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補昨天的,晚上來二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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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杏花多事
夜風吹過,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景靈十四年的暮春,劉景帝忽而暴斃,查無所得,宮中兩位有權勢的女人卻異常平靜。雖然景帝臥病多年,離世也不算是什麼驚奇的事情,只是六年來都相安無事地過了,死的有些讓人模不著頭腦,想起當初殷子叔的表情,事後求證也不是他讓人動的手,暗影的人不會沒輕沒重,藥量控制的很好,絕對不會突然死了。
碧玉山莊燈火初上,在暗夜中逐漸璀璨,我笑笑︰「看來從很久以前,她就開始布局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劉景帝一直受制在爹的手下,死了之後還給我們留了一個大難題。」
這事就留給鳳清平想吧,我踏著悠閑的步子,全當自己今日就是來赴宴的,座中子弟無數,多是熟面孔,卻不怎麼熟悉,一些個帶著胡子的老頭就更加不會待見我。
殷家派系里多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這些個都是殷子叔當年帶出來的,鳳清平暗中添了什麼人我眉過問,倒是張休幾次提醒我要安插新鮮血液,這個老頭和鳳清平多少還是有一些罅隙的,尊我為少主,卻在鳳清平手底下做事,難免有些不滿,我可以理解,只能協調。
戲台上的戲已經開始了,遠遠地便听見了婉轉的腔調,我說過我不擅長這東西,自然不知道唱得是哪一出,看來這宴還要在一出戲之後。杏林那邊入了夜,就鮮少有人去了,我借著依稀的燈火,走到一處亭子,對著樓七道︰「幾個暗衛跟著就行。」
樓七閃入夜色,我掃了一圈子周圍,看無人注意我,便向著杏林而去。之所以讓樓七回避,影衛我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卻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杏花的香氣,夾雜著涼意,白色如血,在暗夜中透著涼薄。少年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衫,頭發微微散亂,低著頭,對著一株一地杏花,正在等我。這人在入園開始便屢屢向我示意,我終想起來他是誰,眉目間還有幾分當年的不羈和閑散,殷子叔曾說他「風流公子多紈褲,心中計謀多縱橫」,我當初也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時隔多年,想來一語成戳,後事不論。
那人回過頭,還是如當年一般想要來搭我的肩膀,我卻是後退一步,笑道︰「思齊,好久不見。」
他看著我的眼神一變,攤開手無所謂狀,道︰「確實很久了,整整五年了。阿銀,你對我提防?」他的語氣並不重,甚至說得上溫柔,眼神卻透著冷冽,那是一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氣,我難以想象,他不過就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居然有了這種氣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佩服。
「琛州不比京城,我能做的不過就是更加努力壯大我自己。」像是看出了我的沉默之意,他率先開口。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你可知若是藩王私自進京,會是什麼下場?」
劉思齊眉目一跳,笑得放肆︰「輕則削藩,重則處死,怎麼,你要去告訴三哥我在這里嗎?」。
我不置可否,心里漸漸平靜下來,剛剛的吃驚和疑惑漸漸轉入深沉的思索。
劉思齊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靠近我︰「阿銀,你不適合這個神態,不要擺出一副什麼都在掌握的樣子,你不是殷子叔,你本不該花費心思在這個上面,只要我成王,我給你丞相的名餃,給你萬貫家財,給你你想要的生活,要什麼?女人?名聲?金錢?我知道你對權勢的興致並沒有表面那麼濃厚,卸下你的偽裝吧。」
我震驚,抬頭認真看他,背脊僵直,這麼多年來還是有人第一次說出這一番話,即便殷子叔和張休,都只說我聰明穩重,從沒有剖析過我內心的想法,因為從八歲開始,我就注定了要成為殷家的繼承人,那是我必須去做的事情。然而有一天,有人對我說,以一個即將君臨天下的王者身份,告訴我不必做這做那,我只要做一個閑散的貴人就好。
可是一個君王的話有幾分可信呢,狡兔死,走狗烹,思齊,太多歷史告訴我,這個天下沒有完美的爭權結局,向來成王敗寇,以利而合以利而分,就算你今日站在這里說的是真心,可明日呢,明年呢,難保你哪天看我不順眼了,就把我 嚓了,就算你不會,你手下的人也會,一來二去,我便成了一個怎麼死都不知道的傻瓜。
我笑︰「江平王,殷銀還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人,女人是什麼?權勢是什麼?金錢是什麼?我還沒有知道過,又談何放棄和擁有?」
劉思齊深深看著我,嘴角掠過一絲嗤笑,冷哼一聲︰「殷銀,你在裝傻。」
「是嗎?也許傻子才能安穩地等到明天的日出。」
劉思齊緩緩點了點頭,眼楮微微眯起︰「你會答應的,我會讓你答應的。」
別做這麼沉重的承諾,真是讓人有壓力地一場宴會啊。我轉身離開,哪管依舊站在杏花樹下的少年,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心思。
一出林間,便似回到人間,一抹藍色蓮花裙裾的俏麗身影,等在亭台。就好似一朵在暗夜中綻放的藍蓮花,大大的眼楮有春日的霧氣,朱唇緩緩輕啟︰「我看見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趕緊通知劉思齊走人,轉而一想怎麼讓她不能說話,然而看見她蓮步輕挪,那張臉越發美麗,透著幾分成熟的韻致,就像很多年前,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我看見了哦,你去見的人是江平王劉思齊吧?」香氣盈盈,笑顏如花,月兌去稚女敕的外衣,她的妖嬈日漸突出,即便我見過的美女無數,依舊對她的蛻變感到驚訝。
我不著痕跡地問道︰「娘娘,那你待如何?」
她的大眼楮一閃,撇嘴道︰「不要叫我娘娘。」
長長的眼睫毛下一圈陰影,有燈火的黃暈,白皙如瓷的皮膚,真是造物主厚愛的女孩,哦,該稱之為一個女人了。
她要什麼?
許碧枝的有孕看來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到湖面,波紋重重,各家心思復雜。眼前的少女,多年前稚女敕純真的小女孩,也在後、宮風雲和權力壓抑下變成了一個心思繁復的女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