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是七天後回來的。剛走進小院，就听到廚房內傳來嘻嘻哈哈的打鬧聲。探頭一看，不禁楞住了。
小徒弟屁屁上裹著幾層棉布，大徒弟光著身子，正在一起泡澡….
小徒弟手里握著的絲絲條條，正笑呵呵地往大徒弟臉上抹，大徒弟緊緊抿著的嘴唇，兩邊彎彎地往上翹。地上整齊地攤放著白棉布，上面的草沫絲毫不散，亮晶晶地滿是黏液。
大徒弟肌膚全是女敕白色，完全沒有了先前的紅腫。
他腳底一轉，悄悄地回到了主屋，靜靜回想回來的路上遇到大師兄的情景。
大師兄說，師傅不知從哪知道，他撿了個天生會龜息的小徒弟，特地路過了一回，結果失望的很。說，也不過是個發育不全的小娃兒，至少六、七歲大了吧，竟然才百天大娃兒的體型。除了嘴巴會說些，實在沒什麼稀奇。
大師兄說的時候，眼楮賊亮的。江楓知道他定然沒告訴師傅，這個小徒弟恰好剛剛百天大。小徒弟天生會龜息的事，他以前用書信告訴過大師兄的。肯定是大師兄特意轉告了，師傅才會悄悄去查看。
師傅到底看到了什麼？竟然驚動了一向嚴肅拘謹、天崩地裂也不動聲色的大師兄巴巴的跑來看稀奇。
也算是天不從他願，快到青山時，接到飛鳥傳書，不甘不願地轉回他的書院。臨走時一再囑咐，定要自己帶了小徒弟去書院看他。江楓含含糊糊地答應了，心里實在沒打算領了小徒弟去。他還沒告訴大師兄，這個小徒弟是個女娃。要是大師兄知道他收了個女徒弟，不知道會怎麼取笑呢。不過師傅竟然會給小徒弟帶禮物，也算是間接地原諒了他這個不孝弟子了。
江楓心情很好，輕笑著搖搖頭。他知道小徒弟定然不凡，能哄著一向執拗的江小狼，乖乖地泡著地寶汁，還一副歡喜的模樣，真是令人啞然。
他把帶回的藥材整理一番，微笑著把省下的部分分出來，側耳聆听廚房內的聲音，慢悠悠地邁步前行，出現在兩個徒弟的面前。
江小河大喜，忽然又覺得羞澀，下意識地拿了棉布遮擋胸前。見到江楓的眼色越來越古怪，才猛然醒悟過來，掩飾般地用棉布擦身，脆聲喊著︰「師父！你回來啦！我們可想你了！」
江楓走到鍋台邊，伸手捻起一根腌蘿卜，放到嘴里嚼了幾下，又看了眼悶熟的土豆，意味不明地看著江小河。
江小河相信，解釋就是掩飾。索性也不多說，只是笑嘻嘻的看著。
江小狼從剛看到師父的窘迫里反應過來，看到師父的眼神，忙把江小河遮到干瘦的小胳膊下，堅定地開口︰「我。饃饃蛋好吃。白萊菔肉好吃。」
江楓笑意加深，看著江小河不語。
江小河無奈地撓撓頭，期期艾艾地開口解釋︰「夢里仙女告訴我的。」
「哈哈哈！」江楓突然大笑起來，伸手抱了江小河出來，看她臉蛋上尚有不少粘液，只有女敕女敕的小嘴唇是塊干淨地，立刻一口親了上去，吧唧一下，江小河遭遇突襲，心里悲喜交加，這輩子的初吻沒了…幸虧是自己喜歡的人….
「哈哈！小河真厲害！你把你師祖都糊弄了！明天師父就教你練功，以後再讓他大吃一驚！」
一陣大笑充分暴露了江楓深深隱藏著的，身為青少年應有的激情飛揚。
江小河低頭，翻了翻白眼。沒想到自己心理年齡一大把了，還是被眼前這個少年唬了一把。嘴角卻隨著笑聲悄悄地越咧越大……
江楓查看一遍江小狼的皮膚，心情更好了。他不是迂腐之人，礙于承諾不去強迫，江小狼主動去使用自然再好不過。幫著兩人清理完畢，三人來到主屋。
江楓隨手拿了一個包裹，遞給江小狼︰「小狼，這是你大師伯給你的禮物。希望你能領悟大師伯的關愛。恩，一會去打坐一個時辰！」
又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包，遞給江小河︰「小河，這個是…也是你師祖給你的禮物。恩」江楓的聲音有些猶豫，眼神里透著期盼。
原來他也不知道這禮物是什麼東西啊！江小河知道江楓與他師傅之間的事，當即打開，一個書本大的硬包，一個拳頭大的軟包。翻開硬包，頓時眼楮一亮。竟然是一套大大小小、粗粗細細排列整齊甚為齊全的縫衣針！軟包里是一黑一白兩種絲線。
江小河有些愕然，抬頭看向江楓，他的疑惑比自己還深。
江小河忽然想起那一聲蒼老的輕笑。
「師父，這是師爺送的？！」
「哦？什麼師爺？是師祖！你是怎麼遇見師祖的？」江楓不動聲色地微笑。
江小河在心里翻個白眼。依舊一臉天真︰「天冷了，前幾天小河抱怨冷風吹屁屁，說要縫起來。當時好像听到有個老爺爺在笑，卻沒看到人，還以為是神仙下凡呢。恩，師爺肯定也是神仙！要不怎麼知道小河要找針線縫衣服呢！師父的師父自然是爺爺，當然是師爺了。」江小河對那老爺子一直不原諒江楓十分不滿，不願老老實實地稱呼他師祖，干脆給他另外定個稱呼。
