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當道 卷三 割據 第一一二章 聲南擊西

作者 ︰ 樓赫

蘭玄庭指揮著弓箭手,幾番箭陣之後,敵方有所收斂,蘭玄庭大喊道︰「去打水,不出兩個時辰就能結冰。」

底下人很快就有人上手,箭矢也停了下來,城門緊閉,每一個人的臉上都不輕松。

樓七道︰「要不要派幾個人去清算一下敵方的死亡?」

我搖搖頭︰「這個時候出去了只怕給對方機會。」

「硬抗?」

我看著前方的蘭玄庭,只點點頭︰「他心中自有打算。」樓七退下,不再言語。天白城傳來消息,劉璧病情穩定,朝堂安好,我稍稍放心。文有田崇和蔣子洲兩人坐鎮,武有鄭囂和賀武陵,不至于出什麼大事。

樓七道︰「殷家方面,似有所動。」

我冷笑一記︰「狗改不了吃屎,我給過他機會。」

樓七斂眸,見我如此說,也不再進言。蘭玄庭下來,問道︰「還有多少支箭矢?」

小將道︰「還有兩萬七千支,已經勒令在造中,可是鐵器不夠。」

北方鐵礦缺乏,這也是阻礙我們的至關重要的原因。

「明日他們再攻,你待如何?」

蘭玄庭厲色道︰「我已經讓人澆了水,城頭又會結冰,希望今天晚上會安分一些。」然而我們都不相信,劉袁熙會這麼安分,錯過了這次時機,恐怕死更多人,他既然決定了攻城,就不會手軟。

「我在這里看著,你去休息一下吧。」

蘭玄庭鄙夷道︰「不用,我還不至于輸給他。」像是硬扛著一口氣,也不知道他在氣什麼,我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既然他堅持,我也就不說什麼了。

我和樓七進了城內,往西側而去,我皺眉道︰「你看他有幾成把握?」

樓七思索片刻,淡淡道︰「我不知道江都王手段如何,不好說。」

恐怕……不好對付吧,我也是憂心忡忡,若是武城再失,通往泰州的大門大開,其他城池易攻難守,天白城就危險了。

「為什麼劉思齊還沒有動作?」我悶悶,按理說他應該知曉劉袁熙的用心,哪里會任他如意?這其中,恐怕有詐。

「如果真有什麼,我也定護著小姐出去。」

我失笑,心中卻有一絲淒涼,道︰「還沒有到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話雖如此,把每一件事情做好最壞的準備,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一路走過來,許多兵卒都就著雪地小寐,經過了一天的攻防,都已經很累了。

「只怕,會是另一場硬仗……」不覺間我已經將心中所思吐露出口,天空中忽而下起紛紛揚揚的雪花,我口中哈出的氣息都變成了白霧。雪花飛舞,在血跡斑斑的城牆頭,來不及處理的尸體就這樣放著,有些人帶著傷,已經累趴下。

夜,突然靜了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涌上我的心頭。兵乃大殺器,戰爭總是要死人的。效忠不同的人,成為別人的刀,征服的土地劣跡斑斑,大量流民四處逃散,疫病暴發,為了一個王位,為了一個天下?

也許蘭玄庭早些年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我終究不夠很,所以我注定不適合做那個位子。

我在西城牆發了一會兒呆,腦子空空的居然什麼也想不到。

「……攻城了,攻城了……」直到一陣呼喊聲驚起,我才回過神來。

「好快啊。」我一嘆,那些原本還在休息的兵卒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守,然而這一陣卻攻得極為凶猛,劉袁熙強攻了,他著急了嗎?

那麼說,劉思齊那邊已經給他壓力了,讓他必須快速奪下武城?

風雪彌漫過我的眼楮,我手上拿著一把短劍權當做防身之用,樓七護著我道︰「小姐,我們不能在這里,這里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一想,變色道︰「他也用了我們的手段?」

呵,好一個劉袁熙,現學現賣,居然將主力轉戰到了西門。原本南門才是劉袁熙主攻的目標,白日里南門雖然有人,卻只是騷擾的。

「蘭玄庭也應該發現了。」

「難道之前的撒鹽只是轉移視線?讓我們以為他們要大舉進攻南門?」我有些詫異地問道,如今這個問題卻顯得有些多余,事實上,劉袁熙真的這麼做了。

一面城牆上已經爬進來好幾個敵方的兵卒,牆倒了,一匹大馬越過牆頭,踩死了兩個人,手上一柄長槍,生生將一個人挑了起來,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已經斃命。

