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顏真搖搖頭︰「即便你找到了,我也不能見他。」
楚一愣,他之前從未說過這個。
顏真繼續說︰「他趕我走的時候,立下誓言,如果我去找他,他一定會親手殺了我。」
楚凜然,心中有不少疑問,不過她不能問,也不想問。
「那就不找了。不管那人對顏真來說有多重要,但是對我來說,顏真卻比他重要的多。」楚走下床,「跟著唐笙好好干吧,秦昊這人有點小肚雞腸的,跟著他太沒前途了。有朝一日,發達了,不要忘了我就好。」
顏真也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你不做顧問了?」
楚微笑道︰「玩玩鬧鬧我在行,真要去當官,就太拘束了。如果可以,我更願意在這片土地上游走,四處看看,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當個游俠什麼的」
顏真向來不會勸解人,此時卻忍不住多說一句︰「我或許和他們一樣,不能了解你是怎樣看穿人心的,但是你的經驗卻是十分充足的……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你請教……」
楚挑眉,本想模模顏真的頭,可是突然發現,伙食變好之後的顏真好像長高了,伸出去的手,改道拍向了肩膀︰「你已經很好了。真的,我能教的,早已經告訴你了。」
顏真望著她,喃喃道︰「孜孜不倦,追求真相,絕不屈服,相信自己。」
「記得就好。當然這也不一定完全正確,需要你自己一點點去完善。」這個小孩,有著旁人沒有的天賦,他的路還可以走的很遠。如果可以,真的好想親眼看到他是怎麼成長的,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他有,她也有。
「不過當前,還是先把岑梒找到吧找到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楚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對了,那倆兄弟的情況怎麼樣?」
這兩天情緒波動太大,都把他倆給忘了。
「他們自然沒事,好吃好喝的,大爺一樣被貢著呢。只等大齊的皇帝派的人來,就把他們送回去就好。」
一樣冷靜的顏真居然會用這樣的口氣,楚挑眉︰「怎麼?他們惹你了」
顏真這才發覺自己太過情緒外漏,忙斂下來︰「沒有。」
楚施施然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行了,在我面前,你裝不住的」
顏真無奈地嘆了口氣,旋即嚴肅起來︰「你沒有听見那些官員中流傳出來的話嗎?」。
他一提醒,楚就明白過來了,畢竟這個楚公主,曾經是三皇子的未婚夫啊。如今他們夫妻倆把受傷的三皇子給送回來,多少有些尷尬,也難免別人亂想。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麼。」楚有些好笑,「你一向不愛搭理這些,怎麼……」
顏真被她一堵,面色不由發紅,別過臉,不去看楚滿是嬉笑的臉。
「謝謝你。」楚一本正經道︰「雖然你是個標準的面癱君,但是卻是個很可愛的小孩。不要給我擺這種表情,楚的確只比你大一歲,可我卻大你很多的,叫聲姐姐可不虧。」
顏真多少是別扭的,但是最終屈服與某人的「yin威」之下,臉上浮現兩抹可疑的紅暈。
「你打算怎麼找岑梒?」
雖然知道他是在故意轉移話題,但是這個問題她的確是想了很久。
「听說他愛喝酒。」楚想了想,忽然瞧見顏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怎麼了?你要說什麼?」
顏真看了她一眼,「是秦玥讓我提醒你一聲……」
話才說了一半,楚頓時靈光一閃,和顏真一同道︰「那個賭約」
啊啊啊啊啊——
她忘記了……
「還剩幾天了?」楚勉強問道。
顏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遞過一張紙條,唇畔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楚僵硬地接過一看,上面寫著︰「還有兩天咯」
她幾乎可以想象出他說這話時的表情。頹喪了一會兒,她淡定地收起情緒。
「倒的確是他的口氣」她的確是記不清日子了,但是按著秦玥的性子,這個「兩天」恐怕得打個折扣。
楚既然敢打賭,就做好了準備,雖然目前有些倉促,倒也沒有驚慌。她早就拜托唐笙幫她放一個消息,傳言哪兒哪兒出現了一品新釀,地點說的十分含糊,各種傳言都有,這一關主要是造勢,現在她只要放出具體地點的消息就可以了。
