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眉盛世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是你,殺了主持?

作者 ︰ 雲織

「我要去大齊。」

此言一出,就得到兩個「為什麼」和一個「不行」的回復,以及一個探究的眼神。

「不行。」跟著秦昊跑過來的秦玥重復道,「你哪兒也別指望去,現在立刻馬上就跟我回家。」楚瞅著這個男人,真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怎麼就變了這樣。記得第一天他回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好像忽然親近了,楚不自覺地有點脊背生寒的感覺。

「楚姑娘,這件案子越來越讓人模不著頭。我實在有些力不從心……」唐笙話還未說完,就被秦玥給攔住︰「你力不從心管我媳婦兒什麼事?反正她也幫不上什麼忙!」說著就要去拉楚。

楚躲開他的手,不服氣地反問︰「我怎麼就幫不上忙了?我告訴,這整個房間就你一個是閑人!」

秦玥頓時氣結。

「你真的要去嗎?」。猶豫了很久,顏真輕聲問道,房間很吵,但是卻沒有掩蓋掉他的聲音。

楚堅決地點點頭,順便甩給某人一個鄙視的眼神,「我一定要去。如果你也想去,我們一起吧!」楚看的出來,顏真對那個人一定有著極大的依戀,說起那個人時,他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那種溫暖的淺笑。

可顏真最終搖了搖頭,當楚說帶他一起去的時候,他明顯眼前一亮,但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還是黯淡了下去,什麼也沒說就推門出去。

門開的一瞬間,楚立時察覺到不對勁——「誰?」

外面黑影一閃,楚拔腿追上去,唐笙怔愣了下也跟了出去,秦玥望著那個嬌小的身影,眉頭微鎖。

「那人潛伏多久了?」秦昊朝門外望了眼,「不跟上去看看?」他倆早就知道外面有人了,所以一點都不驚訝。秦玥想了想,還是提步出去。

門外還有許多僧人在忙碌著,好像是要準備建火化的台子,正巧那個灰衣的影子閃過去後,兩個抬著橫木的和尚走了過來。楚當機立斷,雙手在橫木上一撐,身子躍起翻身而過,順手撈起不知是干什麼用的長繩,追了兩步。

那個灰衣還在前面慌亂地跑著,楚神色一凜,抖開長繩,利落地甩出,長繩如蛇般靈活有力地向那個灰衣纏去。那灰衣人被纏住,正在掙扎之際,楚卻撤開長繩在他未反應之際,迅速將之捆綁。

就算換了身體,她的動作還是一樣流暢靈敏。

後面出來的秦玥只看見她最後抖得那一下,然後轉眼灰衣就被五花大綁。

「慧空?」楚和唐笙驚呼出聲,下意識的交換了下眼神,但另三個人倒是很淡定的樣子。把人帶回房間里,一路上有不少異樣的眼神投射過來。楚注意了下慧空的表情,忍不住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確定。

進去後,有個僧侶進來請示,要帶走主持的尸體去火化,楚的視線一直落在慧空臉上。在大家都沒反應之際,緩緩道。

「是你,殺了主持?」她還是翹起了尾音,保持著對這個僧人最後的尊重。慧空下意識抬頭看了楚一眼,視線忍不住瞥向個進來請示的僧人,然後低下滑向主持平躺的尸身。

慧空的情緒沒有掩藏,愧疚的情緒保持在臉上,很容易就看的出來。之前抓住他的時候,楚就察覺到一絲異常,但是不是很確定,進來之後慧空不敢去看主持的尸身,在後來那個僧人進來請示的時候,提到「主持」「圓寂」「火化」等詞匯的時候,慧空的反應很是詭異奇怪。

最後一次確定是楚問的那句,不需要他回答,她已經知道答案了。遣退了那個意欲為慧空辯解的和尚,房間里只有楚、唐笙、顏真、秦昊、秦玥和慧空。

空氣里沉默了很久,就在唐笙忍不住想發問的時候,楚往前踏出兩步,正色問道︰「主持大師可謂是你的授業恩師,你這樣做是為弒師滅祖。你就不怕佛祖將你打進阿鼻地獄嗎?」。

慧空沒有說話,望著楚的眼神溫和如水,沒有一點殺人犯的瘋狂,因為被綁著,不能動彈,他還是念了聲佛號,緩聲道︰「貧僧二十多年前就該被打入十八層煉獄,生生世世受捶打折磨之苦,永世不得超生。苟延殘喘至今,已是偷渡無方歲月,苟留殘念于世,如今業障已消,貧僧但憑施主處置。」