一個缺口打開,就像洪水有些排泄口,我方是步兵,對方是騎兵,吃了大虧。戰爭如摧枯拉朽一般,慘叫聲破碎飛揚,鮮血染紅了潔白的血滴,大批騎兵進城。

樓七攬上我的腰就一個飛躍離開,為首的將領大喝︰「快追,是一個女人」

這句話一出,大群騎兵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都興奮起來,縱馬直追,樓七武功雖然高強,卻只有兩條腿,那些人很快就追上來,四散開來,圍成一個圈。

樓七面色完全冷下來,我點點頭,他放下我,腰際的長劍已經出鞘。

「從八歲開始我就遭遇無數刺殺,我都不記得面對刀劍已經幾次了。」我目光一寒,冷冷勾唇,「如果我死了,是我運氣不好,如果我沒死,那就是他們運氣不好了。」

樓七面無表情,一劍已經砍斷了一雙馬腿,馬上的人立刻跌下馬來,在空中翻了個身,穩穩落地,冷聲道︰「好快的劍」

不用再多說什麼,樓七在已經刷刷數劍連出,身子化作一道黑影,暗夜中的雪地明晃晃的,馬嘶長鳴,刀光劍影,我的小臂已經被刺了好幾下,不斷流失的血液緩緩帶走我的體溫,鮮血濺在我的臉上,我只能近身跟著樓七,不時地出一劍,給他掠陣。

一人朗聲道︰「好功夫,都讓開」

听到這個聲音,四周圍的騎兵都很默契地住手,向後退了半步。一人走上前道︰「我想會會你。」

說話的人年紀不大,影影綽綽間看不清他的容貌,樓七冷聲道︰「幼稚。」

那人也不怒,只激將道︰「看你出劍的手段如此厲害,本君給你幾分面子,今日攻城太過容易,手癢癢想要好好殺一場,奈何你居然是一個膽小鬼。」

我冷聲道︰「答應他。」

似是有些出乎樓七的意料,然他沒有看我一眼,立刻點頭,那人看了看我,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詫異,道︰「女人?你是誰?」

然而騎兵中卻有人出言道︰「君上,不可,他們是在拖延時間,不如直接將人拿下而留活口,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冷聲道︰「好大的口氣,你以為能活捉我們?」

被稱為君上的人似乎微怒,不悅道︰「本君說話算話,南門那邊自有人顧得。」

勸說的人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他眼楮一瞪,不敢再言。

「我叫袁澈,記好了,給閻王爺報名。」袁澈跳下馬來,一桿長槍泛著冷光,森冷地冒著殺氣,正對上樓七。

樓七卻不和他廢話,眼神平靜而冷漠,身子保持一種出劍的絕佳狀態,二人在電光火石間動手。

一長一短,袁澈勢在勇猛,樓七在高明,初初交手,樓七勝了一籌,然而袁澈卻沒有絲毫害怕,反而更加興奮,一雙眸子晶亮,身子更加靈活,一桿長槍在他手中自由操縱,招招氣勢驚人,我站在圈外也能感覺到一陣可怕的氣息。

敵軍大量涌入城內,收割著我方的人頭,我身為將領卻無能為力,為著自己的性命安靜地站在一側,看著樓七和袁澈。

我在等,等著蘭玄庭的到來。

我知道,其實樓七並沒有盡全力,他知道我的意思,不要打得太快了,我們要耗的就是時間。

雪花飄落下來,我顧不得擦去,眼也不眨,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樣子,身子筆直,就好像很多年前我進丞相府看見樓七,渾身鞭傷,依然不動。

袁澈的周身都有小傷,他的嘴角牽起一絲冷笑,手中的長槍卻不慢,一招一招送入預想的位置,看著樓七又一招一招的化去。終于,那位之前勸解的人使了目光一閃,身邊三個人齊齊動手,殺向樓七。

變化來得太快,我睜大雙眼,這個人居然敢違抗袁澈的命令?

快得來不及細看,只見樓七飛快閃過一柄長刀,又逆著真氣閃過袁澈的長槍,樓七的長劍生生砍斷另一柄長刀。

之前勸解的人連退五步,吐出一口鮮血,然而,他的嘴角彎了彎,他在笑。

樓七躲過了袁澈和另兩名偷襲者,卻終究沒有躲過勸解的人的一柄長槍。槍頭被樓七砍斷,勢頭卻來不及阻止,短槍依舊罐體而過。

我張著嘴,失聲。

樓七冷冷地,站在中央,目光掠過三人看著那位之前勸解的人,輕哼一聲。

袁澈怒道︰「誰讓你們動手的?」

勸解的人擦掉鮮血,身形恭敬,言辭卻依舊堅持道︰「君上妙計。」這一句,是把所有的責任推給了袁澈,也講所有的功勞推給了袁澈。

袁澈氣笑道︰「好,陳秋,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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