小很多的衣服,再次感嘆古人的實誠︰為了和正式的眉山道姑區別,盜版的方格菱塊個頭小的多,顏色淺的多,不過,也好看的多。
在鎮子上溜了一圈,停在熱鬧的茶館外听了半晌牆根,才知道那十幾個妙齡道姑是在等著嶗山道士一起前往京城,參加第三屆吳國武林大會。
听眾人狂熱的議論,似乎這嶗山道場與江小河記憶中的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地位堪有一比,眉山道姑的名頭稍遜一籌,也有不少人贊譽有加。
江小河邊听牆角邊點頭微笑,小宋果然當了武林盟主,而每屆吳國武林大會的贊助人和特邀嘉賓,就是當今太子朱慎之。听眾人說起他時仰慕佩服的語氣,朱慎之這三屆的錢沒白花,這步棋走的還挺成功的。
「啊我看見了看見了那里有個眉山仙子,一閃不見了」
「哪啊?哪啊?」頓時嘩啦啦眾人簇擁過來。
江小河聞聲愕然,抬頭看著齊齊盯過來的眾人嚇了一跳,忙低頭瞧向手腕,碧綠的手鐲不知何時暗淡了許多,螢光一閃一閃的,越來越淡,忽然一下閃滅了,再也沒有亮起。
「啊仙姑仙姑現身了仙姑保佑,仙姑保佑……」
「仙姑顯靈了仙姑保佑」
「噗通」「噗通」一通響起,江小河周圍跪倒了一片。她看著齊刷刷伏地的眾人,竟無一人膽敢抬頭,不禁松了一口氣。逼出不多的內息,拉長了嗓子道︰「眾生請起…」飛身掠起時,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心懷慈念,一生平安……」余音繞梁,身形早動,在眾人整齊劃一的「仙姑保佑」聲中嗖地跑了。
躲到暗處狠狠地開關幾遍毫無反應的手鐲,懊惱不已,只覺得這次出來,萬事不順。
內息是好,卻只是在基地內好使,出來就不那麼頂用了。隱身方便,卻竟然會斷電因為當初沒找到充電的地方,她還以為這個儀器使用的是物理能量,不需要用電呢。這下好了,一點依仗都沒了,還得跟以前一樣,老老實實地步奔前行,麻煩的是也沒有易容的東西。
無奈何,江小河從道袍里面掏出胡月送她的舊衣裙,把上衣部位的大幅輕紗撕下,簡單蒙在一直揣在懷里的那個環形儀器上,就成了一個簡潔大方的紗帽,把頭發挽起,頂起紗帽,瞧準了一位憨厚長者,款款上前。
長者果然憨厚熱誠,回答完畢江小河的問路,見她獨身一個縴弱少女,二話不說,立刻扯了一位怯生生只能看見頭頂的少女過來,道︰「小仙姑,我們正好要前往恆書書院探望她兄長,咱們是同路的來,來,剛好你們倆做伴黃花,照顧好這位仙姑啊」
江小河看看更需要照顧的黃花姑娘,猶豫片刻,爽快點頭,攙扶著黃花姑娘相攜上了驢板車。
黃花姑娘縴瘦文弱,說話聲比蚊子還小,常常低頭掩面,極是害羞。行走很遠了,也只逼出黃花姑娘吐出寥寥幾個含糊的字來。不過,江小河也明白了她為何如此膽怯畏人。
這黃花姑娘,一看就是陰陽失調、肝氣郁結、脾胃虛弱之輩,長出這一臉的黃褐斑也在情理之中了。
江小河忽略了黃花姑娘羨慕地望著紗帽的眼神,想了想,忽而揚聲道︰「老大爺,您這是去看兒子啊听說那恆書書院難進的很哪」
「哈哈」趕毛驢的老者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得意道︰「我那兒子啊,還算有點出息呵呵,總算沒抹了我這老秀才的名頭呵呵」
忽然收斂了笑,嘆道︰「唉。兒子是好,女兒也是心頭肉啊。……小仙姑,雖然剛見面,老夫卻覺得你很不一般,獨自一人上路也不見絲毫膽怯畏懼,說話舉止比男兒都大氣。老夫打著當施主的名頭,卻也盼望著小仙姑能指點開導下小女。她啊,唉」
車廂內的黃花姑娘頓時不安地扭動起來。江小河笑道︰「黃花姐是我見過最淑女的姑娘了我哪里是大氣,只是為了口吃的迫不得已,常在外面拋頭露面的,家里人都常喊我小子呢」
黃花姑娘安定下來,噗嗤笑了一聲,小聲問道︰「你為何喊我黃花姐?你不是仙姑嗎?」。
「哦,我不是。」
老者遺憾了︰「原來姑娘是為了行走方便,才穿了身仙姑道袍啊唉,老夫還以為姑娘是眉山的俗家弟子呢」
「啊」江小河愣了下,又問了問才明白,原來鎮子里並不是流行盜版道袍,而是俗家弟子們的專業服裝……
「唉。我很想去眉山落發呢,可……唉」一旁的黃花姑娘忽然低低地嘆息一聲。
胡風和胡月倒有十幾種祛斑潔膚的良藥,但遠水解不了近渴,江小河想了想,問道︰「黃花姐,你臉上的斑塊為何不醫治?」
「哪地方能治?」
「我這能治嗎?」。