「呵呵！師祖就是師祖，師爺不是在這里用的。你師祖就是神仙。可是這個神仙以為小河有六、七歲大，才送給你針線。你可真會縫嗎？你想怎麼縫？還是師父拿到青山窩找人做吧！」
江小河果斷搖頭。朝著江楓燦爛一笑，轉身就走。
江楓搖頭微笑，每次只要看著小徒弟的眼楮，就無法把她當做小娃兒看待。
說實話，雖然方便，但對于經常飛身而起的江湖人來說，有時候實在難免尷尬。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穿著，高腰肥擺，用寬寬的腰帶束腰系著。如果每次如廁都要褪下，不但繁瑣也極易沾污。如果真能解決這些問題，倒真是好事一件。
想起鍋台上可口的白萊菔、饃饃蛋，對于小徒弟的針線功夫雖然不報太大的期望，也油然升起幾分期待。
第二日，江小河朦朧醒來，揉了揉疼痛的手指，發現身邊的被窩冰涼一片。江楓應是又歇在東屋的木板上了。
江小河呆了呆，不由地升起一陣古怪的感覺，江楓這次回來，似乎在躲避和自己同床。
愣怔片刻，前思後想，江楓應該會和以前一樣，因自己早慧而榮吧…
沉思著穿上昨天改好的衣褲，抱了另外兩條，走進東屋時歡快的笑容又浮上了小臉。
江楓在小徒弟的指點下，穿上新改良的褲子。腰部用布條重疊包裹密縫，前門開口，有兩指寬的重疊，間隔三個布繩盤的結扣，襠下是完全密封的。他輕松地套上結扣，褲子恰好地貼著他的腰身。不會松動，不會滑落。把長衫放下後，異常干淨利落。江楓大喜，小徒弟的針線活實在是太超乎他的期待了。剛要夸獎兩句，忽听倆個徒弟古怪的交談。
「仙女？」
「恩。穿著舒服不？」
「恩。」
江楓心里泛起一股酸味。
什麼時候兩個小徒弟竟然有自己的秘密了？說的如此簡潔，卻只有自己听不懂。
「小河，什麼仙女？」
「夢中的仙女。她們就穿這樣的衣服。」江小河簡潔回答。
江楓一怔。昨天就听小徒弟說過，白萊菔和饃饃蛋的做法，是仙女教的。當時自己認為是小孩子的稚語，並沒在意。可現在夢中仙女們穿的衣服樣式，如此美觀實用，不禁引起他的好奇了。
「小河乖，你什麼時候夢到的仙女？仙女還教了你其他的嗎？」。
江小河皺了臉，一副努力回憶的模樣。強忍著不翻江楓白眼。江楓如此純良無邪的模樣，偏做出大灰狼誘拐小白兔的姿態…
「恩，想不起來嗎？不急，慢慢想。對了，以後還可能夢到仙女嗎？」。
「恩！」江小河這次肯定地回答了。上哪找如此恰當的借口來掩飾自身的特殊！
「哦？小河怎麼如此肯定？仙女和你說過什麼嗎？」。江楓更加好奇了。
「恩！仙女常在夢里陪小河。小河很開心！仙女說她這幾年沒事做，會一直陪著我。」
「我！」江小狼忽然插了一句。
「切！仙女說是恰好路過什麼江，恰好遇見快餓死的我，才陪我的。她又不認得你！」
「不，我，陪你！不要仙女！」江小狼憋的一臉通紅。
「小狼別打岔。小河乖，你真的經常能夢到仙女嗎？你能記得她是什麼模樣嗎？」。
「恩….她頭上戴個很漂亮的花環，頭發很長，轉身的時候一甩，好看極了。恩她穿的衣服恩，就和師父現在這樣差不多，不過她的白衣服上有花，師父的沒有。恩…」江小河竭力想象著以前看過的動漫里春之女神的模樣。
「哦？小河不記得她的面容是什麼樣嗎？」。江楓似乎有了什麼可以符合的目標，連聲追問。
「恩？長的麼？就是很好看。」江小河實在不知道如何描述才符合江楓的要求，直接簡化。
「哦…」江楓頓了一下。似乎也察覺到讓一個百日小兒詳細描述，確實是難為了。又不死心，稍停了下，還是開口問道︰「她是不是眼楮很大，眼神很慈悲的？嘴巴是不是小小的和櫻桃一樣？眉間有沒有一粒紅點？」
江小河啞然，江楓這問的是誰？她可不知道這世里的神仙都什麼樣。
「哦。師父，仙女比我高啊，每次我都看不到她的臉。我下次夢見了，再仔細看看。」
「啊！不用不用！千萬不要心存目的去見仙女。是師父多問了。因為你是在香江里撿到的，師父只是覺得你說的很像香江神女。那個，這個，咱們不說這個了。師父今天教你內功，但小河要教師父怎麼縫衣服。小狼，你一起來。」
驀然回頭看著江小河，欲言又止。
江小河了解，立刻開口︰「仙女說她不會武功，沒教我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