楚頓了半晌,退開幾步,不說話,唐笙瞥了她一眼,輕咳了一聲︰「大師此話何意?二十多年前?業障?」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慧空的面容忽然滄桑了很多。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我剛入寺,因為剃度前是秀才的原因,被分配到主持身邊學習,那天主持遠方游僧講經,講得很晚。主持要我去倒杯茶,回來的路上,在一個小隔間里,忽然听見主持和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談話。原本無意偷听,可是卻不知覺地挪不動腳步。

沉沉的夜色里傳來那個陌生很冷漠的聲音︰「除非殺了他。」寒到骨子里的冷意,和著突然而來的閃電讓我忍不住打了個顫抖,瓷杯震動的聲音驚動了屋子里的人。

我嚇壞了,被抓進去後,才發現那人是覺遠師叔。他一向不與人言,只和主持說話,所以我才覺得他的聲音陌生。我知道我听到了不該听的東西,這條命本來是保不住了,最後卻是主持攔下了他。

屋里沒有點燈,我看不清主持的樣子,卻听見了他似有若無的一聲嘆息。我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只是後來听說天牢里有人逃了出來,但是最後還是死了,死因好像是中毒,但是那個獨特的傷口卻讓人懷疑上了覺遠,大理寺沒有辯解,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樣。

我也沒有言語,那時候我還年輕,饒是遁入空門,卻還看不透生死。那個從來不和別人講話的覺遠多半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偶爾出來也總是冷著臉,大家都很怕他,比怕刑堂的師叔還厲害,我也怕,只有不停地念經抄經,讓自己心無旁騖,就這樣一直過了很多年,覺遠似乎再沒有做過什麼事了,我也安然了很多。

直到前不久,傳出大理寺出了錯判案的流言之後皇宮里就死了一個監管,據說是死在無影針下。我去查了查,才發現這個監管二十多年前是刑部的,老了之後家中沒有親人,便被先皇留在藏書樓做了個監管。

我去查了查二十多年的舊案,想來那對男女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個監管當年可能參與過這件事,我不知道為什麼覺遠要殺了他,但是我知道主持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

滿屋子都寂靜了,楚率先反應過來,沉聲問︰「那覺遠是怎麼死的?」

慧空眼中閃過幾分憤然︰「大概是流言讓覺遠感覺到不安,他想把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殺掉。那個監管只是第一個,主持勸他收手,不要在這件事上一錯再錯,主持應該是氣極了,說了些狠話,讓覺遠起了殺念。

「主持一直很包容他,幾乎是違背原則地包容他,但是惡念一起,難以回頭。」

慧空禁不住閉了眼,搖了搖頭。

唐笙聞言,有幾分動容,嘆息了一聲,楚則冷靜地注視著他,冷聲道︰「殺掉覺遠,應該也有你的份兒吧!」

慧空宣了聲佛號,愧疚與坦然交融,「主持大師上了年紀,當時被傷的很重,我剛好路過,救了主持。」

「你既然救了主持,為何又要殺他?」唐笙不解。

其實這個問題已經顯而易見了,楚側過臉瞅了眼顏真,卻發現那小子剛好也扭過頭來,看向自己,撞上她的視線略略慌亂了下就錯了開去。

「大師想自殺,你又救了他,但他卻求你殺了他。而想要贖罪的你,就趁此機會獲得解月兌。」楚淡淡道。

或是這句話讓他想起了什麼,慧空面上閃過一縷懷想,半天才溫和道︰「貧僧曾在佛祖面前發過誓,此生堅決不能自我了結。但是貧僧愧對佛祖,無顏面對蒼生百姓。將此身軀投于烈火也焚不盡這一生罪孽。」

唐笙微嘆一生︰「大師言重了,人生在世,孰能無過啊!」

「但是終究犯下殺孽。」楚淡淡接道,「或許佛祖能原諒你,但是王法不能罔顧。」

唐笙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楚也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這是她的原則,什麼事情都不能建立在違背原則之下去做,如果這個世界單憑個人意志來決定,就沒有黑白之分了。因為總會有很無辜的人在犯一些看起來似乎很正義的錯。

黑與白本來就沒有絕對的界限,大多數人都游走在兩者之間。佛家有語︰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拈花一笑間,便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唐笙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再多說,一切到這里都應該是水到渠成地解決了。事情來得突然,解決得也很突然,楚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十分迫切地需要轉移下情緒。

她轉過身面對那群似乎還未回過味來的人,喊道︰「我要去大齊。」說罷也不管他們是什麼反應,兀自離去。

————————————————————————————這是昨天的,十四個小時的火車,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午打著稿子睡著了,一會兒還得去寫今天的,小織好累啊,求推薦票安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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