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女宅古代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信

作者 ︰ 佐岸華裳

原來一個人在臨死前的一段時間,內心是會生出某種微妙的預感,姚菁瑩仔細回想自己那時候,雖說已不是頭一次遭遇劈腿男友,卻唯獨那一次分手後的情緒起伏最為強烈,除了沒日沒夜地對著電腦,似乎也曾在某些瞬間迸出「活著多沒意思」、「死了會去哪里」這種無聊的想法。

如今再回頭看,還真就找不出那男的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讓她豁出一條命去為分手傷心。會有這種心態,除了「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以外,其實當時的狀況更符合另一句俚語︰欲使其滅亡,必使其瘋狂。

所以青竹對自己的命運早有預感,才會做出那些瘋狂到完全喪失理智的事情,並以那樣平靜的姿態來承受一場慘不忍睹的懲罰麼?思及此,之前對她的種種惱怒,種種怨恨,仿佛也隨著斯人的離去而變的風輕雲淡了,只念著她往日的種種好處,以及對自己的照顧,更與紅梅一道抹起了眼淚。

啜泣一陣兒,紅梅又憶起青竹身體上的一些異常,大約半年前一同被君府買下,青竹的健康狀況好像就不怎麼樂觀,經常在做事或閑聊時候毫無征兆地發出一串猛烈的咳嗽,定好咳到面頰充血、青筋暴起的地步才肯罷休,厲害起來更是直捂著胸口喘不上氣。

因青竹一直在人前強撐著,姚府上下才很少發現有什麼異常,只有紅梅在不經意見踫到過幾次,也多以為她先天身子不好,有哮喘一類的病癥。何況每次詢問起來,青竹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再說只是這樣咳嗽,雖比常人多受了許多罪,倒真沒出現更嚴重的情況,本就不是什麼細致之人的紅梅也就沒大放在心上。今日突然收到青竹的噩耗,著實震驚不小。

待紅梅說完,姚菁瑩不著痕跡地跟君宇澤交換了下眼色,心中更有些相信他的「降頭」一說,若真如此,也許青竹到姚府後如此的急于求成,並非自負,也並非魯莽,只與下降之人的約束有關,也許當初約好完成任務的時限就快到了,索性都是沒命,她才豁出去賭了一把。

想到好好的一個妙齡少女卻以這樣殘忍的方式結束了生命,一時有諸多感慨。而紅梅到現在還以為青竹只是因身子不好而導致的心情不好,原本壓抑久了,到了姚府又怪事一樁連著一樁,郁結無處抒發才有了輕生的念頭——真是單純的有些過分。

想著若把事情的真正始末告訴紅梅,那麼對她來說,自己並不會比給青竹下降的人善良多少。算了,就讓她活在自己編織的理想世界里,不管世界之外是怎樣一番驚心動魄,她且獨自享有那份簡單,也未嘗不是好事。

紅梅先被關進柴房,後又接到噩耗,雖經過雅芙的一番安撫,情緒卻仍不穩定,趕上側院也被姚飄渺下令封了,姚菁瑩便叫她今晚留在清楣苑,也可讓雅芙照應著。

用晚飯前,三位姨娘、以及敬若、敬旻兩口子先後過來清楣苑探望,確定姚菁瑩二人無事後,無不感慨世事無常,叫他們寬心。姚飄渺則先遣人給婷玉的家人送信,順便捎了筆銀子,打算過兩天與青竹的後事一起操辦。之後果然列了個名單,吩咐將撞門的幾名小廝從姚府內部的人事編制里除名,要麼派到遠離善國城的地方,要麼分個終其一生也沒多少機會與外人打交道的差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于是整個姚府在無所預料的時候受到一場不大不小的災難洗禮,又在無所察覺的地方快速恢復平靜,這一天晚飯是在各自院里用的,到了掌燈時分,偌大的院子籠罩在一派祥和的夜幕之中,誰也不願深究這祥和之下到底暗藏著怎樣的洶涌。

第二天快到中午時候,姚飄渺出門之前對家中事務做了具體交代,真的很具體,三位姨娘嫁來之後還是頭一次听他這麼嗦,面上恭恭敬敬地答應著,眼底卻都隱者一抹善意的嘲諷。挨個叮囑一番,依依不舍地逗留了近半個時辰才上馬啟程,告別時又盯著姚府的匾額發怔,眾人都看出姚家老爺臉上多了份較之往常所未有的悲壯和淒涼,大約姚府出了事,表面波瀾不驚的他,其實也多多少少有了些變化。