父女二人齊齊發問。江小河點點頭,詢問道︰「黃花姐臉上的斑塊不是生下來就有的吧?是不是這兩年才有的?」
見二人點頭,認真道︰「這是一種陰陽不調之癥,醫治得當的話,不出二年就能完全消退了。」
驢車頓時停下了,江小河看著殷殷的父女,詳細地講解了黃褐斑為何而得,如何調理,用何種藥材,肌膚應該如何保養。說的興起,當下撩起紗帽,指著自己嬌女敕光滑的小臉,道︰「看,我的臉以前可沒這麼好看,都是後來調養過來的」
黃花父女只覺得車廂內燦爛一亮,耀的雙雙眯起了眼楮,好半晌後才能睜開眼來。看清楚江小河的臉蛋後,兩人的嘴巴張的可以塞下拳頭了。
「啊,啊真的,真的能調養成你這樣?」黃花姑娘激動的結結巴巴,指著江小河的手指也在簌簌發抖。
「是啊俗話說,一白遮百丑。你仔細看,其實我的鼻子眼長的也就那樣,但合起來是不是覺得好看的多?就是因為我的肌膚調養的好」江小河挑眉回答,閃亮的雙眼又耀的黃花姑娘眯了眯眼。
「何止是好看」老者的眼神有些猶疑,忽然詢問道︰「姑娘,能把肌膚調理成你這般模樣,定非一般人家。恩,姑娘,可方便相告?」
江小河忽然從他的猶疑里看出「妖怪」兩個字,不禁好笑道︰「老人家,你想啥呢恩,我問您啊,有沒有听說過玉面神醫江楓?知道江河系列產品嗎?」。
「有,我知道」黃花姑娘終于有了些少女神采,興奮道︰「我听兄長說起過,說恆書書院前幾年有個傳奇人物,年方十歲就創下了偌大的家業,養活了很多人現在書院里規定離校前半年內要到各處實習,就是他創下的說是是要學而時習之兄長還說,那人長的極黑,比我這臉上的斑塊黑多了太子都戲說如果讓他站在陰影里,就找不著他了他叫叫什麼來著?反正他的師父就是玉面神醫江楓」
「哦,他叫江小河江河產品老夫也知道,就是每件東西上都刻上或者繡上江河二字,好多東西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听說也是他一手創下的。姑娘,你為何如此詢問?」
江小河眨巴眨巴眼,本來是想直接告訴他們,她就是江楓的弟子江小河呢,此時卻不好承認了。腦子溜了一圈,笑道︰「我叫何雨,上面有個姐姐名叫何情。她就嫁到了京城。我與江神醫甚有淵源。說起來不怕你們笑話,我曾向江神醫求過親,卻被拒絕了,一氣之下就來到了眉山住了這麼幾年。呵呵」
「什麼你竟然被拒婚那,那你現在一點都不生氣了嗎?」。黃花姑娘吃驚的不能再吃驚了。眼前這般姿容的少女都被拒婚了,自己那點小事,還真不算啥了。
老者搖頭皺眉道︰「唉,果然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一年前老夫送大兒去書院,恰逢江神醫成親搬家,听眾人說他娶的好像是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唉姑娘,你說的方子,是江神醫送你的嗎?姑娘,姑娘」
江小河愣愣地點點頭,江楓竟然娶了張若水?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急聲追問︰「江神醫,他成親後就搬家了?老人家,您知道他去哪了嗎?」。
老者點點頭,一臉的不忍,猶豫半晌,還是勸道︰「姑娘,你有如此姿容,還怕找不到婆家?別再去找他了他當初可是被太子接走的」
「太子?」怎麼又攪和上朱慎之了?江小河大為疑惑,忽而放松了表情,微笑道︰「老人家,您多想了。當初提親被江神醫好言婉拒,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女兒家,就是再大方也沒臉面再提此事啊」轉頭瞧了瞧黃花,繼續笑道︰「我只是覺得世間男子難有入眼的,死了嫁人的心。在眉山住了這幾年,一直用江神醫的方子調養,發現效果極好,就想拿著做個營生,既能幫助女孩兒們調養肌膚,又能掙些銀兩養活自個。這般前去,是想請江神醫允許的,並無他意。呵呵」
老者松了口氣,也笑道︰「去年我就听說了,四年前那個江小河被仙人世家的胡門接走修仙了,留下的生意交給了他師父和三位好友打點,還留下話,萬一三年後沒回來,就把生意轉送給太子,讓太子替他為大家做點好事,也算給他積德,修仙也順利些。去年不就剛好三年之期嗎,太子接收了生意很過意不去,就把江小河剛成親的師父師母硬接去京城享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