運用二十一世紀的炒作手段,一個莫須有的消息一下子難辨真假,到最後變成確有其事,楚也沒花多少工夫,基本上,只要他听到消息了,就沒有不來的道理。這個方法,楚曾請教過秦沁,以讀心為代價,小姑娘很快就出賣了情郎。
岑梒不一定見得上當,但是這個不喝酒就會死的人,一定會來的
楚自然是準備妥當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絕對沒想到岑梒因為楚的事,就潛伏在她身邊。
深山老林里,一只腿腳細長的飛鳥輕盈地落在一道藍影的肩上,那人順手取下鳥嘴里餃著的細棍。那人輕輕一笑,將紙條扔掉。
「少主,為何事發笑?」
「你都不把那破碗借我,我干嘛告訴我為什麼發笑?」
「少主不說,老奴也猜的到。」
「說說看。」
「少主笑時,眉目含春,卻帶著些許擔憂。又喜有憂,可是為情所困?」
「我說,你也沒追過女人,你能不能不要裝得這麼懂啊」
「老奴可不是裝的。老奴是看出來的。」
「好呀,你個老不正經的,這麼大把年紀了還看那種書」
「……」
「唉,反正那玩意兒遲早是我的,你就先借我玩玩唄我保證三個月之內,一定還你」
「上次,您借走神獸時,也是這麼說的可是都好幾年了,也沒見你把它帶回來」
「我冤枉啊是那東西自己貪圖榮華富貴,不想再這破地方呆,那關我什麼事啊」
「……」
這種沒營養的對話,已經持續兩天了,某人終于有些精疲力竭了。
「好吧,為了能早點回去看好戲,我只能用絕招了。」
對面如老僧入定般的大長老,動了動,終還在那里打著坐。
「貓咪~」秦玥淡定地呼喚了一聲,「喵」一聲,林中施施然邁出一只肥胖的小狗狗。
大長老看似緊閉的眼楮實際上一直都警惕地盯著秦玥,生怕這個向來愛下黑手的小子,又搞出什麼動作來,熟料,當貓咪走出來的時候,他就不淡定了。
這只胖狗是誰家的?
他真的很不想承認,面前這只明顯因為貪吃而變得肥胖的狗狗就是他們偉大的守護神獸。
大長老頓時淚流滿面,但是秦玥接下來的話,更是一陣晴天霹靂。
「貓咪,大長老那甜美可愛的藥圃,就在……」秦玥故意拉長了音調,修長的手指緩緩抬起,正要指向讓長老心驚的方向。
「少主,您不要太過分。」老人家有點咬牙切齒。
某人一點沒自覺地說︰「過分嗎?哪有」
「老奴雖然不能離開這里,但是不代表老2他們不能動」
秦玥一點兒不在意地挑眉,「難道您覺得小玥這些年都是在外面瞎跑嗎?」。話音一落,一股浩瀚的氣勢,以秦玥為中心鼓蕩起來,青絲衣袖無風自舞。撲面而來的壓力,讓大長老不禁動容。
許久,待風停下,四周再無多余的聲音,一聲輕嘆落下。
「您進步了」
「大爺爺,您就給我吧祭祀大典之前,我肯定能拿回來。」
「拿回來,還能用嗎?」。大長老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秦玥不做聲了。
大長老繼續道︰「魂羅缽雖可寄宿魂體,但它本身是極凶之物,稍有不慎,遭戾氣反噬,到時連魂飛魄散都只是最好的下場。你可明白?」
「這些小玥都知道。」秦玥表情淺淡,「可是連中了「蝕骨」之毒都可以做到一聲不吭的人,應該不會怕這個吧」
「‘蝕骨’?」老人臉上閃現一抹震驚。
秦玥自然明白他的心情,面上也只是笑笑︰「她是個很好的姑娘。」
大長老怔愣許久,嘆息一聲,「那又如何,我們聖族的族母總不能是一縷孤魂吧」
秦玥繼續微笑︰「誰說她是孤魂」她不會孤的。
大長老又是一怔,旋即嘆息一聲,他知道自己今日勢必是攔不住他了,于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灰包裹。秦玥一看,心中凜然,這老頭子根本就已經做好把東西給他的準備了。
「大爺爺,如果我能帶她回來,一定讓她見見您」秦玥接過,半天才道。
「還魂附體這種事,對于我們聖族來說,也不是做不到」
聞言,秦玥眼前一亮,這是……
「大爺爺」
「你母親當年就是被阻攔得太狠,才會那般決絕。我不希望在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紀,再次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去吧,你五爺爺那兒,有我呢」
秦玥霍然跪下,叩首。
「不必這樣。你接下魂羅缽就是接下聖族的將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在逃避了。」大長老看似很嚴肅,實則內心早已樂開了花。逼了他多少年都沒讓他接下族長之位,如今逮著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棄
秦玥自然知道這老頭子的算計,可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于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