按著當地的風俗,兩日後婷玉和青竹分別入棺,再三日,整件事情似乎隨著兩個丫鬟的入土為安正式淡了下來,日子被掀開嶄新的一頁。

這期間,信鴿從君詈城捎來兩封信件,一封是楊鳳儀的,說楓二爺看見回執的賬單後確實吃驚不小,還特地把他發愣的樣子詳細做了比喻,讓姚菁瑩更加容易想象,也更能深刻地體會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勝利感。然玩笑歸玩笑,知楓二爺未曾松口,當下重新列了份賬單,叫楊鳳儀與之第二次談價,這一回自比上次靠譜不少,相信這筆交易談成只是時間問題。

順便讓君宇澤捎了封家書回去,簡單向葉凝鳳描述這邊的情況,向她報了平安並說明暫時不便回去,只捎了青竹的消息,對她的真正死因,以及君宇澤受傷的細節卻只字未提。

第二封是蕭清逸的回信,不能不說這是一種諷刺,當初是抱著「知己知彼」的心態托他查一查青竹的底子,轉眼當事人卻已長眠地下,再拆開這封信的時候,卻在想著能否以此為切口替枉死的青竹討個說法了。

讓姚菁瑩感到出乎意料的是信很短,短到只有寥寥幾行字。大概說青竹的底子很干淨,十來歲開始便被人伢子收了,輾轉賣于青翊國的各個朱門大戶。若硬說有什麼特別……她是個棺材子,打從一降生便被人收養,長期寄人籬下的生活養成她相對孤僻的性子。

十歲以前似乎還經歷過一段幾近非人的苦心志、勞筋骨,其武功在女子中算中上乘,甚至超越了當今江湖上能叫上名號的幾位高手,卻從不輕易出手,又善于掩飾,因此很少有人知道。

姚菁瑩讀完,一邊遞與君宇澤看一邊嘀咕,「可惜了,蕭公子信上並未提到是誰收養了青竹,這很可能是條重要的線索」

心理學說,要想準確分析一個人在成年之後的種種行為,都必須以其童年時候的生長環境作為主要參考資料。譬如一個人童年時候經常在犯錯後被關在小黑屋里,長大後多多少少地會有一些幽閉恐懼癥,若從小得不到父親或母親的愛,人生中的第一次戀愛對象則一定是以父親或母親為標準來物色的……

而青竹的非正常死法已經讓他們產生了諸多懷疑,幾乎已經確定她掩飾身份潛入君府,跟在大少女乃女乃身邊做丫鬟,以及擅闖展眉苑、給紅梅的早飯里下毒,這一連串的行動都是有人從背後操縱的,而這個人的目的,正是青竹處在生存和死亡的臨界點上,迷迷糊糊說出來的——玄水令

那日他們推倒臥房的門,青竹只叫了一聲「大少爺、少女乃女乃」便閉了嘴,直至肚皮被撐破,銅鏡陸續從里面淌出來,最後的最後,被痛苦逼的喪失了意識,多半是出于本能,嘴巴一張一合的念念有詞,他們一遍一遍的仔細辨認,才听清了青竹所念的,正是青翊國初建時期,隨蘇曉媚一起消失在人間的「玄水令」

原來時間過了這麼久,各方的有心人仍沒放棄對它的尋找。

君宇澤擱下信紙,若有似無地嘆了聲,既然拜托蕭清逸去查青竹的底子,無論出于什麼目的,他都應知那收養人是個關鍵,之所以未提到,怕不是疏忽,而是的確查不出來。

如此,若想抓出青竹背後的推手,探明他的本質目的,這條路子基本上已經到此為止了。

姚菁瑩見他臉色黯淡,不由懊惱起來,「看樣子,對方還是一條城府很深的狐狸,不好對付。」

君宇澤面上帶著幾分不以為然,微勾著嘴角道︰「不好對付,不代表不能對付。」

「嘎?」姚菁瑩听出他的畫外之音,頓時喜形于色,「莫不是你已掌握了一些重要信息?」

君宇澤沉吟片刻,淡淡「嗯」了一聲,眉宇間寫滿了思索。

原來當日目睹青竹的情形,君宇澤便猜測她是被人下了鏡子降。鏡子降是諸多降頭中的一種,大體操作方法是在目標不知情的情況下哄其吃下一些平常愛吃的東西,同時植入某種約束,一旦目標未在約束的範圍內圓滿完成任務,便要承受青竹當日所承受的痛苦。

本來鏡子降要以騙人吃下東西為前提,並非十分高明的手段,卻需要目標對下降人有著十分的信任,因此君宇澤推斷,給青竹下降的多半是熟人,甚至很可能是至親。再結合蕭清逸的回信,不敢說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斷定下降的正是青竹的收養人,卻也有了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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